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的內心都在各自煎熬著,陳同看著月娥顫栗的已經(jīng)更顯憔悴的身子,喟然長嘆道:“愛妃不要傷心了,都是我剛才態(tài)度不好,惹你難過?!?p> 陳同輕輕地靠近月娥,扶著她顫抖的肩膀,這樣親密的接觸在陳同的記憶中,不知多久沒有如此了。
“是妾身做的不好,妾身甘愿承受一切?!痹露鹫嫦氡е约旱哪腥耍赐纯炜斓乜抟粓?,把她滿腹的苦水盡數(shù)傾吐出來,可是她沒有勇氣,她擔心陳同會嫌棄她的身子。
“這事情也不能全怪你,都是柳蔭那個賤人心腸歹毒,要不是寶兒苦苦相勸,我一定要給她好看。你以后還是少與那賤人來往為好?!?p> “妾身專心禮佛,本不想與人交往,是柳蔭主動過來陪我禮佛,我亦未曾料到她居然會做出為人不齒之事,是妾身疏于職責,愧對寶兒?!?p> 月娥雖說不滿寶兒,但卻沒有故意加害的心思,僅僅是女人自身的一點嫉妒心在作祟。
“這我知道,寶兒也并沒有怪罪你的意思,我之所以前來,還是寶兒一再勸說,本想下午處理完公務就過來,因為一些事情耽擱了?!?p> 月娥一聽,心里百感交集,“是妾身誤聽人言,對寶兒多有不公,妾身每想前去探視,又自覺無顏面對寶兒?!?p> 月娥自小蘭心蕙質,之所以有時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是因為過不去心中那道坎,心里的魔障對人任何一個人來說,其實都是致命的弱點,就連豪爽的男人往往也會因為一些不合心意的事而耿耿于懷,何況一個女子。
長時間的青燈古佛,雖然讓月娥在情感方面慢慢消磨了青春的激情,但卻讓她心境日漸平和,已更明白目前的處境。
她的父親只有自己這個親生女兒,因為父親的故去,家族的榮辱其實已經(jīng)漸漸淡出了意識,她只想好好的平平淡淡的生活下去。
名利對于月娥,早已隨著那香爐中的青煙飄散,她只想做到一個女人對丈夫應盡的責任,替他管理好這個家,讓丈夫把精力放在國事上。
陳同似乎感覺到月娥的變化,便問道:“愛妃對寶兒不會再有芥蒂吧?!?p> “我對寶兒其實并沒有什么,之所以拒絕殿下的請求,實因我在丁憂期間,寶兒聚眾取樂,讓我心里過不去?!痹露鸩幌朐匐[瞞自己內心的真實想法。
“寶兒的確是貌美如花,我亦無嫉妒之心,太子將來坐擁天下,整個國家都是太子的,我只是不愿意太子整天沉溺于美色,耽誤了政事?!?p> 月娥的一番表白讓陳同心里好受多了,終于展顏笑道:“愛妃怎么和寶兒穿起同一條褲子?”
月娥抬起淚眼,驚詫地望了一眼陳同:“殿下此話何意?”
陳同笑道:“愛妃不知,寶兒也經(jīng)常這樣勸誡我,要我勤于政事,說什么現(xiàn)在國家雖然富足,但四面強敵環(huán)伺,要發(fā)憤圖強,勵精圖治?!?p> 月娥一聽,嘴角掛起一絲久違的笑意:“想不到寶兒竟然有如此見識?!?p> 陳同見她開始改變對寶兒的看法,便主動拿起一塊錦帕,去擦拭月娥臉上的淚痕。
“殿下,這怎么可以,讓妾身自己來?!痹露鹩洸黄鹪?jīng)何時享受過這般疼愛,面對這突如其來的溫柔,她有點手足無措,像一個未出嫁的女子突然遭遇陌生男子的親昵而急忙想要躲開。
“愛妃日漸憔悴了,可要顧惜好自己的身子?!标愅粗露鹎迨莸拿嫒荩睦镆魂囂弁?。
“多勞殿下掛懷,妾身身子并不要緊。”
想到曾經(jīng)是那么恩愛,如今卻如此陌生,陳同將月娥生澀的身子拉到自己臂彎中?!皭坼?,難道我陳同就不值得你留戀么?你何必一天到晚去聽那木魚聲?!?p> “殿下,妾身自幼便隨母親禮佛,自小養(yǎng)成的習慣,恐怕是難以改變了,青燈古佛雖然微覺清寒,但妾身卻能從中讓心得到安靜,精神找到寄托。”
陳同哂笑道:“哎,愛妃說的也是,每個人其實都有自己的愛好,就像我,為什么就偏偏生在這帝王之家,為什么偏偏我就是太子,天下所有人都羨慕我的福分,但我卻寧愿做一個老百姓,攜同自己所愛之人做自己所愛之事,暢游在山水之間,與心意相通的朋友撫琴吟唱,那有多好。”
陳同眼光里流露出對自己設想生活的向往,他感覺到自己生活的真累。
“殿下,我們的出身哪能由得自己選擇,既然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我們就應該有勇氣去面對,有勇氣去承擔自己肩上的責任,而不能選擇退縮,太子身系國家將來的興衰重任,理當振奮精神,這是上天賦予殿下的重擔。”
月娥懂得陳同的心思,這個只喜歡美人、酒和詩詞歌賦的男人,對政事十分厭倦,為此,她可謂是費盡心機,總想把丈夫拉到他應該走的道路上來。
“哎,愛妃說的雖然也有道理,可我就是對政事不感興趣?!?p> “殿下應該多聽聽寶兒之言?!痹露鹬雷约菏钦f不動陳同的,她突然想起了寶兒,那可是陳同的心頭肉,說不定她的話陳同還能聽得進去幾分。
“哈哈,愛妃如果把寶兒也拉到自己一邊,那我可真不知道這日子怎么過了?!标愅靼自露鹪捴兄?,好在寶兒也時時勸告自己,但卻并不像月娥一樣一見面喋喋不休的就是這事。
“寶兒自有自己的主見,妾身有何能力將寶兒拉到自己一邊。”月娥想到寶兒不僅聰穎過人,如今和她相比,自己更是在容貌上有天地之差別。
“那可說不一定,如果愛妃能夠和寶兒多交心,我還真怕你兩一條心結成同盟,我可有苦頭吃了?!?p> 陳同難得在月娥面前有好心情,更難得如此詼諧的說話。
“那妾身改天一定去探視寶兒,只是不知道寶兒愿不愿意見我。”月娥已經(jīng)有點心動了,她想改變自己的處境,更想讓自己的丈夫能夠改變一些習慣,在政治上有所作為,寶兒可是最好的盟友。
“不勞太子妃如此費心,我讓寶兒來覲見你,怎么樣?”陳同用手抬起月娥的下顎,看著她有些凄涼的目光。
月娥被看得心兒直跳,她本以為自己已經(jīng)心如止水,但面對陳同親昵的舉止以及那目光中流露出的關切,還是有些控制不住心湖的漣漪。
“殿下,夜已經(jīng)深了,我讓人送殿下回去?!痹露鸲疾恢罏樯稌f出這番話。
“怎么,愛妃如此忍心趕我走?就不留我?”陳同看著月娥膽怯畏縮的眼睛。
“不······不是······是因為······”月娥語無倫次,她找不到適當?shù)脑捨醋约恨q解。
“是因為什么呢?難道是愛妃心中早已沒有我的存在了?!标愅讲骄o逼。
“不是,是因為妾身沒有沐浴,不堪伺候殿下?!痹露鸷貌蝗菀渍伊艘粋€恰當?shù)睦碛伞?p> “哈哈,正好我也沒有沐浴,這不是心有靈犀嗎?只要愛妃不嫌棄我身上臟臭就可以了?!?p> “殿下強詞奪理?!痹露鹦邼匕杨^埋進陳同胸口。
這一晚對于兩人來說,還真是久別勝新婚,情感的交融似乎將曾經(jīng)的隔閡驅散。
“妾身想不到太子心中竟然還記掛著我。”月娥潮紅的臉頰貼在陳同的胸口,凝聽著他的心跳。
“我怎么能忘了你呢,愛妃放心,你永遠是我的太子妃,過兩天我想帶愛妃出去一趟,不知愛妃能否賞臉。”
也許是陳同的話讓月娥心安不少,這一次她竟然沒有拒絕陳同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