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那么輕輕溫柔微微一笑,仿如開在深潭里的白色熒光蓮花。
眼里的流彩便隨風牽動,隨波逐流,化成漩渦,帶著繁星的溢彩,掀起陣陣漣漪,更如被風沾著墨水在畫布上描繪出曼妙神秘而令人迷醉的夜色深潭美畫。
差一點,荊九笙就被他眼中的流彩,他眸中的漩渦給沉淪進去。
不過那僅僅是一瞬間的感覺,荊九笙并未被他騙了過去,反而更加的防備謹慎。
見荊九笙防備自己,陌無垣也不惱,只是依舊和曦的笑著從懷里拿出一瓶藥劑:“拿著?對你傷口好的。”
荊九笙有時連自己都不相信,怎么會相信一個待在道修身邊的人?
當下只是瞅瞅,也不接過手。
至于她的傷口?
她的自愈能力很強,縱使天天遭受折磨虐待,舊傷未好新傷又來,又或是處在這樣惡劣的環(huán)境中污染傷口,她都未曾怕過。
傷口很快就會好的。
約莫猜到荊九笙在忌憚什么,陌無垣微微低頭看著手中的藥劑,扯扯嘴角,溫聲道:“這不是道修吩咐我拿來的,是我自己偷偷拿來給你的,我也沒有別的心思,只是不忍心。”
話說時,他還看著荊九笙身上的傷口,眼眸里的流彩淡了些,而添加了幾抹擔憂關(guān)懷與不忍。
仿佛是真的在不忍心甚至是關(guān)心荊九笙。
荊九笙眼眸微閃,滿是深邃漠然,卻始終不為陌無垣所動。
“人人都道陌軍師是道修身邊最衷心的一條狗,無論是叫你舔鞋吃屎還是殺了自己的親生父母,你都絕不會違抗命令,就你這樣的一只衷心的狗,你會背著道修而拿藥來討好我?”
荊九笙可謂是一點情面都不留,直戳陌無垣內(nèi)心深處的痛處。
對她來說,唯有這樣刺激一個人,看著他的反應,才能看清楚他到底是真心還是假意。
荊九笙的話很重很尖銳,陌無垣一下子就變了臉色,臉上的和曦的笑容僵著,拿著瓷瓶藥劑的大手微微收緊。
似是被荊九笙的話傷了。
不過他沉默良久還是沒有惱怒,反而很快就恢復正常的臉色,看著荊九笙微微勾起嘴角,淡淡的輕輕的一笑。
宛如春風拂面,冬日暖陽。
加上他本來就長得很好看,輪廓深邃端正,五官長得沒有一絲一毫如道修那般的銳利逼人,始終帶著儒雅的氣息,穩(wěn)妥妥的一沒有任何攻擊力的病弱書生。
搞得荊九笙有那么一瞬間內(nèi)心受到譴責,不忍心再刺激他什么了。
“用不用隨你了?!彼汛善克巹┓欧€(wěn)在牢籠鐵欄門上便轉(zhuǎn)身就走。
剛走兩步,他又停了下來。
這一次他沒有轉(zhuǎn)身沒有回頭,只背對著荊九笙,仿佛有點小委屈。
只聽他聲音略顯落寞黯然的道:“正如你所說的,我是道修身邊的一條狗,我的確不會違反道修而做些什么,但……”
“但我跟你同樣的戴過那樣的狗圈,知道它的厲害之處,痛苦也好,羞辱也罷,今日之你,不過昨日之我?!?p> “我今日之所為,不過是因為我當年沒有任何一個人關(guān)心過我救助過我而感到絕望,而今日,我不想一個跟我有同樣遭遇的可憐人重走我的舊路,哪怕這只比我多了一點點的小恩惠小贈予,甚至是毫無意義的擔憂關(guān)懷,也不管你接受與否,這對于我來說,已經(jīng)夠了?!?p> 言盡于此,他再也不回頭,重新踏步離開。
只是步履不如來時那么輕快,而是每一步,每一步都是沉重的。
看著陌無垣落寞孤寂的背影,荊九笙斂斂眉,看著就在眼前的瓷瓶,心底也是一陣陣沉重。
自詡見過無數(shù)各種各樣的人,荊九笙多多少少都能猜到對方想的是什么,想要算計謀劃什么,但是對于這個陌無垣……
她忽然間有點看不透了。
到底是真心,還是假意?
真的只是因為他們的遭遇相同,勾起了他的傷心事,所以才來送藥、關(guān)心她?
正當荊九笙疑惑沉思著陌無垣的目的時,不遠處傳來了女人的細尖的吵雜聲。
聽著著聲音越來越近,荊九笙眉宇間掠過劣氣,真是一刻鐘都不得休停!
很快,那幾個女人就來到了荊九笙身邊。
一共五個,一個是多日來折磨虐待她的慕容正南,剩下的都是跟在他身后的女人。
一個中年婦女,兩個二十來歲的年輕姑娘,還有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
她們或是穿得花枝招展,或是穿著妖嬈爆露,皆是在她面前扭扭捏捏擺手弄姿的,看得荊九笙直翻白眼。
以她的暴脾氣,這樣的矯揉做作的女人,一分鐘她一個就能打她們十個,還各個死相都不帶相同的!
然而她縱使厲害,慕容正南卻沒有留機會時間給她。
只見他一來到,也不靠近荊九笙,直接開動不遠處的開關(guān),把原本還開了一小小鐵欄窗口的小牢籠給關(guān)得嚴嚴密密,墻上還放出一注注深綠色的‘水’箭!
由于鐵牢籠本就小,又被幾堵墻堵住占去了空間,荊九笙幾乎連轉(zhuǎn)身的空間都沒有,更別說多開墻上射來的‘水’箭。
就這樣,她渾身被深綠色的水射滿浸濕一身。、
而沒等她有所行動,身體與手腳便一陣陣麻木酸軟,人也很快失去了意識。
…………
“大哥?出師不利?”見溫子羨從那個女人那里回來就一臉吃了屎的模樣,韓梓潼忍不住問出口。
很難得,他大哥出馬,可是從來沒有失手過的!
可是這一次……
溫子羨瞥了他一眼,有點又沮喪。
他不想繼續(xù)這個話題。
然……
“大哥,你沒有夸夸她嗎?”
“……”溫子羨頭頂滑下三根大黑線,他就是夸了才郁悶!
“不對?。暇褪沁@樣說的??!”見溫子羨臉色不對,韓梓潼約莫猜到了幾分。
“啊對了!你有沒有用‘霸道總裁式’夸她?”韓梓潼大手扶著下巴,作思考狀的思考著之前看得那書的內(nèi)容。
溫子羨都想離開了,不想再繼續(xù)這個話題了,哪料經(jīng)韓梓潼這么一提,又停了腳步。
“什么‘霸道總裁式’?”他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