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黛西一行走后,李浩靜坐地上,邊回憶幻陣中圖亞與沙巴戰(zhàn)斗時的熱息走向,邊學著引導體內(nèi)熱流,可他怎么弄也沒辦法把它分成三股。
若說要把全部熱息聚于四肢之一或五官之一,他還能輕松辦到,并成功提升威力或功能,但要使其駐于身軀內(nèi)的某個特定位置不動,卻怎也辦不到。熱息不是流經(jīng)該處,便是到不了該處。
試過好幾回也無法控制住熱息的停留,李浩只得暫且放棄,改著憋氣把熱息引導致全身肌肉,意圖通過強化和崩緊身肌以實現(xiàn)魔者或翼者的巨化??烧玖死习胩?,憋氣憋得臉紅似火,都快要窒息過去了,人仍是原來的體積,力量也沒見任何增長。
“搞什么鬼???”李浩雙手在頭部上下擦著頭皮,痛苦道:“同樣的身體,圖亞和沙巴看似一點都不費勁啊,為什么就我不行?究竟問題出在哪了?難道幻陣與現(xiàn)實是不相同的嗎?”如此想法讓他覺得好過一些。
然而想到彭宇在第二居巨化自如的情景,李浩又覺得沮喪,狠狠抓頭道:“可彭叔叔的魔化過程確實很輕易的樣子,為什么啊?”
正心煩意躁時,接到林毅強飛來一句就掛掉的電話,他更無法靜心,把手機扔到一邊,直躺到地上,喃喃自語道:“死肥仔,嫌我還不夠煩嗎,都什么時候了,還給我這不三不四的電話。咦?”
李浩一下坐直身子,單手扶額道:“肥仔不會無緣無故給我這一出,啥意思。”
與兒伴們玩打群仗時,有時他與林毅強并不在同一隊。當一隊被另一隊包圍時,他倆私下接觸并互通消息時便會用此暗語。蚱蜢,一種后足跳躍行進的動物,意為你隊已被包圍,自個兒想法跳出來,別連著受遭殃。
腦中閃過周致遠與杜元海,李浩暗吃一驚,難不成這兒已被敵包圍了?想到這點,他即便再心煩也只得匆匆收好東西,穿過水泥平臺的通道,爬上鐵梯,跨過玻璃境后返身蓋好,在店中換了套衣服,在下巴貼了點胡須,戴上假近視眼鏡,來到服裝店門處。
乍到門口,李浩聚息下的耳朵捕捉到三道呼吸聲,其中兩個躲在茂密的綠葉樹干上,他往馬路對面的綠化樹叢掃了一眼,發(fā)現(xiàn)樹上的兩人疑似拿著或戴著某些電子設備正緊密盯著他的舉動,及聽著他說的話。而樹下背面處,赫然有一個傀人在潛伏著,因為他的呼吸頻率比常人要緩慢許多。
李浩散去體內(nèi)流動的熱息,恢復為一個普通人的狀態(tài)。他不想讓敵人認出來,在沒有掌握好作戰(zhàn)技巧前,他并不想與敵人有任何沖突。
看了看店中的時鐘,李浩瞥了仍木頭木腦呆坐著的看店人一眼,輕嘆了口氣。他知道,此人已成為被遺棄的人,于心不忍地從衣袋里翻了些錢,放到其跟前的收銀臺上,輕聲道:“這是衣服錢,請收下吧。嗯,我看你店里都沒人了,不如早些關門回家歇息吧?!?p> 看店人仍舊木然而坐,沒半點反應。
言盡于此,李浩不得不作罷,畢竟此地已很不安全,還是早走為妙。
敵人沉不住氣時,總會派人過來試探的。
跨出店門,李浩略作停頓,隨意選了個方向便走。
李浩漫無目的在路上走著,適逢傍晚下班時間來臨,不少人已涌上街頭,踏上回家的道路。
不知何時開始,空氣變得很沉悶,天色也陰灰起來,讓人有種壓抑不暢的感覺。
這只有十幾平方公里的社區(qū)里,他的足跡幾乎踏遍每個角落,甚至現(xiàn)在所走的路他也不知走過多少回。但此時,他卻生出熟悉又陌生的感覺。
同是孤身一人漫步于同樣的街道,但此時的他只感自己如無根的浮萍在街上四處漂蕩,無處安身。
一對小情侶互挽著手從他身邊擦身而過,讓李浩倍加思念黛西,她現(xiàn)在在哪呢?在干什么呢?如果他激蕩起熱息,或許很快能感應到她的位置,但找上她后又能如何?
正滿懷惆悵,李浩突見倚站路燈柱旁的高慧霞。她抬頭望了望他,拉了拉頭上的鴨舌帽,繞過路人進入一家書店。
李浩心頭一震。想到也許是自己還不能控制體內(nèi)熱息,加之時間又緊迫而產(chǎn)生了負面影響,故反應變得遲頓起來,遂打起精神跟著進去。
“怎么了?”高慧霞在無人的書柜角落,關切道:“你一臉憔悴,看起來狀態(tài)不太好啊?!?p> 李浩搖搖頭,苦笑道:“只是遇到些還沒有辦法解決的問題,所以有點著急。師姐怎會在這?”
高慧霞從身上拿出一盒模套,道:“現(xiàn)在給人監(jiān)控著龍巢,我們不能回去找你,故在附近的主要街道布了人手等你,就是想要你的指模。你別看紗姐有時說話兇巴巴,做事不講情面,其實就是個刀子嘴豆腐心,她正忙著為你的離境問題攻關求人呢,但你什么資料都沒有,航空公司說了至少要給個手指模吧。嗯,在這按一下?!?p> 李浩精神大振地在模套上分別摁上右手五指。
高慧霞仔細看了看效果,合上收好后,道:“我聽說今早你們外出探消息時,把你家及附近的兩小區(qū)都驚動了,鬧得沸沸揚揚。不過青云的人大灑金錢,把所有人的嘴都堵上了?!?p> 頓了頓后又道:“我很奇怪,你既是翼者,為什么不載著紗姐和黛西公主飛過邊境到鄰國里?就算給人看見,最多又是件神秘的目擊事件,至少不用大費周章地搞手續(xù)啊?!?p> 李浩滿臉愁容道:“我又何嘗不想,問題是我到現(xiàn)在還沒弄懂怎么使出翼者的能力?!?p> 高慧霞愕然道:“你今早不是在青云人的包圍圈里飛走了嗎?怎么沒搞懂哩?”
李浩苦笑道:“那是失常下的我做的?!彼旌喢鞫笠匕寻l(fā)生過的事說了遍。
高慧霞驚愕不已地聽完,沉吟道:“你真是個特別的龍仆。只是如此一來,我們都失算了,白白可惜做好的計。。?!卑l(fā)現(xiàn)有人過來,她立即停止說話,裝作在書柜里翻找書本。
李浩無奈下也只能裝模作樣地在書柜中隨意抽出一本,打開后亂翻幾頁。驀然,他被書中的插圖所吸引。
這是一副人體彩色插圖。與其它人體圖不同,畫中人體身體各處密密麻麻地布滿小點,并有各自引線牽出,對應注著小字。
邊沿著圖上所示的圈點與對應小字,李浩邊在身上摸索對應位置,結果震驚地找到圖亞與沙巴體內(nèi)熱息所駐的名稱。兩者熱息共同駐于臍下三寸的地方是關元穴,第二腰椎棘突下凹陷處的是命門穴。不同駐處為:圖亞肩胛中部的是心愈穴,沙巴駐于兩眉間的是印堂穴。
他忙反翻回到書面,發(fā)現(xiàn)這是一本中醫(yī)按摩穴位的書。
他看過一些武俠小說,知道任督兩脈一類的穴脈名稱,但要說具體是什么穴位及具體在人體何處,他還真不知道。
這個偶然的發(fā)現(xiàn),讓他又驚又喜。驚的是,他一直以來都認為武俠小說都是作者瞎編的,僅是為了讓故事精彩好看而爾,人怎么可能練功夫后就能飛檐走壁呢,但現(xiàn)在作為龍仆的他發(fā)現(xiàn),這并非不可能的事,至少他激起熱息于腳足處,還真的能辦到,難道武俠小說都是真的?喜的是,讓他一籌莫展的熱息駐位有了眉目,宛如一道金光刺破黑空,給他帶來新的曙光。
李浩忙把書放回原處,在書柜中認真找起來,想看看附近有沒有關于修煉內(nèi)功一類的書籍。
高慧霞見他一股認真勁地在書中翻找著,待再無外人時,湊近好奇道:“你在找什么?”
李浩邊找邊回道:“修煉內(nèi)功的書?!?p> 高慧霞失笑起來,低聲道:“你這是病急亂投醫(yī)嗎?那是騙人的呀?!?p> 李浩肅容道:“你能解釋龍仆體內(nèi)的熱息和龍人的龍息嗎?現(xiàn)在想來和內(nèi)功還真的很像啊?!?p> 高慧霞正容道:“只是近似,并非真的內(nèi)功。紗姐或彭大哥沒和你說過兩者的區(qū)別嗎?”
李浩愕然,閉目回思,半晌才道:“美紗阿姨在第二居里和我說過,龍息只是龍人體內(nèi)的一種內(nèi)發(fā)氣息,在其各經(jīng)脈中運轉(zhuǎn)一周,他們便成長一歲,并隨著歲數(shù)的增長,龍息是不需修煉就能自我增強?,F(xiàn)在想回來就像個歲數(shù)的計算器,但她也確實提過經(jīng)脈兩字,說明與此是有關聯(lián)的,何況我在幻陣中感覺到的,和小說里的內(nèi)功真的很像!”
高慧霞搖了搖頭,道:“雖然我不是龍人,也不是龍仆,無法體會你說的感覺,但有一點我很清楚。龍息是不會停留身體內(nèi)的某個穴位里,你看紗姐的龍息爆,她也只是積蓄在手上一段時間后再一次放出;而龍仆的熱息,也是龍血激化人體遠古基因分子,而自動引到某個肢體或功能器官上,誘發(fā)能力的發(fā)揮,這和內(nèi)功一點關系都沒有?!?p> 頓了頓續(xù)道:“還有一點,寫這些的人都不見得是修煉之人。你不妨想想,寫武俠小說和修煉功法的作者都是武功高強之人嗎?其實都是些咬筆頭的文弱書生吧。”
李浩愣了,高慧霞之言不無道理。
高慧霞看了看腕上的手表,邊從衣袋里掏出一小紙條遞與他,邊淺皺黛眉道:“時間有限,不和你聊了。剛才我想說,龍巢人已清楚現(xiàn)狀,當中有人立下死志,誓要為你救出彭大哥出一份微薄之力,只要你點頭,他們愿身先士卒為你開路。”
李浩接過紙條遞,只聞道:“這是死士們撤出龍巢前,從小公主處討來情報,并據(jù)此定下的作戰(zhàn)計劃,但它是以你這個主戰(zhàn)力為翼者而展開布置的。若你還沒掌握翼者能力,此計劃便不能適用。嗯,這是死士們的人數(shù)、任務及我們的聯(lián)系方式?!备呋巯歼吔庹f邊用小指在小條上略作提點。
言畢,她深深呼出了口氣,瞥了一眼李浩,目光堅定道:“我們這些作為早應辭世的人,因龍恩而存活至今,歡度著本已消失的人生,享受著早該結束的天倫之樂,實現(xiàn)本應不能完成的夙愿。古人有云,受人滴水之恩,當以涌泉相報。現(xiàn)紗姐和彭大哥有難,我們自當義不容辭。你按自己實際情況修訂救援計劃,然后再與我們聯(lián)系。社區(qū)的封鎖檢查還在進行,我還要為你們離開社區(qū),做沖擊封鎖線的準備呢,先走了?!?p> 與李浩錯身而過時,高慧霞停住身影,輕聲補充道:“請記住,你不是一個人在戰(zhàn)斗!我們龍巢人并非貪生怕死之輩,誓死報恩也不只是口頭上的東西,雖無法與你龍仆系人相比,但自加入龍巢起,所有人已有覺悟,現(xiàn)在正是體現(xiàn)我們價值的時候,這也是我們的榮興?!陛p輕拍了拍他的肩膀,便匆匆離去。
李浩目送她的離去,攥緊手中的小紙條,心頭冒著一股悲憤。
死士,就是為完成使命而不要命的人啊。高師姐提到死士,是因為他的能力不足,打算與敵拼命嗎?
李浩眼前一片模糊。他從來不認為自己是個輕易掉淚的人,既便是送別其父母時也沒有。但此時,他有種想哭的感覺,為自己的無能而泣,為死士們的豪言壯語而泣。
然而他也知道此時不是感概的時候,而是如何快速把自己的能力提上去,遂咬牙平復心情,貼身收好小紙條后,再次在書柜中翻找起來。
高慧霞說的固然有理,但他仍堅信熱息與內(nèi)功一定存有關聯(lián)。畢竟在幻陣中,他親身經(jīng)歷并旁覷了圖沙兩人的作戰(zhàn)方式和操縱方式,那種熱息駐守停留體內(nèi)所產(chǎn)生的澎湃感覺絕不會有錯,何況他體內(nèi)熱息與意識的互動關系連美紗也迷惑不解,別說僅是人類的高慧霞。
不多時,李浩終在書店一個無人的角落里找到一堆關于內(nèi)功修煉的書籍,他興奮不已地左翻右掀,恨不得把書中所有的知識全塞進可用空量不多的腦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