碗里的肉討得陸夜的歡心,拿起筷子夾到了嘴里,米粒卻一口沒動。碗里純白一片,天意看了一眼,太史忘塵也是這幅德行。
窗外的雨聲愈來愈大,青衣說是去廚房做點(diǎn)吃的,兩個時辰過去了,他快餓死了!“你同青衣的神仙什么關(guān)系?”
陸夜拿著一根筷子在碗里挑肉,“青衣的神仙?什么青衣……哦,啊修啊?!?p> 她醒來之后腦子糊涂,將他給忘了,捧著碗轉(zhuǎn)向天意,得意的神情無需言語,“我相公?!?p> 天意額頭撞上了被子,爬起來,“你們成婚了?”
柳修拎著食盒開了房門,陸夜立刻蔫了下去,內(nèi)心掙扎地盯著碗里不帶顏色的粥。她現(xiàn)在不喝,一會某人也會逼著她喝。
這清湯寡水的,實(shí)在難以……柳修一一拿出食盒里的菜,“陸城主不久便會進(jìn)來尋你?!?p> 話畢,天意接筷子的手怔了,他看著陸夜端著米粥不顧形象的往嘴里灌,整個動作一氣呵成。
天穹臺的男人會做飯的很少,除去廚房的神仙,女人都靠著他們過活。小小的廚房要養(yǎng)活六百人的神仙群體,有些難為他們了。
天意深感愧疚,放縱廚房做燒焦了的飯,自云仙掌管之后,鮮少見到過火的情況。但也只是樣子變的好看,味道依舊不敢恭維。
他們非常迫切地需要青衣這樣的神仙,天意跟著陸夜喚他,“阿修,天意覺得你有能力擔(dān)任仙廚一職?!?p> 陸夜?jié)M嘴的米飯險些噴出來,柳修給她擦了擦嘴,取走她的碗筷,淡淡笑道,“原來公子便是我家姑娘尋的天意,在下神域柳修?!?p> 陸夜噎住了,身后有手捶著背,她此時的樣子回到了世人皆夸地沉寂,眸子平靜,卻有忍不住的笑意,“他方才喚你阿修,可記得?”
葉青梧后來的神情便如她一般顏色,只女帝眼中地星宮點(diǎn)燈發(fā)亮的太多,不似陸夜唯有一片夜空,無月亦無塵。
天意夾了一塊竹筍,左手邊放著一盞清茶,他其實(shí)不太曉得這東西好喝在哪。詫異道,“本以為你會是九重天的。神域的柳修公子,略有耳聞?!?p> 陸夜淡聲問道,“永夜城的陸夜公主可曾聽過?”
天意緊閉著眼睛敲太陽穴,恍然想起,“曉得曉得,現(xiàn)在是陸夜城主了。前任城主好像叫……陸行舟,對了,陸行舟?!?p> 食盒里的菜精簡、稀少,以肉類為主。陸夜優(yōu)雅地從桌上拿起筷子,從容地夾上來一大片肉,慢斯條理放在碗里吃,“你什么都知道?”
天意適應(yīng)不了她現(xiàn)在的舉止,還好沒學(xué)九重天狗屁食不言寢不語,吃飯不說話,何以平天下!“一切生靈皆歸天意管轄?!?p> 柳修默默地拿走盛米粥的空碗,放下一顆藥丸,調(diào)理陸夜身子用的。
二人分刮著盤子內(nèi)的肉,已經(jīng)見了底,剩下幾根菜葉子無人問津,陸夜將重心轉(zhuǎn)移到另一道菜,“你猜過我是誰嗎?”
天意撩著袖子,手深的老長,“像你們這種走路都有要求的神仙,定是九重天調(diào)教出來的?!狈抛炖镆淮髩K肉,嗚咽道,“柳修說你是他家的姑娘,不會也是從神域出來的神仙?神域什么時候失心瘋了?”
陸夜兩支筷子豎著插到碗里,轉(zhuǎn)到天意的面前,他‘咦’了一聲,搬著凳子換了地方坐。云仙胃口小,吃不下了,“小仙自永夜城而來,陸行舟是我哥哥。”
天意全身上下最精神地眼睛睜大了許多,他沒多余的力氣做更多驚異地表情。是自己長時間不關(guān)注六方的事物,跟不上他們的進(jìn)程了嗎?
做葉青梧時蒼華養(yǎng)她極好,以至于現(xiàn)在吃完了就想睡?!坝酪钩亲钪囟Y數(shù),尤其是哥哥接任后?!?p> 天意的倦意寫在臉上,他對陸行舟不甚了解,當(dāng)時天帝為了制裁他,派了白亭去分功,也就這樁子事情還有趣些。
前世蒼華倒是給天意留下了極其深刻的印象,天宮奇葩年年有,那年的奇葩乃個中翹楚。
蒼華繼任天帝,在天穹臺住了幾日,歷任腦子正常的天帝,會逮住大好時機(jī)詢問詢問天意機(jī)密,他就不一樣了,愣是在臥房中寫了三日的字。
天意一肚子關(guān)于葉青梧的事情要警告他,人家臉上表明不感興趣,也不好自討沒趣,悻悻地走了。
之后蒼華罰葉青梧的雷霆萬鈞,天意實(shí)在沒勇氣看下去,給她個痛快不好嗎?明明那么愛她私奔不好嗎?
天意理解不了蒼華的做法,他當(dāng)時便覺得此人十分變態(tài)。今日陸夜出現(xiàn)在天穹臺,堅(jiān)定了內(nèi)心的想法。
次日,太史忘塵啃完雞腿趕來上朝,云仙身旁站了一名青衣男子,這兩人湊一起,無論從提醒樣貌上來說,活脫脫一對長著漂亮羽毛的鴛鴦。
臣子互相交耳討論,天穹臺半月內(nèi)同時新來了兩位神仙,此事稀罕。太史忘塵弱小的心靈有些自卑,之前哪里來過好看的。
放眼望去天穹臺六百號人,不是糙漢子就是整日拿著錘子練武地女人,他自然不在乎一身肥膘。
天意坐在簾子后面,太史忘塵滿殿行走借鏡子。他們何時照過鏡子,隨身攜帶更是沒有的習(xí)慣。
太史忘塵懨懨回到了前面,新來的青衣長的好看,是個花瓶,能插花的花瓶。自卑地忘塵今日只說了幾句話,加起來百字不到,云仙身旁的這位處處緊逼,直戳要害。
簾子后的天意拄著腦袋,饒有興致地聽他們簡短的辯論。
云仙有靠山之后沉默了,折子也不上了,做的最多的事情是垂目靜聽。
眾臣子聽著他們你一言我一句,心中道皆不是好惹的主,太史忘塵喜慶模樣,如今笑的更加喜慶。青衣笑容輕柔,眼中有春水蕩漾。
陸夜佩服柳修,太史忘塵開過光的嘴皮子都能堵上。她不見他多說話,沒成想有如此厲害的本事,罵別人能保持著君子氣度。
阿修罵人絕不會帶上爹娘,卻難聽至極,換做旁人說起來是地瞥流氓,從他嘴里說出來,怎么嚼也存著一番韻味。
陸夜之前受過的氣盡數(shù)還了回去,她琢磨做一頓飯好好感謝一下報(bào)仇的恩情。柳修知道后,在廚房守著她動手。
燒火的走過柳修身旁,壓低聲音道,“云仙之前做過飯嗎?”
陸夜放了三勺鹽。
負(fù)責(zé)做菜的仙廚咧著嘴,看了一眼柳修的令牌,對他道,“柳修兄,你做飯我絕對相信,可……云仙實(shí)在不靠譜點(diǎn)?!?p> 陸夜研究要不要再放一點(diǎn)鹽。
柳修十分贊同仙廚,“我還是幫幫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