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些受傷輕些,還能能夠行動的女眷,三三兩兩的互相攙扶著,抽泣著在兵卒的引導(dǎo)下,通過縫隙走出去,她們的家人,就在外面等著迎接親人歸來。傷重的女眷,就只好由兵卒們抬著送出去。至于已經(jīng)死去的人,已經(jīng)沒有什么事需要著急的了,所以就靜靜的躺在那里,等待著最后被運(yùn)送出去。
簡單的打過招呼,袁敏行帶著依舊昏迷的榮寶兒,下了山。當(dāng)他抱著榮寶兒,走向等在山腳下的榮高氏,和榮曜的時候,榮高氏兩條腿虛軟的無法站立,要不是榮曜反應(yīng)快,抱起她送到馬車上,榮高氏就要癱坐在地上了。
看著榮高氏隨時可能昏迷的狀態(tài),袁敏行加快了步伐,迅速走到馬車前,低聲道,“寶兒沒事,沒有受傷,只是昏過去了!”
“真的?”榮高氏顫著聲,將信將疑的把哆嗦個不停的手,湊到榮寶兒鼻端,感覺到她的呼吸平穩(wěn)而綿長,確實(shí)不像是受了傷的模樣,一直懸著的心,總算是放下了一半。榮高氏這才想起感謝袁敏行這個恩人,“多謝你,救了寶兒!”
袁敏行還沒來得及作答,一道尖細(xì)的嗓音從他身后傳來,“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聽說榮姑娘獲救,不知道榮姑娘傷勢如何,特意差遣小人過來探望,順便把清虛道爺也帶了過來,好給榮姑娘診治!”
袁敏行轉(zhuǎn)身,認(rèn)出他是圣母皇太后身邊得用的太監(jiān)陳矩,笑著跟他拱手,“原來是陳總管,您辛苦了!”
“原來袁大人也在這里,小人剛從太后娘娘那里出來的時候,圣人還問起您,生怕您受了傷!”陳矩剛才只聽皇帝說,已經(jīng)派人去救榮寶兒,沒想到去的是袁敏行,雖然心里意外,但是面上一點(diǎn)不顯,依舊笑瞇瞇的拱手還禮,“袁大人可還安好?”
“多謝掛念,袁某安好!”袁敏行知道現(xiàn)在不是跟榮曜他們說話的時候,便跟榮曜和榮高氏,以及清虛告別,“晚輩使命已經(jīng)完成,還需回去圣人跟前復(fù)命,晚輩告退!”
“多謝世侄救了我女兒,改日榮某一定登門拜謝!”榮曜對著袁敏行,認(rèn)真揖手行禮,袁敏行急忙閃身躲開,也揖手還禮。
“小侄惶恐,世叔折煞小侄了!”禮畢,袁敏行不再耽擱,轉(zhuǎn)身離開,復(fù)命去了。
“勞動陳總管過來探望小女,倉促間不能好生招待您,還請您勿怪!”榮曜請陳矩坐在馬扎上,讓榮眺過來作陪,“對不住您,榮某掛念小女,想要過去看看。失陪一會兒,請您在此稍坐!”
“侯爺不必客氣,您盡管去,小人就在這里歇歇腿兒!等著榮姑娘的消息,好去回稟給太后娘娘!”陳矩在馬扎上欠了欠身,依舊笑瞇瞇的回答。
榮曜又是一揖,才快步回到馬車旁邊,看望榮寶兒。此刻清虛已經(jīng)給榮寶兒把過脈,抬頭看到榮曜,沖他一招手,低低的聲音說,“你回來的正好,老道有事跟你商量!”
看著清虛滿臉嚴(yán)肅的表情,榮曜跟榮高氏的心,同時懸了起來,榮曜努力平靜心緒,可是開口時,聲音還是微微的發(fā)顫,“道爺,可是我寶兒有什么不好?”
“呸呸呸!榮小丫頭好著呢!一點(diǎn)都沒有受傷,只是受到的驚嚇不小,才會昏厥不醒?!鼻逄撨B著啐了三口,氣道,“烏鴉嘴!哪有你這樣咒自己女兒的爹?是不是你親生的?。堪。俊?p> “道爺,他是急糊涂了,您別跟他計(jì)較!”榮高氏趕緊打圓場,“不知道道爺要跟我們商量什么?”
清虛總算是被拉回了正題,兩只手抄在袖筒里,看著榮曜,“聽說這次被劫持的女眷,死傷嚴(yán)重,唯獨(dú)小丫頭沒事......須知眾口鑠金,積毀銷骨的道理!”
“道爺所慮甚是!”榮曜馬上反應(yīng)過來,“寶兒自然是因?yàn)槭軅呕柝实?!?p> “雖然小丫頭沒受什么外傷,但是內(nèi)傷更是兇險(xiǎn),一定要好好醫(yī)治,才能不留下后患!”清虛上下嘴唇輕輕一碰,就給榮寶兒的“傷勢”定了性。
被清虛一巴掌拍到鼻孔的榮曜,紅著兩只眼睛,去跟陳矩回話,“勞煩陳總管久侯!小女托太后和皇后娘娘的福,并無大礙,只是暫時還在昏迷之中,榮某還有個不情之請,想請清虛道爺?shù)礁?,為小女好生診治,依您看,太后和皇后娘娘能否恩準(zhǔn)?”
陳矩從八歲凈身入宮,到如今也十五年了,從一個粗使的小太監(jiān),到如今成了咸熙宮總管,別的不說,察言觀色的本事可是一流的。雖然榮曜嘴上說榮寶兒并無大礙,可是看著他通紅的雙眼,再聽他想要請清虛到府里為榮寶兒診治,更覺得榮寶兒的傷勢,肯定不像榮曜說的那樣簡單。
別的不說,就沖著榮寶兒是圣母皇太后,和皇后口中的“救命恩人”,陳矩就不敢怠慢了榮曜,馬上站起身正色說道,“既然榮姑娘的傷勢需要道爺來診治,太后娘娘那里,必然不會有所阻攔。榮侯爺莫急,小的這就去稟報(bào)給太后娘娘知道,還請您稍等片刻!”
“多謝陳總管!”榮曜深施一禮,恭送陳矩走了。
沒到半盞茶的功夫,陳矩就飛快的走了回來,“榮侯爺,太后娘娘知道榮姑娘受了傷,心里大為焦慮,本來想親自過來探望,無奈身上有傷行動不便,所以特意吩咐小人前來傳話:還請清虛道長盡力救治榮姑娘,若是需要什么外面難尋的貴重藥材,還請不要客氣,盡管派人到咸熙宮來??!”
榮曜跪在地上,恭敬的聽了,然后又對陳矩再三表示感謝,還把身上佩戴的一枚碧玉雙魚佩解了下來,送給了他。陳矩略推拒了下,也就笑納了。貼身揣在懷里,陳矩跟榮曜拱手作別,回去伺候太后了。
榮曜才要吩咐趕車的木藍(lán)馬上回府,袁敏行身邊的長仁,帶著一隊(duì)重盔重甲的兵卒趕了過來,“榮侯爺,小的名字叫長仁,是兵部職方員外郎袁大人身邊的長隨,大人擔(dān)心匪徒或許還有余黨,特意派小的帶人護(hù)送侯爺一行人回府!”
“有勞!”榮曜心里也正有此擔(dān)心,看到長仁所帶的士兵都十分精干,立刻決定接受袁敏行的好意,免得再出什么意外。
長仁騎馬打頭,其余的兵卒在兩旁護(hù)衛(wèi),榮眺家的馬車,跟著鳳翔侯府的馬車一起,往鳳翔侯府飛馳。到了門口長仁下了馬,還一直護(hù)送著馬車進(jìn)了二門,榮曜在送他出門的時候,低聲將榮寶兒的情況簡單解釋了一下,長仁點(diǎn)頭表示明白,才帶著護(hù)衛(wèi)們,回去玄靜觀跟袁敏行交差了。
在翠衣和榮眺的攙扶下,榮章氏艱難的從馬車上下來,卻根本就站立不住,一下子坐在地上,肚子也開始陣陣劇烈疼痛起來。榮高氏正看著人用條凳抬著榮寶兒往正院送,聽見榮章氏的呻吟聲,和榮眺的驚呼,趕緊過來查看,正好看到榮章氏裙下有水浸出。
榮章氏疼得冷汗直冒,咬著嘴唇已經(jīng)說不出話來,榮高氏看著她羊水已經(jīng)破了,榮眺還傻站著,抖著手不知道該做些什么,趕緊上前推了他一把,“你還站在那里愣著做什么?弟妹就要生產(chǎn)了,趕緊的,把她抱起來,送到我院子里去!隆福,趕緊安排人去把姥娘婆和乳娘接來!”
“嫂子,不行,我不能臟了你的屋子,我們得回家去!”如夢方醒的榮眺,終于鎮(zhèn)靜下來,彎腰一把抱起了榮章氏,大踏步往正院走,榮章氏卻急了,趁著陣痛的間歇,急促的說。
聽到榮章氏的話,榮眺的腳步就有些遲疑了,跟在后面一路小跑的榮高氏急壞了,大聲吼道,“現(xiàn)在都是什么時候了?你還有心思想這些有的沒的?閉上嘴,不許再說話,把力氣都給我都攢著生孩子!老二,別在這里磨磨蹭蹭的,趕緊往里走!”
榮眺聽榮高氏吼他,眼睛一紅,眼淚差點(diǎn)流出來,答應(yīng)了一聲,又大步往里走。送長仁走的榮曜看到這種情況,一面喊了永富去鈔紙胡同接人,一面讓永壽飛奔進(jìn)去,給壽嬤嬤傳話,讓她安排產(chǎn)房。
等榮眺抱著榮章氏進(jìn)了正院,壽嬤嬤直接把他們帶進(jìn)了東廂房,里面的一切都已經(jīng)布置好了,“我們姑娘時不時的就會在這里住一晚,所以火炕是每天都必須燒的?,F(xiàn)在剛熄了火,不會凍到二夫人的!”
這邊榮章氏剛躺倒炕上,玉金就拿著從榮高氏庫房里取出的百年老參,進(jìn)了東廂房,用竹刀把老參全部切片,一半用來燉參茶,一半留著等榮章氏沒力氣的時候,含著提氣。玉金這邊才忙完,玉竹端著一碗糖水臥雞蛋進(jìn)來,榮高氏親自端著碗喂榮章氏,榮章氏勉強(qiáng)吃了兩口,就說什么都咽不下去了。
不大一會兒,接生的姥娘婆就到了,榮高氏留在屋子里陪著榮章氏,把榮眺攆了出去。榮眺被壽嬤嬤推出門,轉(zhuǎn)身還要往里闖,被榮曜一把拽住,按在椅子上,“你進(jìn)去也幫不上忙,在這里老實(shí)待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