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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不掉的永樂年

第二十二章 插手的理由

死不掉的永樂年 斑馬斑斕 2046 2019-06-13 21:37:30

  不得不說,丘桓縱使在極怒之下,也仍舊留著半分清明。

  打砸謝園,傾覆席宴。

  終究都是小事。

  也只是為了,要折辱謝蘇揚的顏面。

  以謝氏的豪闊,無疑根本不會在乎,這園中損失。而以丘家的權(quán)勢,只要謝蘇揚尚且安然,便也無人指責(zé)。

  不過,如此一來,丘桓心中盛怒,卻是依然得不到舒展。

  所以,他才看向了楊子牧。

  所以,笑容猙獰間,他也說出了以上那宣言。

  縱使謝蘇揚本身,他丘桓也不能妄動……但眼前的楊子牧,卻恰好是一介平民。

  殺雞儆猴,斯為泄憤。

  而楊子牧,便正是那待宰的飛禽。

  “來人,把這豎子的雙臂……直接給我折斷!”

  “曲驚秦淮?名動京師?”

  “你們既稱其為曲家,更盛贊其樂才……那本公子,便也成人之美,就讓他今日此曲,成為其此生的絕弦?!?p>  ……

  丘桓此舉,雖是極度囂張。

  但旁觀的公子們,驚惶的小姐們,卻也是無力阻攔。

  畢竟,那是丘桓。

  畢竟,那是淇國公幼子。

  此間旁人,雖也都是官宦子弟,但比起真正的貴族功勛,較之頂尖的世族門閥……他們,依舊是人微言輕。

  要說此間,誰還能說得上話的……

  “去請……”

  某位官家小姐,似乎想到了某種可能,正急切的想說些什么。

  然而,出人意料的一幕,卻打斷了她的話語。

  此時此刻,在丘桓的喝命下……一眾丘氏家仆,無疑已停止了打砸,更紛紛抄起棍棒,向楊子牧所逼去。

  眼看著……悲劇便將發(fā)生!

  但也就在此時,就在眾人皆懼之時。

  一個形如枯槁的身影,卻是赫然跪伏于地,并牢牢擋在了,那一眾家仆的眼前。

  此人,竟是那前朝樂宦。

  并且,隨著老者突兀跪地,他喑啞的喉嚨間,更是低微的懇求著:

  “懇請丘公子高義。”

  “這楊氏少年,其樂法、其情操、其才氣,皆屬當(dāng)世一流……還請公子容情,不要毀去他的光彩,更不要抹煞他的將來?!?p>  “公子若能容恕,老朽我……愿代其獻(xiàn)上兩臂!”

  老者話音一落,卻是舉座皆驚。

  求情討?zhàn)垼允遣浑y。

  但以血肉肢體相抵,來換取楊子牧的未來,這樣的狠厲決心,這般的俠士氣韻……卻是讓場間眾人,已紛紛為之驚嘆。

  誰都沒想到,那枯瘦的老者,竟是這般決絕。

  而誰也沒料到,在那老者的心中,楊子牧更是如此卓越。

  旁人當(dāng)然不知,那數(shù)十年的壓抑。

  所以,他們也自然不懂,在無盡的苦楚下,終于被人讀懂的感激。

  士為知己者死。

  哪怕這名老者,曾經(jīng)只是一名樂宦。

  然而這一刻,他的確站了出來,更說出了那份懇言。

  雖然……

  “你來求我?”

  “你憑什么來求我??”

  “你一介前朝閹宦,有什么資格……求情于我?”

  “把這骯臟玩意兒,一樣給我打斷雙手,本公子要做何事,何時輪得到……這等穢物來說三道四?”

  ……

  老者的挺身,出乎著所有人預(yù)料。

  但丘桓的粗暴,以及他口中,那毫不猶豫的狠厲……卻連促成此況的謝蘇揚,似乎也同樣沒能料到。

  下一刻,高高舉起的棍棒,已然是勢不可擋。

  而圍觀的眾人,卻只能凜眉嘆息。

  就算是心情激蕩下,將欲憤起的楊子牧……亦被身后的謝蘇揚,牢牢給拉住,阻止了他正面相抗。

  所有人,如今唯一能做的,似乎,也只有閉上雙眼。

  不親眼看見……這血腥的飛揚!

  直到……

  “我家小姐,讓爾等住手……”

  一道略顯尖銳的女聲,從謝園的角落里傳出。

  肆意無比的,喝止著丘家眾人。

  今日謝園聚宴,于園中一角,專為女子們獨設(shè)亭閣……而此時這聲喝止,便也正是來自那方亭閣。

  雖然說,先前斗樂之時,諸多的官家小姐,也早已掀帷而出。

  然而,卻唯有一人,至今也不曾出現(xiàn)。

  并且,更巧的是,這唯一不曾現(xiàn)身,亦敢遣婢女喝止之人……卻也是今日聚宴中,丘桓唯需敬畏的對象。

  故而一時間,竟是氣氛微凜。

  丘家的一眾家仆,顯然知曉那喝止者的身份,只能是暫且停手。

  而丘桓自己,更是深深的看向亭閣。

  沉吟間、直白道:

  “蘇小姐……也要幫他們求情?”

  ……

  顯然,那仍未現(xiàn)身之人,便正是柳莊公義女,蘇染、蘇小姐。

  袁珙的影響力,無疑并不限于權(quán)貴官僚。

  就連當(dāng)朝圣上,亦對其崇敬有加。

  所以,面對蘇染的制止,丘桓也無法漠視,只能正面質(zhì)問于……此事,她蘇小姐與袁家,是否同樣要插手?

  不過,面對丘桓的質(zhì)疑,亭閣間的紗帷后,卻是人影斑駁。

  接著,先前出聲的小婢,便也掀開了帳幔。

  而蘇染自己,也終究現(xiàn)身人前。

  并且,于現(xiàn)身之后,蘇染也并未立刻回應(yīng)。反而是依舊從容的,踩著那滿地污泥,來到了人群的中央。

  繼而,才微微一福,輕聲道:

  “丘公子……”

  “你若不滿這聚宴,旁人也任你砸了,你要不喜這謝園,大家也由你毀了……但你還要當(dāng)在座之面,讓血光濺起……未免,卻是有些過了!”

  蘇染此言,倒也沒錯。

  凡事,皆有度。

  既然他丘桓,也并不能將謝蘇揚怎樣,繼續(xù)鬧騰下去,其實也并無意義。

  至于那前朝舊宦……是否打折了他,又有何區(qū)別?

  丘桓聞言,略有沉吟,卻也并未反駁。

  無疑,算是承認(rèn)這一點。

  不過,在承認(rèn)了老者的無關(guān)緊要后,丘桓那熾灼的目光,卻是再度穿過人群,又一次鎖定于某個少年。

  這前朝舊宦,同丘桓并無深怨,自然是無關(guān)緊要。

  但這楊子牧……

  丘桓的嘴角,再度掛起一絲猙獰。

  “旁人,我可以不管,鬧騰,我亦能盡收……但唯有此人,我卻一定要折其雙臂!”

  丘桓此言,篤定無比,陰狠萬分。

  但蘇染聞聲,卻再度幽幽一嘆,無奈道:“丘公子,你難道便不曾想過……此事若與我袁家無關(guān),我又為何要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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