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朦朧,銀霜滿地。似有微風拂過。慕容初裹緊身上的狐裘,隔去寒風。
“殿內暖意夠足,為何要出來沾染寒意?!鳖櫲镜穆曇敉蝗粡纳砗髠鱽?。
慕容初轉身只見顧染手持暖爐噙著笑看著她。
“首輔不也是出來了?”慕容初反問道。
顧染聽到微微一笑,走近慕容初身側:“太悶,又沒意思?!鳖櫲旧锨耙徊?,把暖爐放到慕容初手中。
慕容初:“今日是顧家大喜,難道顧首輔不應該在里面與眾人同樂嗎?”顧棉好歹也是他名義上的妹妹,妹妹做了皇后不是更應該高興嗎?
顧染的臉色微沉,似乎不愿聽到顧棉的事。
慕容初見他不語,也是作罷。轉身倚靠在欄桿處,望著城內的萬家燈火點亮長安。
“這萬家燈火,似是很溫暖?!蹦饺莩跹凵穹趴眨p聲喃道。
顧染看了她一眼,看著夜晚明亮的長安城:“想家了?”
慕容初一頓,沒有說話。
就這樣氣氛平靜,無聲無息。
“庵里這時也是熱鬧,要為佛祖彈塵,整修故土,信佛的百姓會有許多齋飯送上?!蹦饺莩醯穆曇艉芷届o,似是說著很平常的事,顧染看見她的眼里有著光亮,那光亮帶著歡樂和期盼。
“走,我?guī)闳€地方?!鳖櫲就蝗焕∧饺莩醯氖帧?p> “去哪?”慕容初掙扎了一下沒有脫開,任由顧染拉著她離開。
冬日的夜來的早,時辰卻是那個時辰不會變。今日永帝大婚,自是容國大事,長安乃天子都朝,繁華昌盛,今夜更是輝煌燦爛。
慕容初是第一次見這么多人長安城內,有雜耍,有猜燈謎,各種稀奇古怪的東西都是慕容初少見的,不免有些好奇,但她性子靜沉穩(wěn),有感興趣的也是多看幾眼。
顧染在一旁欣喜又心疼。
“看那。”顧染拉著慕容初,給她指了一個地方。
慕容初瞧過去,不由的驚嘆,一群武僧人疊羅漢般的樣子,層層已有六樓多高,似可俯瞰長安。
“好?!比巳旱臍g呼雀躍聲很高,紛紛為其打賞。顧染給了一錠白銀,收錢的小廝微頓住,顧染不以為然的笑了笑,帶著慕容初離開越來越人聚集的地方。
“今日人好多啊?!?p> “你不知道吧?今日陛下大喜,長安城自然風光,都是來湊熱鬧的?!睅讉€老漢邊看著四周的雜耍,一邊興沖沖的趕著路。
慕容初不知被誰撞了一下,人群又多,與顧染走散了。
“快,陛下在永樂門賞賜百姓呢,快點?!辈恢钦l高聲一喊,眾人紛紛而至,慕容初被人群跌跌撞撞的也帶到了永樂門處。
只見慕容初一身玄色金龍紋錦袍立于城墻之上,身旁便是今日的皇后顧棉,一身紅色鳳卦,十二步搖雍容華貴。
“宣陛下口諭:朕之喜,乃天下同喜,故喜應與眾同樂,酒之宴共飲之?!奔榧毟吡恋穆曇粽癜l(fā)聵耳,永樂門下的百姓紛紛下跪拜謝。
梁玉揮手示意下頭的人辦事,只見有幾壇酒缸被搬了出來,小巧的酒壺也被備好,百姓們上前領賞賜。
慕容初站的遠,又躲在一側墻角處只是看著。
“姑娘為何不上前去領賞賜?”一個男子聲音突然從身后傳來。
慕容初轉身,只見一中年男子氣宇軒昂,劍眉星目,一身華服并不亮麗。
慕容初存了警惕,問道:“你為何不去?”
那男人低聲一笑:“在下滴酒不沾,怕是沒有這福氣?!?p> 慕容初看了一眼城墻之上的慕容復,想起還未找到的顧染,心里不免急促。
“姑娘似乎在等人?”那人又出聲問道。
“嗯,他去買東西了,馬上回來。”慕容初如今身份不同,自然要小心。面前的陌生人似乎對自己感興趣,她能看見那人看向自己時眼里的光,不禁讓人害怕。
慕容初此刻只期盼著顧染盡快找到她,帶她離開這里。
“姑娘很怕在下嗎?”那男子步步逼近慕容初。
慕容初面色清冷不語。
那人見慕容初沉了臉也不惱,只是說道:“只是看見姑娘想起在下的女兒,人生須臾幾十年,我卻錯過她十幾年,余下的時間不知該怎么彌補?”
“全看您自己如何?!?p> 父母與子女孝順與否,都是來自雙方的選擇,兩者背道而馳只是漸行漸遠,一人追逐雖然辛苦卻最終收獲。皆大歡喜的便是為同根,為同脈,相顧憐惜。
“時安?!鳖櫲镜穆曇魝鱽?,慕容初興奮的招手,那男子準備抬起手想要做什么,就被打斷了。
慕容初興沖沖的走到顧染身邊,“你回來了。”
顧染微頓,又瞧見慕容初邊上的那男人,一目了然,配合道:“糖葫蘆忘了。”
“該罰?!蹦饺莩醯芍櫲菊f道:“我們走吧?!?p> 慕容初微微欠身向那男子道別離開了。
顧染回頭深深的忘了一眼那男子。
看著顧染與慕容初消失不見的身影,隱在半側黑暗里的那男子輕聲低喃道:“時安,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