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林還在思考,他的神情依舊驕傲,眉依舊挑的很高,他看著眼前那壇不知怎么地就出現(xiàn)在他面前的酒,想起在他和木恒說過的他喜歡喝酒,難道是她送進來給自己的?她來了?
這兩天的思考讓他似乎抓住了什么,卻好像還是差那么一點,但既然暫時破不了陣法,那便喝酒吧。
木林打開泥封,酒香頓時撲面而來,在此之前,徐大娘都沒有讓他喝過什么酒,所以他更是沒有喝過什么好酒,卻知道這一壇一定是世間難見的佳釀。
內(nèi)心感到十分滿意,他舉起壇子,清冽的酒自壇內(nèi)傾灑而出,灌入口中,頓時感到識海一片清明,因久未能破陣而產(chǎn)生的郁悶一掃而空。
一會兒后,木林忽然感受到什么,視線落在前方,一道身影從霧中走出,見到來人,他不禁一笑,“怎么,你也被困住了?”
商禮看向他笑著說道:“我與木姑娘一道來的?!?p> “那她人呢?”
“去別處逛了。”
木林沒有再說什么,他看著壇中的酒,不知在思考什么。
“一起?”商禮走過來坐下。
木林抬起頭,眉毛微挑,“我可看不出來你喜歡喝酒?!?p> 商禮拿出兩只用在路上撿到的木頭制成的碗,看著那壇一眼便知不凡的酒,心里想著二師弟知道自己有這種酒喝會后的反應(yīng),笑道:“以前偶爾會陪二師弟喝酒,而且釀泉酒也不是誰都能喝到的。”
釀泉酒,釀泉為酒。
木林接過他手里的木碗,嘆息說道:“浩然劍宗宗主知道你把劍法用在這種地方,也不知會被氣成什么樣。”
商禮笑而不語。
二人便一人一碗地喝了起來。
酒后微醺。
木林沒有想到在不用修為化解的情況下,商禮酒量也還不錯,看著他微淡的神情笑了笑,“兄弟……你這一臉情傷的模樣,是分手了?還是失戀了?”
他知道對于商禮這樣的人來說,分手不一定失戀,失戀也不一定是分手,所以才會分開來說。
商禮微怔,不知道他說的是什么意思。
木林開始想念木恒,心想,怎么就沒幾個人能明白我說的話呢?于是他不再理會商禮,依舊看著壇子里的酒,繼續(xù)思考。
酒依舊清澈,面上泛著奇異的光澤,仿佛一條條斑駁紋路,他忽然想到什么,想起這兩天來的領(lǐng)悟和心得,雙眸驟亮,拿劍站起身來,閉上雙眼感受天地靈息的流動
茫茫白霧中的一條條筆直亮線在他的識海中顯現(xiàn)出來。
許久。
“原來,萬物線條皆可結(jié)陣。”木林睜開雙眼時,看著無處不在的白霧低聲呢喃,他眼神凝住,揮劍向天外斬出一刀。
寒光清冽,恍若無情。
斷山枝
大陣生出感應(yīng),木林所在之地忽然迷霧全消,現(xiàn)出一片秀麗山林,木枝院學(xué)堂便在前方。
商禮怔住,雙眉微挑。
這刀法他聽過,也見過。
他想起了師尊的信,想起了絕世劍,想起了劍圣大人,想起了蒼松大師,想起了爺爺曾與他說過的一百年前那場驚天動地的大戰(zhàn),和那個傳聞中孤絕冷漠的女子……
沉默不語。
......
院門外的人們震驚地看向迷霧某處,知道有人破開了迷霧大陣的某角,一時吸聲四起。
登山的人中能摘下一棵樹枝便已是通過考核,而這種直接破陣,使山林現(xiàn)出的情況,歷年來也只是寥寥數(shù)人。近幾百年來,除了那個百年前就已經(jīng)死去的天才少女,也便只有絕情宗那個被稱為劍圣的怪物!
只不過那兩人無不是修行界中神仙一般的人物,那么現(xiàn)在的又是誰呢?
人群中那名青衣中年人想起了那天夜里看到的年輕人,看著山中某處,沉默不語。
只用一兩天便看出了木枝院護院大陣的構(gòu)造,說是天才都已經(jīng)顯得貶低!
登山的年輕人們知道已經(jīng)有人勝出,震驚之余更加努力的尋找樹枝起來。
那名少女感受到那邊的動靜,覺得去到那里或許會比較好玩一些,于是不再閑逛,隨手摘下一棵樹枝,便被大陣傳送離開。
......
木恒與老人下著棋,知道那邊發(fā)生了什么,神色平靜,倒是老人微笑道:“這……算不算作弊?”
他所說的作弊,其實說的是木恒送給木林的那壇酒中暗藏玄機,才令他一時大悟。
面對這樣的疑問,若是木林回話,一定會說上一句,那也得你做得了弊???但木恒不是木林,所以她沒有挑眉,也沒有得意,“只是提點了一下?!?p> 即便沒有那壇酒,木林過不了多久也能自行破開陣法,他的悟性本便極高,既然如此,那么何必浪費時間?讓他快些破陣也好。
老人知道這是某種為師之道,然后他想起了其他事,“當年我便知道,那件事之后,我會遇到真正的您?!?p> 所以我沒有插手。
“即是當年事,有何好說?”木恒淡淡說道。
老人聞言無奈,心想,那您為何至今還對初代院長心存恨意?
木恒知道他在想什么,捻起一顆白子,沒有說話。
老人忽然問道:“你覺得楚葉家那丫頭怎么樣?”
木恒神色淡然,“天真可愛,倒也難得?!?p> “怎么聽你這話……有些嫌棄的意味?”老人笑了笑。
木恒沒有猶豫,神色不變,“也就是說,有時候太蠢?!?p> 老人知道她的意思,點了點頭后又輕搖了頭,不再說笑,“可不可以幫我教導(dǎo)一下照宣那孩子?”
照宣是他的一個弟子,他很疼愛他,同時也對其寄予了莫大的希望。
木恒看向他,再次生出自己又不是看孩子的想法。
“那孩子哪里都好,也不太愛說話,但是一說就很啰嗦。”老人顧自說道。
“有多啰嗦?”
“很啰嗦?!?p> “那你還推給我?”
“平常時候還是很安靜的。”
木恒靜靜地看著他,沒有說話。
老人溫和一笑,“就這樣吧,我會讓他去見你的?!?p> 木恒沉默不語,是不是我和你說的太多了,讓你產(chǎn)生了我很好說話的錯覺?
“您的氣息太過親和,這件事您也不是不知道?!崩先擞行o奈,他的稱呼從您和你中來回變化著,表明了他說不同話時的態(tài)度。
木恒依舊沉默
“您看我守這山守了這么多年......”
老人苦著臉微笑,這時的他感覺不再像是那個威嚴高大的木枝院院長,而更像是在陽光下與人嘮嗑的老人。
木恒看向他,發(fā)現(xiàn)他的眼睛不似當年那般清明,發(fā)中更是染上了些許雪白,“往后時不時到山腳下養(yǎng)養(yǎng)?!?p> 她指的是山腳某個靈氣十分充裕的地方,那里對修行者的壽元增長頗有裨益,只不過那里極為特殊,更是被木枝院初代院長禁止他人進入。
只是既然木恒這么說了,那便意味著老人被許可進入了。
老人知道這是極大的恩賜,感激十分,正欲說些什么,便又聽木恒道:“到時候我見見你的那個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