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重天幕遮蓋下的小巷中,那個最喜歡煮食娃娃的五境武夫,北北胡,早早已經(jīng)斷氣。
沒錯,小巷之中,宛如靜止的景象,正是那位坐在第二層天幕之上,貌似道童的敕令山掌令道人,張瘋子所為。
但是,這位大仙尊并不明白,正在闖心關(guān),懈怠練拳的小桃樹,為什么忽然之間,殺意勃勃。
就在張瘋子一腳落下,打算收拾殘局的時候,小桃樹便出拳了,九疊嶂,一疊一疊,渾然忘我。
小桃樹卸下的那股精氣神韻,居然回來了。
張瘋子實在是沒有想到,便又重新坐回天幕之上,靜靜等待小桃樹出拳結(jié)束。
一定有什么外力,浸到了這方天地中,張瘋子神色凝重,抬頭望向風(fēng)雨大作的天穹,雙目如海,無窮深邃。
最后,還是什么都沒有看到。
不過,眼前來看,是好事,關(guān)于小桃樹那道“吃肉即罪過”的心關(guān),應(yīng)該是破了,而且不止如此。
張瘋子瞧向下方身形扎實,出拳愈發(fā)沉穩(wěn)的小桃樹,似乎隱隱有了一絲“敲雷”真意。
視線偏移,那邊,福童還被那位天上的檻仙,按著腦袋。
張瘋子伸手一撈,福童便站在了天幕上。
忽然站在天幕上的福童,正在恍惚之際,一眼便看見了坐在身前,面容稚嫩的道童。
如在云霧中的福童,顯然完全沒有明白這是怎么一回事,看著眼前道童,目瞪口呆。
張瘋子瞥了眼,有些傻乎乎的魁梧漢子,目光依舊放在小桃樹身上,隨口道:“福童,你可知罪?”
福童雙目圓睜,蒙頭蒙腦,有些不知所措。呆呆看著,一身寬大道袍的道童,眼珠急轉(zhuǎn)。
隨即,恍然大悟,猛地納頭便拜,“弟子福童,見過掌令!”
張瘋子沒有轉(zhuǎn)頭,語氣淡漠道:“還不傻,你罪在何處?”
福童誠惶誠恐,神色羞愧,“弟子沒有照顧好小師弟,更沒有保護好小師弟······”
不等福童說完,張瘋子便哼了一聲,很不滿意。
接著,福童便聽掌令他老人家,不悅道:“這是什么屁話,你怎么沒有照顧好小桃樹的,是缺他吃,還是缺他喝,他有吃有喝,整個敕令山,還有他吃的再好的嗎?”
“你的罪過,是丟了敕令山的臉面,不過一位天上的檻仙,雖然,還有半步就要邁入輦仙,但是,也不是你被一個檻仙按住腦袋的理由。”
“敕令山的獨夫,只有戰(zhàn)死的,沒有受辱的,只此一次,念你一心牽掛小桃樹的份上,分了心思,沒有下次?!?p> 貌若道童的張瘋子,這位敕令山的當家人,微微轉(zhuǎn)頭,神色嚴肅,“再有下次,自己個摘了腦袋,你的拳頭也太弱,如果換做你師父,在窺十這一步,殺個檻仙,實在太容易,這會,那個老東西的神魂早被你師父給摘了?!?p> 福童戰(zhàn)戰(zhàn)兢兢,叩了一個頭,鄭重道:“弟子謹記?!?p> 這時,張瘋子才漠然道:“起來吧?!?p> 天幕下方,北北胡的尸體,已然崩碎。
而小桃樹兀自出拳不休,一拳拳打在空中,恍然不覺,拳頭之上漸漸有雷花濺起。
看樣子,一時半會停不下來,狀若瘋魔。
與此同時,小桃樹體內(nèi)的先天精火,那一簇簇火苗,開始閃爍。
看出苗頭不對的張瘋子忽然消失在天幕之上,瞬間出現(xiàn)在小桃樹身邊,隨即,兩人身形同時消失。
下一刻,小桃樹已經(jīng)在敕令山,小敕令的山頂上,那座茅屋里,那張寒氣逼人的玉髓床上,呼呼大睡。
緊接著,張瘋子又站在了天幕上。
一來一回,雖然悄無聲息,但是,四位待在軒榭頂上的大仙尊都覺察到了。
福童又一次目瞪口呆,怔怔望向自家的掌令大仙尊,不明白掌令他老人家在做什么。
不過,就是一個眨眼的功夫,小師弟不見了,掌令也不見了。
然后,就見掌令站在那條小巷中,蹦了兩蹦,一掌拍在那個依然被定住身形的老仆額頭上。
之后,那個仙人老仆也不見了。
福童估計是被掌令大仙尊給收起來了,仙人尸體,也是好東西。
其后,福童便被人踹了一腳,然后,便趴在了小敕令的山頂上,一抬頭,前面就是小師弟睡覺的茅屋。
這一切,應(yīng)該就是一個呼吸的時間。
福童揉了揉屁股,有點疼,但是福童很高興,終于見到掌令他老人家了。
山巔上只有雨水,沒有電閃雷鳴的景象,但凡靠近敕令山的雷霆,都被桃祖本體桃樹給吃了。
清流城,斬龍坡,軒榭之上,四位大仙尊俱抬頭。
張瘋子沒有現(xiàn)身,只說了一句話,他說,他宰了一位天上的仙人。
其他的,什么都沒說。
四位大仙尊,八目相對,最終誰都沒有動身,去看一看那處巷子發(fā)生了什么。
目光重新放回斬龍坡。
在那位佇立橋頭的窺四鏡樓,驟然動身的時候,湖面之上,同樣風(fēng)波大起。
細高個子的麻稈,腳下輕輕一點飛檐,身形猛然掠向那條百丈大小的青蛇,一桿長槍,鋒芒畢露。
照著碩大蛇頭,怦然砸下,勢大力沉。
只是,那條大蛇,并沒有硬接,而是倏忽一轉(zhuǎn),急忙躲避,靈性十足。
蛇頭之上,那位綠裙女子,同時疾射出兩道匹練,一白一紅,正對麻稈,兩道匹練如虹光,速度極快。
眼看就要纏繞上麻稈,麻稈身形猛然下墜,那兩條匹練都是法器,緊追麻稈不舍,青蛇同樣調(diào)轉(zhuǎn)蛇頭,瞄向麻稈,就要狠狠砸下。
只是,麻稈一直環(huán)繞在龐大蛇軀周圍,沒有給那條湖水凝聚而成,靈性十足的青蛇機會。
麻稈陡然止住身形,一槍橫挑,就見兩條迅疾而來的匹練,砸向岸邊。
那兩條匹練嗡嗡顫鳴。
顯然,力道十足,一位窺九獨夫的猛力,不容小視。
然后,麻稈身形后撤,抬頭望向那頭憤怒不已的青色大蛇,神色嘲諷。
不等麻稈拔高身形,一條粗壯蛇尾,猛然鉆出湖水,撲面而來,聲勢嚇人。
麻稈不退反進,伸手一拍,那條深紅色長槍,圍繞麻稈腰腹,急速轉(zhuǎn)動,一道道罡氣四溢。
不見長槍,只見光環(huán)。
麻稈輕輕一彈,就見腰間急速轉(zhuǎn)動的光環(huán),脫身而去。
然后,怦然一聲,蛇尾劇烈粉碎。
那桿深紅色長槍“高粱”,瞬間返回,在麻稈手中微微顫鳴。
與此同時,軒榭之中,身形瘦小,一直在遮掩氣象的元嬰窺窺,神色冷漠,一腳掠出,瞬間出現(xiàn)在傅菊面前。
身形瘦小的年輕人,沒有著急出手,認真打量眼前這位名震腴洲的大司馬,一位五境芝鼎,止境武夫。
而且是位萬人敵,殺力極大,二十年前,就殺過一位根底不俗的窺六金丹。
五十歲上下,臉色微黑,方正面孔,不怒自威。
年輕人有些不舒服,那位太子還有這位大司馬,竟然都沒有起身,都還坐著,一個個神色淡漠。
怎么著,瞧不起他這位元嬰?還是,有什么保命的手段,這時候了,就別藏著掖著了。
不然,下一刻,可能就死了。
其余窺窺沒有進入軒榭,圍在軒榭四周。
窺七元嬰的年輕人,一手如握,就要抓向傅菊的脖頸,只是,剛剛出手,這位坐著的大司馬也出手了。
同樣一手如握,抓住了年輕人伸出的那只手腕。
身形瘦小的年輕人,驟然變色。因為,他抽不出自己的手腕,而且,一身法力,凝滯不動。
傅菊緩緩站起身,另一只手按向年輕人的腦袋,一身殺氣如實質(zhì),蓬蓬勃勃。
那個極力掙扎的元嬰年輕人,神色驚恐,無論如何都掙不開傅菊雙手。
就見面無表情的大司馬,按住神情恐懼窺七元嬰年輕人的腦袋,使勁一壓,抬腳屈膝,一下下膝蓋上搗。
整個軒榭之中,鴉雀無聲。
一位五境芝鼎,止境武夫,虐殺一位窺七元嬰?
軒榭之上,對于下方境況,四位大仙尊早早盡收眼底,神情各異。
黃斗老祖最先發(fā)聲,“這是武夫六境?”
就像那邊小巷,那兩位依舊激戰(zhàn)不停的年輕武夫,意境升華,神魂如穗,飽滿圓潤。
煉意小成的跡象。
沈潭子輕聲笑道:“六境,也叫金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