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章 帶來不幸的喜歡
自認倒霉的林淺橋不再搭理宋芠卿,戴上了耳機開始一邊拖地一邊聽英文廣播鍛煉聽力。
宋芠卿玩了會手機覺得很是沒趣,于是又要了一盒紙巾,才是搓成球往林淺橋身上扔。
林淺橋累的腰都要直不起來,再看看宋芠卿悠哉悠哉地喝著果汁,看看滿地的“垃圾”,登時怒不可遏,沒好氣地喝道:“你不幫忙就算了還搗亂,有意思嗎!”
宋芠卿攤了攤手:“誰叫我叫你,你不理我?!?p> “你要干嘛?”林淺橋都要給他整的沒脾氣了。
“我真的很想知道,為什么你們班同學(xué)都很討厭你的樣子,你看下課的時候從來沒人找你聊天,就好像屏蔽了你一樣。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壞事情,所以大家都排斥你?”
林淺橋驀地停下了手上的動作,神情嚴肅地對著宋芠卿說道:“不是每一個校園霸凌的受害者,都是犯了錯的。他們討厭你傷害你,可能僅僅是因為你成績優(yōu)秀,或者因為你不愿意和他們同流合污罷了?!?p> 說完,林淺橋又重新戴上了耳機。
宋芠卿怔怔地反應(yīng)了半天,才意識到林淺橋的畫外音,又想問下去,可再扔紙團,林淺橋卻是視若無睹的樣子了。
于是宋芠卿一個挺身站起來,朝林淺橋走過去。此刻的清潔工作已經(jīng)進入了收尾階段,場館的地面被林淺橋拖得锃光瓦亮的。
宋芠卿的手剛搭上林淺橋的肩膀,下一刻腳底一滑,身體就不受控制地向后仰去,搭在肩上的手掌下意識地抓緊…
再回過神來時,宋芠卿已經(jīng)四仰八叉地摔倒在地,而林淺橋正趴在他的身上。
尷尬的面面相覷,兩人的唇僅僅相差了十厘米,還好沒有發(fā)生電視劇里面的惡俗情節(jié),真吻上去林淺橋非得吐宋芠卿一身不可。
林淺橋率先反應(yīng)過來,立刻從宋芠卿身上爬了起來,漲紅著一張臉,腳下生風(fēng)一般的逃離了這個令人反胃的場景。
宋芠卿起身揉了揉劇痛的臀部,一把拉過攝像人員:“這段給我刪掉!”
而另一邊的嚴澤霖和楊蕾,正搭乘動車前往元豐市兆鑫鎮(zhèn),尋找一位名叫錢煒的男生,了解一個關(guān)于【早戀】的故事。
和當(dāng)事人錢煒約在了他家中見面,如今的錢煒已經(jīng)37歲了,是一家上市公司的產(chǎn)品經(jīng)理,可謂是要錢有錢,要顏值有顏值。無數(shù)的女孩往他身上撲,他卻絲毫不為所動。
用他自己的話來說,就是已經(jīng)沒有了愛人的勇氣了。
對于他的故事,二人已經(jīng)有了大概的了解,此番前來,主要是為了整合信息,完善細節(jié),通過面對面的交流,進一步
挖掘故事的核心,回去后寫一篇文稿,以防活動中當(dāng)事人緊張忘詞或者條理不清晰。
楊蕾在第一次篩選這個故事時,就被男主角錢煒給氣到面紅耳赤,差點就想打個飛的過來揍他。這一路上更是罵罵咧咧,揚言要給女主角出口惡氣,還是嚴澤霖好一番勸才答應(yīng)不動用武力。
“我跟你說,你這種人活該一輩子找不到對象,誰跟你在一起都會被潔寧的冤魂給纏到死的!”楊蕾攥緊了拳頭,咬牙切齒地喝道。
錢煒低垂著眼,說道:“我知道,我活該,我多希望她能纏著我,怎么報復(fù)我都行。我被悔恨折磨了整整二十年,當(dāng)年死的人就應(yīng)該是我!”
看著錢煒情緒越來越激動,嚴澤霖連忙上前安撫他,并給了楊蕾一個眼神,暗示她再繼續(xù)挑事,后面的工作就沒法展開了。
待錢煒的情緒好不容易穩(wěn)定下來,嚴澤霖才緩緩開口道:“錢先生,我先把您曾描述的大體內(nèi)容復(fù)述一遍,您看看有什么要添加的?!?p> “好的?!闭f著,錢煒抹了把額上的汗珠。
“二十年前,您16歲,就讀于元豐市崇德高中高一(5)班。您因為家境優(yōu)渥長相俊俏,成績又是名列前茅,因此在學(xué)校深受老師和同學(xué)們的喜愛,可以說是校園風(fēng)云人物。而您當(dāng)時的同桌沈潔寧,外貌普通性格普通,家境貧寒,成績也是吊車尾,在班里是個毫不起眼的小透明。”
錢煒抬手打斷了嚴澤霖,說道:“她畫畫很好?!?p> “好的,擅長繪畫。”嚴澤霖看了錢煒一看,繼續(xù)說道:“機緣巧合之下,您喜歡上了這個除了擅長繪畫,毫無存在感的沈潔寧同學(xué)。這是所有人,包括您自己在內(nèi),都想不到,也難以相信的。您從小到大的驕傲感不允許您去主動和她表白,但你又迫切地希望和她在一起。于是,您開始有意無意地欺負她,想引起她的注意。例如……”
說到這里,嚴澤霖停頓了下來,看向錢煒,表示他可以適當(dāng)進行一些補充了。
錢煒輕輕呵出一口氣,說道:“我們學(xué)校是規(guī)定不允許在教室里吃東西的,但她家條件困難,她早上起來要打掃衛(wèi)生然后照顧妹妹吃飯洗碗,所以早飯都來不及只能帶來學(xué)校吃。她解釋過無數(shù)次,我卻為了顯得自己很酷,會當(dāng)著老師的面大聲揭發(fā)她,甚至有的時候會偷偷把她的早飯吃光。因為我是班長,負責(zé)管理班上的紀律,別的同學(xué)講話我都視若無睹,唯獨她,每次上廁所或者找同學(xué)借文具,我都會給她記到黑板上。她偶爾遲到一次,我也會當(dāng)著全班的面笑話她,可是漸漸地,她都懶得和我爭執(zhí)了,她越我當(dāng)空氣,無視我的挑釁,我就越生氣,也開始變本加厲的傷害她?!?p> 嚴澤霖的臉色也變得越來越難看:“你說她是被你害死的,能說的詳細點嗎?”
“再后來,到了高二的時候,他喜歡上了高三的一個學(xué)長,他們是興趣班認識的,兩個人都喜歡畫畫,漸漸地就走到了一起。她本來瞞的很好,我想她就是為了防著我。但是那個學(xué)長在我們學(xué)校也是很有人氣的,所以他們一起看電影的時候就被其他班的同學(xué)偶遇了,于是她倆在一起的消息就傳開了。當(dāng)時我氣的要命,立馬找到了潔寧,潔寧卻說關(guān)我什么事,她和我老死不相往來。我這才意識到她根本沒有喜歡過我,之前和我爭執(zhí)也都是因為我做的太過分了而已?!?p> 楊蕾的拳頭越捏越緊,好不容易才強壓下怒火,不讓自己的拳頭去親密接觸對方的臉蛋,從牙縫中一個字一個字擠出來:“所以你干脆破罐子破摔,得不到就要毀掉她!”
錢煒重重地嘆了口氣,繼續(xù)說道:“我那時都氣瘋了,失去理智了,整天就想著怎么拆散他們。于是我犯下了人生最大的錯誤,我向老師舉報了她倆的早戀情況,我們學(xué)校管這方面管得很嚴格,同學(xué)們都很討厭打這種小報告的人,但我還是舉報了。后來我還找到了學(xué)長,和他說了一堆,潔寧根本不存在的壞話,學(xué)長一方面受到來自校方的壓力,一方面又被我欺騙,就和潔寧分手了。最后學(xué)長因為態(tài)度端正,家里又有背景,只是罰了個檢討,而潔寧卻被勒令退學(xué)了。又聽說她家里出了點事,我想去找她的,但沒兩天她再加割腕自殺的新聞就爆出來了。”
楊蕾登時氣得跳了起來,重重地跺了幾腳,顫抖的手指著錢煒半晌說不出話來。
錢煒的眼睛鼻子通紅,淚水順著臉頰大顆大顆地往下落。
嚴澤霖面部的肌肉有些抽搐,他連喝了兩瓶水,才算克制住了內(nèi)心的憤恨。
片刻的寂靜后,嚴澤霖干咳了兩聲,繼續(xù)問道:“這么多年你有去看過她嗎?”
錢煒摘下眼鏡擦拭干凈淚水,回答到:“我每年都去看她,可我害怕,我不敢告訴別人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所以我每次都是遠遠地看一眼就走?!?p> “你還是不是人!”楊蕾再也控制不住,一拳頭照著錢煒的腦袋掄了過去。
錢煒登時被砸的眼冒金星,眼淚鼻涕一同流下來,樣子好不狼狽。
嚴澤霖這回沒有阻止楊蕾的意思,他都恨不得自己也上去捶兩拳,但他深知現(xiàn)在做這些也是無濟于事了,況且他良好的家教也不允許他動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