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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下鹿不言

第十三章 連理 (結(jié)局)

茉下鹿不言 燕云城雀 9115 2019-07-13 21:05:00

  接下來日子,兩人再無齟齬,每天都過得和和美美,相處和諧得不行不行的。

  季成愚雖是對韓茉依然保持著點到為止的熱情,但是添了上下其手的毛病,時不時雙手對稱的捏捏她的腰,比比她的臀。

  韓茉表示很費解,他的狼性呢?不會是年輕時過度“消費”給耗盡了吧?她倒不是很介意啦,不過這樣怎么能有娃娃呢?

  待到她SPA得潤若羊脂,嫣似桃花時,季成愚還只是抱著她整了套“摸骨”大法,邊摸邊美滋滋的嘀咕:

  “行,我媳婦兒真爭氣,大小不用改了?!?p>  然后就這么松開了她,從她包里翻出手機,說:

  “我手機沒電了,借你的抓寶可夢?!?p>  這下輪到韓茉懷疑他是不是在某方面冷淡了。

  到了十一月下旬,BJ已經(jīng)入冬,離他們的婚期還剩下五個月,韓茉的房子仍舊砸在手里。

  “成愚,買賣房子的手續(xù)很麻煩呢,你抓緊行動起來呀?!?p>  鹿巖和陳晨的孩子快要出生了,借給孩子慶百日或者一歲生日送厚禮,是回饋鹿巖的最佳時機。

  季成愚在沙發(fā)上給她捂著手,勸她沉住氣,溫溫柔柔的提議:

  “媳婦兒,這天兒太完蛋了,瞧你這小手涼的,老公心疼,咱去揚州看看陳晨吧,我車友快生了呢?!?p>  這句話無疑說到了韓茉的心坎里,兩人就打包再赴江都,剛好趕上和鹿巖一起守望孩子出世。

  “恭喜,是個男孩兒?!?p>  陳晨爸爸醫(yī)院里的同仁齊來道賀,季成愚搭著鹿巖的肩,也湊熱鬧的說:

  “定個娃娃親唄,點頭有驚喜呦?!?p>  鹿巖眼尾瞟過他熱切的臉,心情極好的答:

  “好啊,要你家將來的也是男孩兒,也他們算命里合該了?!?p>  季成愚摸著下巴誠摯的點頭:

  “嗯,那就權(quán)當(dāng)是彌補了咱倆的遺憾了。沖你這份義氣,來,請往下看。”

  陳晨是剖腹產(chǎn),無法起身,鹿巖代替她望出窗外,用手機拍了張照片拿給她看。

  只一眼,陳晨立馬熱淚盈眶,眼神望向老公和兒子時有三分之一秒的掙扎,隨后豪氣千云得一揮小手:

  “別等兒子長大彌補遺憾了,就沖這輛車,鹿巖你現(xiàn)在就先帶走,憑你處置,不用因為他是嬌花而憐惜他哈,可勁兒糟蹋?!?p>  鹿巖和韓茉那叫一個無語呀,飛車族的思維方式他們搞不懂呀。

  不過,到底是什么驚喜讓陳晨出賣“她的愛”呢?

  韓茉滿心疑竇的也跑到窗邊,看到樓下一輛裝飾著粉藍(lán)絲帶蝴蝶結(jié)的光鮮摩托車,雖然外形也很拉風(fēng),但完全沒有哈雷的風(fēng)骨,她不由茫然的去瞧鹿巖。

  現(xiàn)場,除了她,另外三人都是懂車的,相較于說話云里霧里的季成愚和陳晨,她相信鹿巖會耐心為她解惑。

  可鹿巖“碰巧”在低頭“觀賞”崽崽,念叨著什么“鹿小巖像個小老頭”,惹得陳晨無情的懟他,季成愚也參與人家夫妻的“內(nèi)訌”,幫著車友指責(zé)鹿巖的審美。

  韓茉明白了,這幾人是在故意回避她的疑問,看來那輛車一定大有名堂,因為季成愚是不會做無用功的。

  她靜靜看著未婚夫的側(cè)臉,在心里對他說:

  你怕我知道價格所以背著我準(zhǔn)備車,你不想我賣房子所以這么是時候的送禮,對不對?

  似是感應(yīng)到了她的心聲,季成愚起身朝她走過來,瑩亮的眸子中閃過怕挨罵的顧慮,目光躲了一下,然后向她訕訕笑起。

  “笑什么笑?”

  韓茉心頭酸軟,挽起他的手臂,將他拉到面前,柔柔的靠緊他,無聲傳遞著感謝。

  鹿巖抬起頭撞見“基友”驚喜又猥瑣的神色,臉上原本贊許的笑容放也不是,收也不是。

  為了小韓茉,這家伙做得實在是無可挑剔,可為什么他就不能適當(dāng)?shù)墓芾硪幌伦约旱谋砬槟兀?p>  在摩托車的收買下,陳晨強留韓茉和季成愚在揚州多住些日子,說就當(dāng)是伺候她月子了,搞的韓茉十分迷惑,有種越送她禮,越欠她的感覺。

  好在韓茉特別喜歡皺巴巴的鹿小巖,每天幫著月嫂照看孩子,陪著百無聊賴臥床修養(yǎng)的陳晨說話。兩相對比,季成愚的行徑簡直是臭不要臉,不但打著“替陳晨磨合車子”的旗號,騎著送給人家的摩托到處招搖,還帶壞新爸爸鹿巖,今天拉著人家去釣魚,明天扯著人家去采摘,弄得人家拋妻棄子,離家舍業(yè),成天和他不見人影,還學(xué)會了用超市買的魚和水果冒充勞動成果。

  拜托,魚是宰殺過的,水果上還貼著標(biāo)簽?zāi)兀惓抗烙嬍侵辛恕耙辉猩等辍钡哪е?,竟然硬跟韓茉說:

  “現(xiàn)在的魚塘服務(wù)真周到呀,果園也注重品牌經(jīng)營了,不錯、不錯?!?p>  但是,這是海魚啊喂!

  就在韓茉決定不再沉默下去,讓他們以為自己是個傻子的當(dāng)天,鹿巖忽然單獨她出去吃飯,笑意澹澹為她布菜:

  “來,嘗嘗這個?!?p>  “謝謝,你今天有話和我說呀?正好我也有事問你呢?!?p>  韓茉也笑吟吟的看著他,目光有小妹對大哥的敬重還有勸他“改過自新”的堅定。

  鹿巖絲毫不知她的想法,和緩的說:

  “你是要問那輛摩托車吧?回答你之前,你可不可以先告訴我,上次見面,你答應(yīng)過我不再想報答我的事,可我聽說你一回BJ就急著買房子,你這算不算是騙我呢?”

  韓茉聞言,手上的筷子一顫,臉上浮起窘紅。

  上次來揚州,她怪鹿巖什么都不肯說出來,等他真的變成什么多說了吧,她又有些無所適從了。

  干嘛問這么直接嘛?這肯定又是季成愚惹出的禍。

  前幾天他還哭喪著臉辯解過:

  “想我季成愚無敵到寂寞,想體驗一下吃軟飯、住媳婦兒房的感覺,你就不能成全一下嗎?再說了,我一向尊重新時代婦女,鼓勵你們擁有婚前財產(chǎn),增加自信心和安全感,這對婚姻和諧大有裨益。我為什么替你答謝鹿巖?你是不是忘了咱們訂過婚了,咱倆已經(jīng)是一體的了,我做就等于你做。你為啥要知道多少錢?花的都是咱家的錢。你問這么多是不是不把我當(dāng)你親男人?信不信我不活了?”

  當(dāng)時為了把季成愚從窗戶邊糊弄下來,她答應(yīng)不糾結(jié)摩托車的問題了,誰料那廝轉(zhuǎn)頭就找“基友”告了她一狀。

  說好的一起放下呢?

  “我、我只想讓你知道,你當(dāng)初的好,我沒忘記,我……”

  她也委屈啊,那會兒工作要完,欠著那么大個人情,除了賣房子,她還能怎么樣?

  鹿巖見韓茉尷尬到語塞,一下子心軟了:

  “哎,都是我啰嗦,不過關(guān)心則亂,你能理解嗎?”

  “你說什么呀?我怎么會不理解你呢?你問什么都好,我回你就是了。”

  韓茉理著頭發(fā)掩飾著理虧,鹿巖因她的稚拙而笑。

  “好,那我問你,我在你心里算什么?”

  “算什么?”韓茉歪著頭,上回來揚州就說了啊,“莫逆之交,異姓兄長啊?!?p>  鹿巖點點頭:

  “這不是還記得嗎?既然是兄長,彼此間哪來的虧欠和報答。再說,我和陳晨過得很好,你賣了房子卻沒地方住,我們看你那樣,不會心痛嗎?會收你的財物嗎?”

  “呃……”

  韓茉無法回答,伶牙俐齒的鹿巖,她應(yīng)付不來。

  鹿巖看她不說話,差點“教育”不下去了,可想到她那犟牛性子,不趁這次轉(zhuǎn)變她“寧天下負(fù)我,我不負(fù)天下”的傻瓜堅持,以后她身邊的人,特別是季成愚,恐怕都會很辛苦,就還是決心嗶嗶下去。

  “人老了,嘴碎?!?p>  他緩和了一下氣氛。

  “你要是老,那我和季成愚訂婚,不就成了別人嘴里嫁老富翁的掘金女了嗎?”

  韓茉噘嘴嘟囔著。

  “呵,”鹿巖輕笑,“單從心智上說,你和他的確是少妻老夫?!?p>  “呃……你以前嘴也這么欠嗎?”

  韓茉不太樂意的盯著他,有點兒想念原來話少的鹿巖了。

  “是呀,所以以前球隊的人都不太喜歡我?!?p>  他摩挲著下巴,視線遠(yuǎn)眺,竟然露出自豪之色。

  哎,把自己當(dāng)流川楓了嗎?

  韓茉無奈,聽見鹿巖繼續(xù)說:

  “我一開始覺得季成愚不靠譜,可在與我相關(guān)的這幾件事上,他都為你考慮得很周到,做得很到位,可見他有多成熟,這點我想你的感觸更深吧。你一直想知道那輛摩托車有多貴吧?往便宜說,差不多是你房價的一半了。那么貴重的禮物我本來不想收的,可陳晨說,收下了才能讓你明白,婚姻關(guān)系中,一方一意孤行,另一半往往要買單,所以如果決定結(jié)婚了,從打定主意那一刻起,思考的出發(fā)點就要改變。而且,咳咳,我兒子已經(jīng)預(yù)定給你家了,這買賣你們也不虧?!?p>  “啊?”

  本想深刻檢討自己的韓茉,聽了最后一句,徹底驚詫了。

  你們親生的崽崽就值這點錢嗎?鹿巖你也這么想嗎?

  鹿巖也很無奈呀,虛拳掩口又咳了兩聲,夫不言妻過,他能說他也有些嫌棄自己的奇葩老婆嗎?

  “總之,以后你不要在這么見外了,我們這次說好了,要算數(shù)的,好不好?”

  韓茉有些緩不過神的點點頭,說:

  “好吧。那個,成愚和你說了嗎?我們、嗯、明年四月結(jié)婚。”

  她有些不好意思,畢竟?jié)嵣碜院昧硕四?,提起男女關(guān)系,她還是有點兒不自在。

  “嗯,說了?!甭箮r正色起來,眉宇間有一絲憂慮,“這也是我今天叫你出來聊聊的原因之一。我知道你們認(rèn)識很久了,他對你用情很深,這段時間我觀察,他對你很舍得。你和他訂婚,感動于他的一擲千金的因素有多少?”

  鹿巖的語氣認(rèn)真而謹(jǐn)慎,韓茉迷惑的抬起頭,一時不太相信會這么問。

  他們重逢的那一天,她見到的是個跛足的汽修工,可她還是想要留在他身邊,邊在揚州工作邊照顧他;后來她沒了工作,她依舊愿意為他賣掉自己唯一的一套房。

  財富在她眼中只是安身立命的基礎(chǔ),他竟然不懂嗎?

  “說沒有感動的因素是假的,可他的一擲千金不足以讓我嫁他。我承認(rèn),我贊同‘貧賤夫妻百事哀’的說法,因為在這個時代,有能力結(jié)婚卻還受窮的人,多是好逸惡勞之徒,這樣的男人我不一定會考慮。成愚他的確為我花費不少,但錢之于他,恐怕是最信手拈來的資源,所以他能打動我的,只有他的心,從來不是錦衣玉食,瓊樓香車?!?p>  韓茉盡量說得平靜,可微微轉(zhuǎn)開的臉,幽幽投向窗外的視線,還是讓鹿巖瞧出了她的失落。

  “你誤會了,”他解釋,語帶欣慰,“韓茉,世上人無數(shù),如果只有十個了解你,我向你保證,我會是其中之一,你信不信?”

  韓茉沒有回頭,稍思忖后堅定的“嗯”了一聲:

  “鹿巖,我們小時候相處的太少了,可不知道為什么,我本能的相信你。我剛才有些激動,也許是因為無論我怎么否認(rèn),可內(nèi)心深處人有些介意我和成愚之間巨大的財富差距,我怕別人誤會我對他有所圖。不過同樣的問題,你來問,我只要多想一秒,就該知道你是因為我執(zhí)意報答你,擔(dān)心我也會為了感謝而和成愚結(jié)婚,對嗎?”

  韓茉的目光柔軟了下來,回眸與深感安慰的鹿巖對視:

  “你真的是天生的哥哥呢,不過妹子我沒有那么不理智,你又信不信呢?”

  她笑起來,鹿巖也垂眸勾唇:

  “當(dāng)然。我和成愚認(rèn)識不長,你們上次離開前,他承諾會一生珍惜你,承諾婚前對你發(fā)乎情止乎禮,他說他做到了,這令我對他刮目相看。但人生太長了,充滿了變數(shù),雖然我很喜歡成愚,但我更希望你無論何時都能好好保護(hù)自己,而我也會努力做個支持你、幫助你的大哥??傊蚁肟吹侥阈腋?。”

  鹿巖并沒有煽情,只是誠實說出他的想法,但每一個字,都重重的墜在韓茉的心頭,讓她又紅了眼眶。

  雖說她把他看為“異姓兄長”,可他對她沒有任何保護(hù)的責(zé)任和提醒的義務(wù),沒必要冒著被誤解、被指摘的風(fēng)險,為她要季成愚的承諾,囑咐她這些連她父母都想不到事情。他這樣做,只是單純的為她好。

  “謝謝你,”韓茉眨眨眼,憋回眼淚,“你放心,無論何時我都會努力保持自我的?!?p>  “那就好?!?p>  鹿巖不再擔(dān)心了,輕輕呼氣,可氣吐到一半兒,他身后的靠背一震,讓他瞬間想起了什么,抻了抻衣角,說:

  “那個,這些天辛苦你照顧小巖了,沒想到你這么喜歡孩子啊?!?p>  不同于剛才的自然,鹿巖說這話時,目光閃爍了一下,嘴唇也不自然的抿起,不過喝茶的韓茉沒有發(fā)現(xiàn),面含寵溺的答:

  “說實話,我以前對小孩子無感,更沒有碰過小嬰兒,知道抱過你家小巖,我才知道寶寶有多可愛,多軟綿綿。啊,特別是身上的味道,讓人想咬一口。小朋友真是太招人喜歡了,雖然要費心照顧,可我一點兒也不覺得辛苦?!?p>  “是嗎?等你自己有了孩子,夜夜睡不好可能就不這么想了?!?p>  似要掩飾什么,鹿巖也跟著端起茶杯,低頭呷了一口。

  “自己的?”韓茉抬眼認(rèn)真的盯住天花板,一會兒竟然憧憬的笑了,“不會啊,畢竟成愚唯一的優(yōu)點就是皮相好了,將來孩子要是像他,一定很可人,看一眼就什么疲憊都沒了,嗯,肯定會這樣的。”

  她篤定的點點頭,回味著鹿小巖溫暖棉膩的小皮膚,想象一個貌似季成愚的小崽崽在她懷里的樣子,抑制不住的笑出了聲。

  “嘻嘻?!?p>  鹿巖看著她的樣子,一邊展露姨母笑,一邊壓下心中的愧疚:

  “那你的抓緊時間結(jié)婚,盡快有孩子啊。你看看陳晨,三十五歲才生產(chǎn),到現(xiàn)在還在臥床,多受罪啊?!?p>  “是哦,可惜我的婚期定在了明年,早想到這一點,不如提前些呢?!?p>  韓茉擔(dān)憂起來,看過陳晨受苦,她是有些怕的,不想躺到腰酸背痛還不能洗澡。

  “婚姻的重點是心意相通,以你和成愚的相知相許,就算是明天結(jié)婚都不嫌倉促。總之,為了有個健康的孩子,為了從一開始就親手照顧他,你要抓緊了,嗯?!?p>  剛才還質(zhì)疑人家之間的感情純度,現(xiàn)在又惡心的贊美他們是知心愛人,鹿巖在心里是鄙視自己的。

  可是,他沒辦法啊,只能緊緊捏著杯把,把指腹都壓白了,才能維持聲音的四平八穩(wěn)。

  “明天?”

  韓茉也感覺到了一絲細(xì)微的不對勁兒,可面對鹿巖那張人畜無害,真誠俊逸的臉,又懷疑不起來。

  “嗯,啊?!甭箮r斂目點頭,“成愚這陣子雖然和你同住,但行為君子,可見他尊重你,愛護(hù)你,重視承諾。男子重諾才值得托付,所以我才說你們明天結(jié)婚也不會有問題的。你、你怎么看?”

  他的瞳仁隱在睫毛后,一句話說的抑揚頓挫,聽著像解釋,但更像在背臺詞。

  韓茉越聽越覺得他在自相矛盾,可她急著去衛(wèi)生間,只好心不在焉的答了句“我看行”,就起身離席了。

  她一走,鹿巖立即在衣擺上抹了抹汗?jié)竦恼菩模涣?xí)慣說謊呀。

  他闔了下眼,想放空一瞬,下巴突然被人鉗住以蠻力向上抬,火熱黏糊的親親,結(jié)結(jié)實實的印在了他的額頭。

  “老鹿,我愛你!”

  是喬裝一番的季成愚扒著他背后的卡座占他便宜。

  “我都錄音了,她說提前結(jié)婚行的,這下不怕她找后賬了。我先閃了啊,不然就穿幫啦?!?p>  又在他臉頰上啄了一口,季成愚光速遁逃。

  這種錄音要是有用就有鬼了。

  鹿巖擦著臉,痛苦的想。

  韓茉回來時,詫異的見到鹿巖揪著自己的衣襟,埋首癱坐在座位上,有種……貞潔烈女失節(jié)后的生無可戀。

  事實上,鹿巖的感受也正是如此。

  他苦呀,喪失了信用,喪失了忠誠,喪失了晚節(jié),這就是和某些人做朋友的代價啊。

  兩天后的十二月十三日,凌晨四點,酒店里熟睡的韓茉被季成愚從被窩拎起來,房間里一下子涌入了一群人,化妝師、美發(fā)師和服裝師。

  迷糊間,任人擺弄的韓茉意識到了什么。

  暗中準(zhǔn)備的婚禮在揚州文昌閣,季鴻大老板托人被允許使用到當(dāng)天十二點;現(xiàn)場喜道、觀禮席和典禮席全部裝飾著全國各地運送而來的冬青茉莉,淡雅溫馨。

  當(dāng)終于掃除了困意的韓茉穿著季成愚親自參與設(shè)計,空運而至的婚紗,挽著父親的手臂緩步到來時,她不光看見了家里的親人,還見到了鹿巖、陳晨、楊帆、孟聲、騰飛菲、莫執(zhí)、趙瑜、張巧嬌、劉文意、程龍甚至章夜蘭的笑臉。

  怪不得季成愚總是比量她的腰身,怪不得陳晨一定要她在揚州小住,怪不得剛做爸爸的鹿巖天天和季成愚玩“失蹤”還舉止奇怪,怪不得最近爸媽和朋友都拒絕和她視頻,她早該想到的。

  她也注意到了那些團團錦簇的冬青茉莉。

  茉莉,代表她,冬青,是他的生日花,而他正站在神父前,一身莊重的白西裝,側(cè)身玉立,眸光璀璨,春風(fēng)得意又莊重殷切的等著她。

  明明又被套路了,可韓茉的心卻滿溢著對余生的期許,和他一起幸福的期許。

  也許他們會改變,也許前路多荊棘,甚至這個婚禮都是在她意料之外,可那又怎么樣呢?只要日后揍得勤,不怕他季成愚以后再不乖!

  想到這,韓茉笑了,笑著笑著,視線就模糊了。

  當(dāng)手被他握住時,她已泣不成聲,季成愚摟住她輕聲細(xì)語安慰了好一會兒,他們才在賓客的鼓勵下,交換了誓言和戒指。

  白鴿成群飛向天際,章夜蘭和趙瑜同時接到了新娘捧花,開心得不得了,季成愚也十分激動,他終于做成了心中最帥的新郎。

  陽光暖暖烘著一對新人,把他們的影子交疊在一起,季成愚抵著韓茉的額頭問:

  “我沒單膝跪地求婚,氣不氣呀?”

  “咦?”韓茉笑著眨眨眼,“這八年你不是時刻在求婚嗎?”

  “哦,原來你知道呀?!?p>  四年后的一天,西子湖畔秋高氣爽,茶樓雅間童語聲聲。

  “鹿雞(惜)年(言),你扮演誰?”

  地上一張繪滿五顏六色花朵的硅膠圓毯上,散落著各樣玩具,滕菲飛和莫執(zhí)的女兒抱著手臂,歪著頭看著被她“強征”來過家家的沉靜小男孩。

  四歲的鹿小巖,大名鹿惜言,和他老爸年輕時一樣,這帥氣的小小伙兒,特別、特別的不愛說話。

  嬰兒時期,他困了餓了不舒服了,當(dāng)然會哭上兩聲,可過了一歲,有什么要求他只敷衍的“嗯嗯”幾聲,或者用小胖手拍拍身邊人引起注意,然后大眼睛巴巴兒盯著人家,一幅“朕耐心等卿接收朕腦電波”的氣定神閑。

  萬幸鹿巖是在家工作的,朝夕相處間悟懂了兒子佛系的溝通方式,但孩兒他媽就沒那種慧根了,常感嘆說:

  “咱兒子沒餓死渴死,順利活到今天就是個奇跡。”

  每每這時,鹿巖總是抱著兒子慈和一笑:

  “長長就好了,他還小呢?!?p>  往往,聽到爸爸這么說,鹿惜言圓咕隆咚的小腦袋都會跟著點點,也不知道是真懂還是假懂,總之,他覺得自己已經(jīng)在很努力的和人交流以及“長長”了呢。

  兩歲后,鹿惜言已經(jīng)走得特別穩(wěn)當(dāng)了,有時走著走著還會背手手,一幅崽崽中的老干部形象,連帶氣質(zhì)也愈發(fā)“沉穩(wěn)”,除非情況緊急,比如一個力道沒控制好,拉褲褲了,他連“嗯嗯”都很少有。他的心里活動是“朕自己能走到、能做到的,就盡量不給臣民添麻煩”。

  苦的還是親媽陳晨,醫(yī)術(shù)越來越好,出診越來越多,陪兒子的時間自然被擠占了。

  “連媽媽都不會叫,白辛苦一場生你了?!?p>  她雙手拎著兒子的后領(lǐng)教訓(xùn),被鹿巖及時制止,摟著兒子安撫:

  “我們不是不會叫,我們還小呢?!?p>  鹿惜言依舊點點頭,緩緩從爸爸膝頭溜下去,背著手手走開了。

  到了他三歲生日,里程碑似的日子。

  爸爸媽媽、叔叔阿姨還有小伙伴們圍著他,等著看他吹蠟燭許愿。

  鹿惜言黑葡萄似的眼睛明亮而深邃,墊著腳,身子努力前探,扒著桌沿淡定的深吸口氣,準(zhǔn)備順應(yīng)民心,與民同樂。

  誰知這個時候,鬧騰的季樂樸從他老子懷里掙脫了,順著長桌朝小壽星“噌噌噌”爬過去,心里想的是:

  大哥,蛋糕離您太遠(yuǎn)了,小弟幫您推過去一些,以報您平時踩著板凳幫我偷拿磨牙棒的大恩。

  兩個八仙桌能有多大面積?快兩歲的小家伙瞬間就到了蛋糕旁,因為四肢尚不能隨心所欲的使用,季樂樸的小巴掌朝著燭火就落了下去。

  大人們的反應(yīng)其實夠快了,季成愚在兒子脫手的第一時間就握住了他的小腳丫,吳海澄按住了他肉肉的背,鹿巖飛快的抽走了蛋糕,只是在所有行動的人中,唯有一個智者,抬起同樣胖乎乎的小手,在半空中攥住了季樂樸藕節(jié)似的小腕子。

  “樸樸不行?!?p>  金口玉言的有木有?如聞天籟有木有?

  里三層外三層的大人孩子似都被點了穴,有一瞬間的怔忡。

  鹿家惜言說話了,還那么清楚,那么多字!

  最先反應(yīng)過來的是季樂樸,他擠擠眼,咧出狗腿子的一笑,收回手放進(jìn)嘴里,無比乖巧的在桌上坐坐好,那叫一個聽話又無辜。

  之后反應(yīng)過來的是陳大夫,一把抄起兒子墩墩的小身子,按在腿上就給了他屁股一巴掌,動作之快,讓捧著蛋糕的鹿巖根本來不及阻攔。

  “好哇你個小沒良心的!話說的那么溜,卻不叫爸爸媽媽,看我不打死你!”

  說著又要下手,好在何如慧和韓茉一個格擋,一個抱走孩子。

  “不怕啊,疼不疼?”

  韓茉心疼的給鹿惜言揉著屁股,小小伙雖被抱著,高傲的頭顱卻昂著,手手不自覺得放在身后,默然無聲,一種“朕生亦何歡死亦何懼,爾等俗人勿要驚惶”的帝王霸氣。

  “樸樸,火苗苗燙燙,不能摸?!?p>  確認(rèn)過鹿惜言沒事兒,韓茉又耐心的跟自己兒子講道理。沒料到鹿惜言竟然再送驚喜,四字二連發(fā):

  “我吹太慢。”

  極有乃父之風(fēng)的替季樂樸攬下了所有的錯。

  季樂樸吸溜手指的動作一僵,復(fù)制自他老爸的含情秋眸深情又崇敬的盯著大哥,因為還不太會說話,千言萬語都只能靠眼神傾訴:

  “別人笑我太瘋癲,我笑別人看不穿”,大哥你入刺的護(hù)我懂我,以后不管是坐搖搖車,開碰碰車,或者是海邊騎大黃鴨,我定以大哥馬首是瞻。

  “嘖,聽見沒?”季成愚實在忍不了兒子的呆滯了,提起他臉對臉的教訓(xùn),“以后再亂來,老子一巴掌呼死你。還有你,玩兒什么深沉,養(yǎng)你一場‘爸媽’都不叫,以后給干爹我好好說話!”

  平時和鹿巖一起伺候“小祖宗們”的季成愚是真不高興了。蛋糕可是他特別定制的,這一折騰,上面的彩虹和小熊臉都被晃蕩成名畫《吶喊》了。

  “就是!吹蠟燭慢外加不孝,你還好意思擺一幅沉思狀,你給我過來!”

  陳晨為車友撐腰,伸手去揪韓茉懷里,表情依舊高深莫測的鹿惜言。

  “逮(等)一下?!?p>  這時,身高的洼地處傳來一個鎮(zhèn)定的童音。

  說話的是莫執(zhí)的女兒莫忘濯,她一頭軟軟的長發(fā)披在肩上,目光銳利,頭上戴著媽媽給她買的,逼著她戴上的芭比發(fā)卡,與她幼兒老成,冷靜沉著的外表極不相稱。

  相較于“王者”鹿惜言和“首領(lǐng)太監(jiān)”季樂樸,小丫丫則是相當(dāng)于“FBI探員”的存在。

  哦,忘了說了,她爹莫執(zhí)是人民特警,莫忘濯不僅繼承了老爸的身高優(yōu)勢,還在小小年紀(jì)就展現(xiàn)出了驚人的觀察力和偵破力,可謂青出于藍(lán),藍(lán)生無可戀。

  自從莫忘濯會說話了,莫執(zhí)就再不敢偷藏私房錢,暗充游戲卡了,因為他在家的一切行動,都逃不過閨女那雙晶晶亮的旁觀冷眼。

  大人們多少都知道點兒這位“大小姐”的“異能”,聞言全朝莫忘濯看去。

  “嗯哼,”莫忘濯抬起小下巴清了下嗓子,挑起眼尾不緊不慢的說,“不要nuan(冤)枉年年(言言)和樸樸?!?p>  “哦?”

  低著頭的成人們不約而同的抬起眉毛,洗耳恭聽狀。

  “鹿叔叔,蛋刀(糕)剛才離年年(言言)太遠(yuǎn)了,樸樸想幫他推近點兒,他們是在付(互)相幫助,沒有錯。說話是很累的,年年(言言)很乖,不喜番(歡)說話,又沒惹到誰,沒有錯?!?p>  女寶的語言能力雖然比男寶強,仍難免奶聲奶氣,不過莫忘濯的犀利自信的氣勢在那兒呢,說出的話相當(dāng)有說服力。

  “原來呀,濯濯果然厲害?!?p>  贊許的掌聲此起彼伏,莫執(zhí)驕傲的朝大家壓壓手,虛偽的說:

  “哎呀,慚愧、慚愧,過獎、過獎。”

  今天閨女展現(xiàn)的只是能力之九牛一毛,她平時在家可是比緝毒犬還厲害的呢,簡直擁有上帝視角。

  季成愚痛心疾首的掃過鹿惜言和莫忘濯,再看看只會吃磨牙棒,跟在哥哥姐姐屁股后面當(dāng)哈巴狗的兒子,仰頭,一巴掌拍在自己臉上。

  造孽呀!老鹿和老莫是哪兒哪兒都不如他啊,奈何他的種偏偏比不上人家的,從智商到氣質(zhì)都被碾壓得不能再徹底了。早知道就不奶他、不是、不生他了,家里那么多面墻壁,白瞎了,哎。

  他這是典型的眼中只有“別人家的孩子”心態(tài),完全忽略了自己兒子目前還不到兩歲。如果現(xiàn)在老天爺顯靈告訴他,他兒子將來會擁有毀天滅地的察言觀色、溜須拍馬、巧言令色的天賦,并能靠此與鹿惜言和莫忘濯并駕齊驅(qū),季成愚一定會當(dāng)場掐死以后將以口活兒為生的季樂樸。

  故此,老天爺決定暫且保持著沉默。兒孫自有兒孫福,孩子們將會有他們的人生的故事。目前,他們還只能“屈尊”在爬爬墊兒上自娛自樂。

  “鹿雞(惜)年(言),你扮演誰?”莫忘濯又問了一遍,伸出手指了一下捧著小肚子,一動不動躺在惡俗墊子上的季安樸,說,“樸樸還是扮演被害人,你是扮演與他妻紙(子)有染的被害人好友還是案發(fā)當(dāng)晚聽見了騷nuan(亂)的您(居)?”

  好吧,這種過家家劇本一般大人會被嚇到,不過他們的父母和叔姨早就見怪不怪了,繼續(xù)品茶聊天點最貴的吃食,反正花的是季大少爺?shù)腻X嘛。

  沉默淡定的鹿惜言仍舊無語,良久,緩緩起身抱來了《小醫(yī)生》玩具套裝。

  開玩笑,他鹿惜言怎會甘當(dāng)犯人和證人,今后,他要做妙手回春、昭雪沉冤的中華第一刀。

  抽出塑料柳葉刀,鹿惜言嘟嘟嘴一勾,表情邪萌狂狷。

  鏡頭拉遠(yuǎn),依舊躺著的樸樸,抱著手臂的莫忘濯和暴露腹黑的鹿惜言,形成了一幅后生可畏的圖畫……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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