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桃樹問,清流公爺去哪了。
扇嘆了口氣,說清流公爺走了,全家都搬走了,聽說都搬到朝武城去了,扇掰著手指頭,清流公洪演,小公爺洪少章,還有那位大公子洪少商。
走的時候,他都瞧見了,那位小公爺車上放著一具棺材呢,失魂落魄的。
不過,那位太子爺好像也不高興,一張臉冷得很。
扇晃晃腦袋,感嘆不已,他說,他還是第一次看見煮人的。
他實在沒想到,那位黑臉的太子爺,是那么心狠的一個人,居然架起一口大鼎來,把桐花侯,給煮了。
對,就是現(xiàn)在劃成兩個郡的桐花地界的那位侯爺,桐花侯,齊涯生。
他聽說,那叫一種刑罰,烹刑。
扇越說越興奮,扇說,如今大玄好像沒有諸侯了,就是有那么幾個,也都在朝武城里待著呢,大玄王朝除了王畿之地,余下所有地界劃地分郡,分出了三十六郡。
再沒有什么公卿屬地了,而且所有的兵馬除去鎮(zhèn)守當?shù)氐囊恍〔糠?,都開拔了,西邊和北邊。
聽說,那位太子爺就在北邊的那座雄城,大陽關(guān)。
大陽關(guān)內(nèi)外,陳兵百萬。
百萬唉,扇又是一陣嘖嘖聲,想想就激動人心。
對了,往后沒有什么司馬了,像太爺這位大司馬,今天得叫大將軍了,大將軍下面,還有什么前后左右將軍,再下面就是偏將軍之類的。
然后,好像是校尉,軍候等等。
扇知道的好像也不是很清楚。
扇又轉(zhuǎn)過頭,說這些都是些山下的事,山上就更熱鬧了。
首先,就是圣人,這個年代竟然還有圣人,而且天上天下都有。
再就是,圣器,扇那種震驚莫名的表情,有點夸張,他說,天下人應(yīng)該都是他這副德行,誰能想得到,敕令山竟然蘊養(yǎng)出了圣器。
這還不說,連大燈寺都養(yǎng)出圣器了。
這是什么世道了,扇說,白藤榜上,吵吵鬧鬧的可厲害了。
都說,天下的圣器恐怕不止兩件,應(yīng)該還有,有人說,按照一洲兩件的算法,最少天底下也得有個二十件了。
想想就不可思議。
就好像一夜間,回到了五帝那個圣人初興的年代。
然后,就都是在討論小桃樹這位爵公小老爺,在這個獨夫絕的年頭,能不能起火,生出那萬千光明來。
基本上,都以為爵公小老爺必然是成就獨夫,為什么,因為那是爵公小老爺,天命加身。
扇使勁搖了搖頭,說,就是他都沒想到小桃樹竟然成了一位武夫。
扇收了嬉笑語氣。
他低聲說,天下仇視敕令山的山門可多了,都是三年前那一場鬧的。
然后,這個赤腳小娃娃,豎起大拇指。
他贊了句,敕令山,真是霸氣。
他很心神往之。
扇就挨著小桃樹,邊走邊嘀嘀咕咕,最后,他提醒小桃樹,老門子還欠著小桃樹一頓飯,如意樓的席面。
他問小桃樹,今個有沒有空。
小桃樹說沒有,扇便有些失落,看來如意樓的那頓飯,又得等了。
從城門到城隍廟,說遠也遠,但是對于窺窺來說,就算不上遠了。
一旦入窺,踏入修行,體魄便時時經(jīng)受淬煉,腳力自然要大大超出凡人。
其實,小桃樹一進城,太爺便知道了。
作為坐鎮(zhèn)一地的城隍爺,清流城中的風(fēng)吹草動,只有太爺想看,便看得到,看得清。
太爺?shù)男逓椴桓撸皇菑母Q五道花邁入了窺六,這還是得利于城隍爺?shù)纳矸?,香火鼎盛?p> 不過,太爺?shù)某勤虼蟮钪?,有一位修為很高的部屬,清平候?p> 就是那位叫做萍水的綠裙女子,海邊得道的一條水蛇妖,窺十的大窺窺。
她倒是識時務(wù),塵埃落定后,自己主動到清流公府,向太子爺請罪,其實也是一場豪賭,她在賭太子爺?shù)男亟蟆?p> 眾所周知,大玄北伐,正是用人之際。
結(jié)果就是,她賭贏了,她原以為要舍了清流的家業(yè),跟隨太子爺北伐。
只是,沒想到,那位太子爺居然讓她留了下來,而且,給了她一個城隍爺下,判官的神位,聽城隍爺調(diào)遣。
一個六步的城隍爺,手底下是個十步的判官。
這應(yīng)該是頭一份。
她明白,太子爺之所以留下她,就是為了這位曾經(jīng)的大司馬,如今的城隍爺,那位慈眉善目的老人,司馬朔。
太子爺臨走前,給她留下了一句話,大司馬但有什么意外,整個城隍廟的屬官都得陪葬,而修為最高的她這位判官,會活著。
只是生不如死,他會用雷鞭一點點敲爛她的魂魄,要她魂飛魄散。
那位太子爺說的時候,很冷靜,黝黑的臉龐,如一塊鐵。
后來,她小心打聽,才總算知道了一些其中的內(nèi)幕,明白了城隍老爺在太子爺心目中的地位,所以她對于城隍爺這位曾經(jīng)的大司馬,愈發(fā)恭敬。
從來沒有一點十步大窺窺的架子。
城隍廟內(nèi),居中的是一副坐像,那是一位慈眉善目的老人,一身黑甲,頭戴黑盔,一手執(zhí)書,正凝眉看去。
頗有文雅之氣。
兩側(cè)依次便是一位位屬官,文武判官,日夜游神等,緊靠城隍老爺?shù)木褪且簧砭G裙,身姿窈窕的武判官,那是一座站像。
忽然,城隍坐像一陣輕微漣漪,素來很少現(xiàn)身的城隍爺,還是一身樸素衣衫的太爺,出來了。
整個城隍廟內(nèi),一座座塑像都開始有漣漪微生,身為武判官的萍水已然先一步站立在側(cè),相繼便有一位位神官現(xiàn)出身形,神色緊張。
太爺有些啞然失笑,對于太子爺?shù)陌才?,太爺多多少少知道些,這一位位屬官,與其說是屬官,其實更像是他這位城隍爺?shù)挠H衛(wèi)。
太爺按了按手,微笑道:“沒什么大事,就是重孫要來看看我這位太爺,都回吧。”
眾位屬官有些遲疑,依舊沒敢回身。
畢竟太爺?shù)陌参?,誰都清楚,一旦有什么閃失,不止是自己,還牽扯到身后。
自從三年前開始,清流城中的窺窺便越來越多,而且其中大多都是外洲的窺窺,也不知是從哪傳出的消息,據(jù)說城隍老爺和敕令山關(guān)系匪淺。
那一個個仇視敕令山的山門弟子,竟然真的便有不怕死的,在清流城刺殺城隍老爺。
當然,后果就是那一個個都死了。
基本上都死在了武判官的手里,還有一部分死在了鷲子府特意留守在城隍廟附近的那位黑鷲子手下。
死者的身份,天下十塊大洲的窺窺都有,就好像天下的窺窺,一下子都涌到腴洲來了。
此處風(fēng)云際會,大勢洶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