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4:濫竽充數(shù)
往下望去,只見一船夫站在船上,俐落的降下小小的風帆,使勁撐篙著,不時還奮勁的用長篙頂住橋洞的洞頂,使這大船可以隨著水勢通過橋洞。
“什長,這船?我們不查嗎?”士兵甲道。
“查什么查!”什長一巴掌拍在士兵甲腦袋上,道:“也不看看這是開向哪的船?”
“哪的船?”士兵甲不解,隨即,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那是開往青花樓的船,今日閔純閔伯典大人壽宴,在青花樓內(nèi)宴請鄴城一眾名人雅士,敢查青花樓的船,這不是找事嗎。
“那沮大人呢?這查可是他要查的啊?!?p> 沮授以及閔純同為冀州牧手下別駕,沮授如春筍般強勢冒出,已經(jīng)讓閔純等人反感。
若是今日再查這青花樓的船,簡直就是沒事找事,查得罪別駕閔純,不查得罪沮授,那如果當沒看見呢?
什長是聰明人,知道該怎么選擇。
至于宵禁這種事,也只對普通百姓有用。
待這一隊士兵離去,那水面之上忽的浮現(xiàn)上了兩具尸首,一名船家以及一名年輕人。
只想搭個順豐船而已,若不是那名年輕人認出了自己,張牧絕對不會下死手。
張牧緊了緊蓑衣,把船家的斗笠往下壓了壓,看了眼船艙處,道:“干,你一定要堅持住啊?!?p> 青花樓是什么地方?鄴城大名鼎鼎的風花之地,這里有著……
鄴城之內(nèi)有著無數(shù)河道以及蛛網(wǎng)般的道路,此時,正有大量的船只以及馬車往著這里趕來,每來一人,下方都會有人高喊著。
“恭迎吳家老爺子……吳老爺子獻禮上好錦緞十匹。”
“恭迎陳將軍……陳將軍獻上冀州寶馬一頭。”
“恭迎韓才子……”
那青花樓上到處張燈結(jié)彩著,優(yōu)美的音樂四處可穩(wěn),的露臉的女子一個個打扮的極其妖嬈以及花枝招展。
華燈初上,夜幕落下。
徐徐吹來的晚風,初秋帶來了幾分涼爽,面對這些熱情似火的鶯鶯燕燕,里頭常常爆發(fā)出一陣陣哈哈大笑聲。
“這個地方并不屬于我。”想著,張牧撐篙繼續(xù)往前劃著。
“張大夫到,恭迎張大夫……”
張牧停下了船,他突然覺得這地方蠻好的?!芭距币宦?,張牧控制著這艘小船靠向了陸地。
船是靠岸了,張牧盡量的把船只往角落里靠,遠離其群船,現(xiàn)在擺在張牧面前有著一個非常嚴肅的問題,怎么才能混進去青花樓,怎么才能讓那位張大夫為蔣干看病。
想著如是,張牧的右手摸了摸斗笠,自打自己被通緝后,他感覺所有人都在看自己,所有人都想弄死自己。
楊柳依依,那修長的柳條隨著微風一同拍打在了船篷之上啪啪作響,忽的,只聽一陣滋滋聲從前方傳了過來。
只見兩名穿著樂服的男子勾肩搭背搖搖晃晃的走了過來,他們滿臉通紅,看來是喝了不少,脫下褲子就往河道里尿了起來。
見此,張牧嘴角微微上揚了起來。
閔純閔伯典大人可是很講究排場的,這是他的四十歲大壽,必須辦的風風光光,樂隊樂隊要有,姑娘姑娘也得有!
至于為何選在青花樓不辦于自家府中,這也是有閔純自己的想法的,這一晚與他而言,不僅僅只是辦壽這般簡單!
壽宴過半,張牧進青花樓的時候,大多賓客已經(jīng)喝的迷迷糊糊,就連樂隊中人也是敞開了肚子喝酒著,東倒西歪著。
張牧盡量把自己頭上的樂帽壓低,低著腦袋,把蔣干的右手放在自己脖子后,拖著他慢慢朝著樂隊方向走去,不時還會嚷上一句:“不會喝就別喝那么多,你看,喝的跟條死狗一樣?!?p> 張牧想多了,在場壓根沒人多注意他和蔣干,一想也是,這里可都是富貴子弟,誰會去注意這些樂手。
張牧嘴角微微上揚,隨即便朝著四處張望了起來,尋找之前瞥過一眼的張大夫。
然,張大夫是沒找到,張牧卻是看到了一個“老熟人”,人是很老,熟呢卻稱不上熟。
韓猛,居然是一正梁的韓猛,他怎么會在這里?他依舊閉著眼,一副氣宇軒昂的模樣。
梁槍插與身旁,那紙錢隨風飄揚,在這風花之地顯得極為詭異,然,沒人敢質(zhì)疑或驅(qū)趕他,只因他韓猛是河北一正梁!
韓猛是袁熙的私人護衛(wèi),也就是說。
果不其然,在韓猛不遠處又發(fā)現(xiàn)了袁熙的蹤跡,只見袁熙和一名輪椅男并排坐在一起,兩人交談甚歡,身邊皆有美女做伴,好不快活。
張牧立馬轉(zhuǎn)頭,即便這家伙是閉眼狀也不敢多看,常山郡酒家那八槍,張牧可是記著呢。
“咳咳?!笔Y干又是一陣猛烈的咳嗽,竟有大口鮮血吐出,張牧知道自己必須得快點,快點找到那名張大夫。
可這名張大夫人到底在哪里啊!張牧那個心急啊。
二樓之上,一間房門突然打了開來,一名男子跌跌撞撞走出竟彎腰嘔吐了起來,他臉色煞白,一邊說著不行不行了,一邊卻又向屋內(nèi)吼道:“等我!”
張牧看見,他從口袋里掏出了一粒藥丸塞進了自己嘴里,頓時,他臉色紅光滿面了起來,見此,張牧嘴角微微上揚了起來。
沒錯,是他,是那名張大夫。
“喂喂喂,還愣在這干什么!”一穿著華麗的商人走了過來,他身后跟著幾名持劍護衛(wèi),商人每踢一腳,地上便有些許樂手搖搖晃晃的站起,商人怒道:“該死的,喝那么爛醉!你們幾個,快跟我走,閔大人要聽樂曲!”
“不是吧!”張牧心里一個咯噔,居然這種時候!
試圖往后退去,沒料到張牧身后卻早已站著兩名護衛(wèi),這兩人瘦瘦的,一副痞子樣,沒啥戰(zhàn)斗力,一看就是非常好解決的。
可一旦動武,必驚動一正梁韓猛,屆時,別說蔣干了,就怕是自己都有麻煩。
那名樂隊商人把目光投向了張牧處,狠狠踢了腳張牧,怒道:“喂喂喂,就說你呢,快跟我走!”
張牧恨得咬牙切齒卻不敢造次。
樂隊商人一把把一只竽塞在張牧懷里,道:“還愣著干什么!把這醉鬼給我扔在這里,跟我走!”
非常明顯的,無論是樂隊商人還是其他樂手都喝的醉意朦朧,壓根就沒發(fā)現(xiàn)張牧和蔣干兩人壓根就不屬于他們。
“難不成把蔣干扔在這里?”不,張牧絕對不會把蔣干扔在這里等死。
“主公,你,你別管我?!笔Y干少有的清醒了片刻。
這種清醒卻是讓張牧更為擔憂,張牧心里頭清楚,這恐怕是死亡之前的征兆!
回光返照!
離開還是跟著那名樂隊商人走?
不行,離開的話,沒有那名張大夫,蔣干必死無疑。
可是,跟著樂隊商人走,時間拖長了,那蔣干不也是死路一條。
“那里!給我一個個打起點精神,不許出任何差錯!”
“那里?”順著樂隊商人所指方向,張牧總算是順了一口氣,自己還不算霉到家,他們所要去的房間正是那名張大夫所在的房間。
只能死馬當活馬醫(yī)了,見機行事!
張牧一把把一只竽塞在蔣干手里,細聲道:“挺??!”
蔣干臉色愈發(fā)慘白,吃力的點著頭,微笑道:“是,主公。”
他越堅強越是這種笑容,讓張牧看的越是心慌。
這一間房間比張牧想象的還要大許多,正前方正席上坐著一名男子,男子臉蛋田字型,五官極為對稱,留著的山羊胡上浸滿著美酒,頭發(fā)黑白參半,一雙小眼珠子咕嚕咕嚕的轉(zhuǎn)著。
看似無神的眼神卻是像鷹隼一般俯視著下方一眾賓客。
今日,冀州鄴城大部分的謀臣武將甚至文人雅士齊聚于此,為的就是向閔純閔伯典大人賀壽。
自打一進此屋,張牧便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殺氣,有著重重的殺氣四散在兩側(cè),是在那重重屏風之后!
酒過半巡,閔純閔大人又想聽曲,這一次,他想聽的是八面楚歌!
“這是要我濫竽充數(shù)??!”張牧讓蔣干坐在一旁,他的目光壓根沒從那名張大夫的身上離開過。
他雖然趴著酒醉狀,但張牧能感覺到此人沒醉,且清醒的很。
青花樓的舞女從兩側(cè)涌了進來,隨著四面楚歌的音樂開始翩翩起舞了起來。
青花樓的姑娘們不僅之前那個的美,而且能歌善舞,幾乎可謂是德藝雙馨。
張牧壓根不懂吹竽之法,也幸好有其他樂器掩蓋住它的聲音,不過,張牧敢肯定。
他們醉翁之意不在酒,更不在樂隊的音樂,也不在那些歌舞之上。
誰他丫的會在自己壽宴上演奏四面楚歌??!
一曲刀光劍影般的四面楚歌完畢,閔純哈哈大笑了起來,拍手道:“好好。”
眾人立馬迎合了起來,人人推杯換盞了起來,氣氛非常的融洽。
可是!
“哐啷”一聲,毫無預兆的,閔純把手中羽觴狠狠的摔在了地上,怒道:“沮則注欺人太甚!你們說,是不是!”
眾人傻眼,面面相覷,這里不乏聰明人,他們早料到會有這么一天,但沒想到會這么快。
怎么答,該怎么回答這個送命題。
那屏風后頭可是一個個刀斧手啊。
這壓根不是壽宴,這是鴻門宴啊!
“咳咳……”
“噗……”
樂隊之中,一人猛烈咳嗽了起來,毫無預兆的站起,一口鮮血噴灑了出來。
“嗯!”
眾人回頭,把目光齊聚在了蔣干身上,樂隊商人大驚,立馬跪了下來。
可這些冀州權(quán)貴卻是高興了起來,暫且可以緩一口氣不用回答那個送命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