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紅月夜的開端(下)
1.
舉行完了簡單并且欠揍的儀式后,胖子解下身上的被子,用力抱了一下貝雨白。
“有收獲了就趕緊回來,咱們窩在宿舍里等到紅月夜過去就好?!?p> “謝謝你?!必愑臧渍J(rèn)真地看著山胖子。
“沒事,咱們用耳機聯(lián)系……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的。”
貝雨白感動地點點頭,在山胖子的注視中離開了宿舍。
山胖子真是個好人啊。
2.
三分鐘后。
“臥槽好閑??!紅月里斷電斷網(wǎng),我好閑??!不如咱們來唱首歌吧……”
耳機里的山胖子哀嚎。
“……我剛剛上完廁所,還沒走出宿舍樓呢!”
回答他的是山胖子的高音。
“怎么忍心怪你,犯了錯!是我給你自由過了火!”
說起來這家伙唱歌殺傷力一點不比歌德莉亞弱。
“算我求你別瞎嚎了!”貝雨白聲音中帶著崩潰,“到處都斷了電,黑洞洞的,我心里本來就發(fā)毛。”
一陣沉默。
“你怕黑,那我就不唱了?!鄙脚肿拥穆曇粲行┯魫?。
貝雨白松了一口氣,繼續(xù)咬著牙摸黑下樓。
片刻后,耳機里山胖子興奮的聲音再次響起。
貝雨白嚇得差點一腳踩空摔下去。
“我還是給你念故事聽吧——‘胡八一和王胖子看向那棺材,里面居然伸出了一雙女人枯瘦的手……’”
貝雨白淚流滿面。
下次再來偷獵,打死也不帶這家伙了。
3.
直到走出宿舍,貝雨白才感受到了紅月令人毛骨悚然的氣氛。
幾乎占據(jù)了半邊天空的月亮,亮的如同霓虹燈一樣。
周圍的一切景物都在光線下看起來扭曲而可怖,如同進(jìn)入了寂靜嶺的片場。
貝雨白悄悄握緊了劍,漆黑的校園里陰影幢幢,他只能摸著黑慢慢前進(jìn),連手電筒也不能打開。
畢竟明晃晃的光,會成為黑暗中的靶子。
而這場紅月中的任何勢力,他都不想惹到。
“對了,你千萬要避開兩個地方?!倍鷻C中的山胖子似乎感受到了他的緊張,停止了肆無忌憚的玩笑。
“醫(yī)院是吧?我猜得到?!?p> 紅月里面的魔物,是下周即將死去之人的魂靈蛻變的。
而最容易死人的地方,就是醫(yī)院了。
“啊,醫(yī)院肯定是的。”山胖子咕噥著,“我說的是千萬別去養(yǎng)老院?!?p> “養(yǎng)老院?”貝雨白有些疑惑,“養(yǎng)老院怎么了?”
“總之你千萬別去就是了?!鄙脚肿庸緡佒鞍ミ衔乙?,剩下的你看著辦,還有,千萬別信任任何人,也別同情任何人!紅月夜里,除了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情的游魂,就是獵魔人和偷獵者?!?p> “好好,我知道了?!?p> 電話那頭的胖子似乎急匆匆地去洗手間了。
貝雨白關(guān)上了耳機,深吸了一口氣。
現(xiàn)在開始,什么事情都要靠自己了。
不過自己只要小心,應(yīng)該也不會遇到什么奇怪的突發(fā)狀況……
正當(dāng)他這么想的時候,不遠(yuǎn)處的路上突然響起一陣大笑。
“哈哈哈哈!我終于穿越啦!”
貝雨白打了個激靈,趕緊藏到一邊。
只見對面大學(xué)里,走出來一個竹竿般的人影,叉著腰望著天空。
“這月亮,就是異世界么?我會有怎么樣的特殊能力呢?”
那個人激動地走來走去,還在空曠的街道上興奮地大喊。
暗處的貝雨白松了一口氣,感到一絲好笑。
看樣子是一個游魂。
他還不知道自己的壽命只剩下不到幾星期,才會被送進(jìn)這個紅月夜里。
隨著時間流逝,紅月的侵蝕力量增強,他會漸漸失去心智變成魔物吧。
或者更糟,在失去心智之前,享受被魔物撕成碎片的快樂體驗。
其實他也只是個瀕死的普通人而已。
貝雨白嘆息一聲,躲到了行道樹的陰影里,悄悄打算繞開他,不和他扯上關(guān)系。
可他還沒走多遠(yuǎn),寂靜的街道上由遠(yuǎn)及近傳來一陣摩托車引擎的聲音。
大燈上沒有光,黑暗中的騎手似乎注意到了這邊叫喊的那個人,向這邊沖了過來。
那個叫喊的人見到紅月之中還有其他人,似乎有點興奮,拼命地招手示意。
貝雨白卻心中發(fā)涼。
那摩托車和騎手是純黑的顏色,似乎與不起眼的黑暗融為一體,在紅色的月光下如同陰影中的鯊魚一樣迅捷而直沖目標(biāo)。
那是偷獵者。
機車停了下來,從上面走下一個渾身緊身皮衣,曲線火辣的女人。
4.
“喂!你好!”竹竿男見摩托車在自己面前停了下來,來者又是一個美女,趕緊興奮地走上前去問話,“你知道這兒到底出了什么事么?”
“把你的右手給我看看?!迸说穆曇衾淇岫錆M命令味道。
“啊,我是想說……”
女人迅捷地抓住對方的右手,一擰一絆,伴隨著一聲悶響,竹竿男的胳膊以一個詭異的角度翻折過來,看樣子是被擰斷了。
驚恐的慘叫回蕩在夜空中。
“壽命只剩一天了么?”女人松開他,“看來也就能作為餌料了?!?p> 竹竿男捂著手臂在地上痛的打滾,哀嚎聲音傳遍了整條街。
女人在竹竿男的哀嚎中地掏出對講機。
“喂,我在大學(xué)城b區(qū)……這兒只有一個游魂,很空曠。我現(xiàn)在開始設(shè)置陷阱,這兒作為今天的戰(zhàn)場應(yīng)該不錯?!?p> 女人一邊說著,一邊
貝雨白心中一凜,看向四周。
聽意思,這群偷獵者是要把這兒布置成主戰(zhàn)場,吸引更多魔物過來?
不行,自己要盡快逃離這個地方。
“收到?!睂χv機里面?zhèn)鱽砩忱忱穆曇?,還有女孩凄慘的哭叫。
“花貍是不是又在玩那些騙來的游魂了?”女人的聲音有些不悅,“干正經(jīng)事呢。”
“老毛病了。我們處理完醫(yī)院這邊,待會就過去。”
此刻地上的竹竿男趁著女人講對講機的時候,抓住機會拼命地爬起來,跌跌撞撞地朝著遠(yuǎn)處跑去。
女人放下對講機,輕輕抬起了手指。
下一刻,隨著幾聲慘叫,男人似乎渾身一顫,隨即笨拙地絆倒在地,四肢似乎被看不見的什么東西纏住了,一動也不敢動,似乎稍有掙扎,便會疼痛不可忍。
女人彎下腰,掏出什么東西掰開他的嘴灌了下去。
原本有氣無力呻吟著的竹竿男,突然發(fā)出一陣慘絕人寰的叫,疼的在地上不住地打起滾來。肚子里似乎有什么東西在蠕動,一陣惡臭漸漸在街道上擴散開來。
貝雨白看的頭皮發(fā)麻。
中世紀(jì)狩獵魔物的餌,往往都是山羊、雞或者其他的活體動物。
獵魔人尊重死者,可是毫無顧忌的偷獵者卻把他們當(dāng)做奴隸,甚至是雞犬一樣的東西對待。
女人似乎對自己的作品很滿意,她后退幾步,緩緩掏出一個布偶皮套戴在頭上。
那是一頭鹿的模樣。
貝雨白此刻頭皮發(fā)麻,根本無暇顧及這些事情。
他腦海里只有一個念頭。
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越遠(yuǎn)越好!
悄悄的,不引人注意的……
此刻,他的耳機突然里傳來一陣沖水的聲音。
“喂喂喂,我上完廁所了,你情況還好么?你還聽得到么?”
胖子吼了起來。
女人慢慢站起身來,扭頭看向貝雨白的藏身之處,妖嬈的軀體配上黑色鹿面具,在紅月光下,如同地獄繪圖中的鬼怪。
我去你大爺!好個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