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賣魚耽擱了很久,蘇哲帶著唐欣回到家時,時間已經不早了。他們沒急著做晚飯,而是拿出了貓薄荷,一人一貓都想試試貓薄荷的神奇變身效果。
蘇哲看了下說明,號稱是天然產品,沒有禁忌和不良反應,便拆開了包裝,拔掉了封口的軟木塞,往碟子里倒了一小撮貓薄荷,怕分量不夠便問唐欣,“你需要多少貓薄荷?”
“全都倒出來吧!”唐欣拍了下蘇哲的手,將管子里的貓薄荷全都倒在了碟子里。她將腦袋湊近碟子,小鼻子聞了聞,恩,就是這個味道。
她將嘴裂開一條縫,一口接著一口,貪婪地吸了五六口貓薄荷,熟悉的眩暈感如期而至,她的眼神漸漸迷離起來,呼吸也變得越來越粗重,腳一軟倒在了茶幾上。
蘇哲摸了摸她的小腦袋,擔心地問,“你怎么了?”
“正常反應……”唐欣支起身子,爬到碟子邊,又吸了兩口貓薄荷,在那股辛味的刺激下,進入了一種感官朦朧的狀態(tài),眼前的蘇哲的身影左右分離,變成了兩道重影。
差點忘了!
唐欣心里一激靈,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忙抓住蘇哲的手說,“快將我抱到房間里,給我準備件衣服,不然我變成人形后就沒衣服穿了?!?p> 經唐欣提起,蘇哲才想起這件事來,馬上按照她的吩咐,小心地把她抱了起來,飛速跑進臥室,將她輕柔地放到床上。他打開衣櫥,挑了件沒怎么穿過的新襯衫,放在了她的旁邊。
“不準偷看!”唐欣的聲音軟軟的,透著一絲嬌嗔,如同一根輕盈的羽毛撫過人心,讓蘇哲聽了心里癢癢的。但他還是遵照唐欣的話,退了出去,將臥室的門給關上了。
蘇哲在客廳里焦急地踱著步,時不時看一眼墻上的掛鐘,感覺時間過得特別的慢,明明覺得已經過了很久了,可據(jù)時鐘顯示,才剛過了1分16秒。
漫長而茫然的等待,總是讓人容易胡思亂想。他的腦海里浮現(xiàn)出唐欣人形時的樣子,那靈動的星眸,那俏皮的笑臉,還有那雙裸露在衣擺下的腿……
蘇哲咽了口唾沫,進了廚房,給自己洗了一把冷水臉。感官的刺激讓他冷靜下來,他拿出買的梅花肉,覺得還是得給自己找點事情做做。
叮咚——
蘇哲才切了半盤肉片,門鈴便響了起來。他有些詫異,今天沒有快遞呀,難道是搬家的那個室友落了什么,回來拿東西嗎?
蘇哲來到門口,對著貓眼向外望去,門外站著的并不是已經搬走的室友,而是一個不認識的男人,穿著短袖襯衫,表情有點嚴肅,看著不像是壞人。
蘇哲打開門,那人突然臉色一凜,往后退了一步,右手摸向腰間,竟然掏出了一把手槍。黑漆漆的槍身,在走廊燈的照射下,反射著森冷的寒光。
蘇哲被他嚇了一跳,舉起雙手,強裝淡定地說,“我就一打工的,沒錢,房子是租的,想要什么可以進屋隨便拿……”
那人對此無動于衷,仍將槍口對準了他,厲聲喝道,“把刀放下!”
刀?什么刀?
蘇哲這才想起來,他的手中還拿著切肉的菜刀,馬上將刀放在了離他最近的鞋柜上,又將手舉了起來,“我剛才在切肉,忘了放刀了,有什么要求你盡管提,我一定配合!”
蘇哲看著那人,濃眉大眼,一臉正氣,怎么就誤入歧途了呢?真是人不可貌相??!那人腦子也不好使,入室搶劫都不知道戴個口罩,怕是個新手
不對……
這哪是沒腦子忘了蒙臉,說不定是打算搶劫完就將他滅口,一勞永逸!
“我家里真沒錢,錢都交給我媽了,家里最值錢的就是個筆記本電腦……”
“閉嘴!”那人一手拿槍指著蘇哲,另一手拿起菜刀放進了鞋柜的抽屜里,“別廢話,慢慢退到客廳里。”
“好?!碧K哲高舉著雙手,慢慢地向后退去,直到撞到了茶幾,才停了下來。
那人將門鎖上,看了一眼鞋柜,便跟著蘇哲來到客廳,許是見他挺聽話的,便把槍收了起來,取出一個黑色的證件,“我是警察,找你協(xié)助調查?!?p> 蘇哲松了口氣,不是打劫的就好,“警察同志請坐,我給您倒杯水吧?”
警察見蘇哲想走,右手迅速摸向腰間,做好隨時掏槍的準備,“不用了,你坐著就好?!?p> “哦?!碧K哲乖乖點頭,拘謹?shù)刈诹松嘲l(fā)上。
警察坐在了他左側的單人座上,看到茶幾上放著一盤不知名的碎葉子,抓了一撮放在鼻尖聞了下,問道,“你吸大麻?”
蘇哲愣了下,忙解釋道,“這不是大麻,是貓薄荷,我家貓喜歡這個。今天剛在附近的寵物店買的,是正當銷售的產品,還留著發(fā)票,您要不要看看?”說著,便將還沒丟的發(fā)票遞給了警察。
警察看了眼發(fā)票,臉上的表情瞬間柔和了許多,“我同事也養(yǎng)了一只貓,你不介意我拿點吧?”
蘇哲忙道,“不介意,您隨便拿。”
警察用手抓了一小把貓薄荷,裝在了一個透明塑封袋里,放進了隨身帶的包里,又從包里拿出了一個同尺寸的塑封袋,里面裝著一個手機,問道,“這是你的手機嗎?”
“是我的手機,謝謝警察同志?!碧K哲很欣喜,現(xiàn)在警察的效率真不錯,手機不用找自己就回來了,不知道之前買的手機能不能在二手網上賣掉。
他伸出手,剛想拿回自己的手機,誰知警察的手又收回去了。
“這個是證物,你不能拿走?!本鞂⑹謾C放回包里,問道,“這個手機是我們在趙曉雅家里找到的,你認識趙曉雅嗎?”
蘇哲皺了皺眉,承認道,“認識。”
“我們接到報警趕到趙曉雅家里,她家有打斗的跡象,她人也失蹤了?!?p> “她失蹤了?”蘇哲對此有點驚訝,但細想一下也在情理之中,那晚他和唐欣逃出403室時,趙曉雅正被好幾只貓靈圍攻。后來那只出現(xiàn)在樓道的金吉拉叼著的眼珠子,說不定就是她的。
雖說趙曉雅差點成了他的女朋友,但對于她現(xiàn)在的生死,他并不在意。你不能指責他冷血無情,畢竟趙曉雅是自作自受,再說,昨晚不是貓靈及時出現(xiàn),說不定他和唐欣已死在了她的手中。
警察一直留意著蘇哲的表情,從驚訝到平靜,再到漠然,覺得他一定了解隱情,“你知道她現(xiàn)在在哪嗎?”
“不知道。”
警察拿出一本筆記本,一邊記錄,一邊問道,“你知道她和誰有過節(jié)嗎?”
“不知道……”蘇哲和她相處沒幾天,真不清楚是不是有人和她結了仇,但想要她命的貓靈倒是有不少。
警察見他回答時面露猶豫,追問道,“想到什么都可以說出來,這可能是很重要的線索?!?p> 蘇哲咬了下唇,糾結了一下,還是開口道,“趙曉雅虐殺了不少貓,可能是因為這個結仇的吧?!?p> 警察在筆記本上記錄下來,重重地劃了幾劃,又問,“你見過她虐貓嗎?”
“沒有,不過我見過他將貓的眼睛裝在瓶子里,那瓶子應該還在她家里?!碧K哲的眼前又浮現(xiàn)出那些可怕的眼珠子,帶著臨死前的恐懼與怨恨,狠狠地盯著他的樣子。
警察看了他一眼,將筆記本翻了一頁,又問,“昨晚你去過她家嗎?”
蘇哲皺了皺眉,這個問題不好回答,答得不好很容易引起警察的懷疑,但他不是個喜歡說謊的人,最終還是選擇了實話實說,“我去過。”
“幾時去的?幾時走的?”警察問。
“晚上9點去的,11點多走的?!碧K哲答。
“那么晚去她家干什么?”警察問。
“她讓我給她修電腦?!碧K哲答。
“昨晚在她家就你們兩個人?”警察問。
“是呀……”蘇哲想,唐欣應該不能算“人”吧,而且他也不想把唐欣給扯進來。
“有人證說,昨晚看到了你和一個女的離開了趙曉雅的住處。我們在她家里還發(fā)現(xiàn)了兇器,留下了你和那個女人的指紋。
“所以事情的真相是——
“你移情別戀了!
“你帶著別的女人去了她家!
“你和她發(fā)生了沖突!
“于是你殺了她!”
警察的推測一個接著一個,步步緊逼,讓他應接不暇,空氣中仿佛有著沉重的壓迫感,壓得他有些透不過氣來。
“我沒有……”蘇哲想解釋,可話到嘴巴又咽了回去,這件事超出了常人的認知范圍,他有種百口莫辯的無奈,不知道該如何向警察解釋,警察的問題又無情地向他砸來,“趙曉雅的尸體在哪?”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昨晚他才是受害者,居然被當成了殺人犯。
“殺人是很重的罪,再給你最后一次機會,你最好老實交代,坦白從寬,抗拒從嚴!”警察一步步向蘇哲逼近,無形的壓力像他襲來,他感覺自己陷入了一個無形的囹圄,無法逃脫,避無可避。
“啊——”
蘇哲還沒來得急解釋什么,臥室里突然傳來女子的叫聲,打破了警察的進一步逼問。
那是叫聲蘇哲很熟悉,是唐欣的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