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風徐徐,月明星??!
元末,邊城外的亂葬崗里,浮尸數(shù)百,白骨累累。
這些人,都是無人認領的尸體,要么是家中無親人,要么是綠林漢子,或者就是叛軍尸體。
夜也深,偶爾還能聽到幾聲鷹鳴,似小兒啼哭。
忽然之間,眾多尸體之中,生出一只沾滿鮮血的手。
“咳!”
一聲輕咳在這冷夜里格外清晰,可惜這里方圓幾里之內(nèi),也不會有一個人。
張楚朦朧的睜開眼睛,卻是一片血色。
嚇得他趕緊伸手去擦,可是越擦他眼前越是模糊,因為他雙手之上,都沾滿了污穢血跡。
“這是哪里?”
張楚低聲說了一句,然后終于看清了身邊的一切。
“??!”
“難道這里就是地獄嗎?”
張楚下意識的反應過來,因為在他的記憶中,他應該已經(jīng)死了。
他本就是二十一世紀的一個大學生,記憶停留在了被車撞的那一刻。
張楚揉了揉有些疼痛的頭,然后一大堆散亂的記憶冒了出來。
“這?”
張楚差點跳了起來,卻發(fā)現(xiàn)自己渾身酸軟,根本沒有半分力氣。
入眼之中,全是死人。
讓張楚奇怪的是,就算他渾身酸軟無力,一只手里,依舊死死的握著一個破碗,另一只手里,也是緊緊的握著一根木棍。
一大堆記憶沖進了張楚的腦海里。
手中的破碗,可是他的飯碗。
這竟然他用來乞討的飯碗。
張楚是一個乞丐,一個被人打死,然后現(xiàn)在又活過來的乞丐。
“沒想到,小說里的穿越,真的存在。”
張楚摸索著,從死人堆里慢慢的爬了出去。
身邊的有些尸體,已經(jīng)發(fā)臭了,甚至還有趴著臭蟲的。
“哇!”
張楚惡心的差點吐出來,也只是干嘔了幾次,他身體之中,根本就沒有任何糧食。
亂葬崗不是很大,幾十米的范圍,張楚用了好幾分鐘,才爬到了邊緣。
張楚有幾次,都差點脫力,每次快要虛脫的時候,他都會咬一下舌頭。
張楚可不想,剛看到一點能繼續(xù)活下去的希望,又這樣玩完了。
咳咳!
爬到亂葬崗邊緣,張楚忍不住的喘著氣,咳過不停,這具身體實在是太弱了。
張楚用殘破的衣服,擦了擦臉上殘留的血跡,他這一張臉,根本就看不見一點楊子。
“老叔,你這大半夜的,還把我拉來這里干什么。”
突然傳來的聲音,讓張楚的臉上露出了喜色。
“狗兒,今天是小黃的頭七,我們得來拜祭一下。”
另一個沉穩(wěn)的聲音,現(xiàn)在對于張楚來說,就是仙音一樣。
“咳...”
張楚想叫,卻只能無力的咳出來。
“啊,鬼!”
年齡小的狗兒嚇了一跳,差點就落荒而逃。
還是年齡大的那位大叔,走進了一些看。
當他看見亂葬崗邊緣的張楚時,顫抖著手,舌頭都在打結(jié),他那里是不怕,亂葬崗這個地方,可邪門著了。
“救...救...我!”
張楚只來的及說出這兩個字,然后他就昏了過去。
張楚再次完全清醒的時候,已經(jīng)過去了三天。
這三天之中,他能偶爾迷糊的清醒一下,然后再次虛弱的暈了過去。
入眼之處,只有四個字可以形容。
家徒四壁!
這是一件小土屋,張楚正躺在矮炕上,身上蓋著一張破草席。
如今已是快入冬的季節(jié),外面冷風呼呼,屋子里也吹小風。
張楚雙眼無神,他的記憶中多出來很多讓他恐懼的東西。
大元朝!
張楚從沒想過,他會穿越到這樣一個混亂的年代。
張楚是醫(yī)科大學的高材生,他對這個年代的歷史,就是個白癡。
張楚知道的遠朝歷史,是成吉思汗創(chuàng)建的,屬于蒙古族統(tǒng)領的天下。
而元末最大的事件,應該就是農(nóng)民起義了。
因為民族不同,元朝施政弊端,造成了天下亂民多不勝數(shù),各地烽火連天。
張楚對于這個年代記憶最深刻的,應該就是倚天屠龍記了。
也不知道現(xiàn)在這個元朝還能撐幾年,張楚嘆息一聲,他現(xiàn)在只不過是個落魄的乞丐,還操心什么天下大事,能活下去,就不錯了。
“你醒了!”
一聲驚喜的聲音傳來,大門處走進來一個面黃肌瘦的小女孩,看上去十一二歲的樣子。
張楚對小女孩笑了下,她是救下他的劉大叔的女兒,叫做秀兒,已經(jīng)十四歲了。
這個年齡的女孩,在張楚的那個世界,應該只是個初中生而已。
封建社會,真是害死人。
秀兒的手里,端著一個土碗,農(nóng)民家里,有這樣的土碗已經(jīng)不錯了。
土碗之中,是大半碗野菜,這就是他們的吃食。
一雙大木筷子,秀兒這兩天,都是用這個來喂他吃飯的。
張楚迷糊之中,還是都知道這些事的。
秀兒夾著野菜,就喂張楚吃。
現(xiàn)在這個季節(jié),野菜也是難得一見的吃食。
劉大叔已經(jīng)上山去了,他說要去看看前幾天下的套子,看看有沒有套下一只兔子,或者是山雞。
劉大叔有一只腳受過傷,不太方便,不然他可能也被抓了壯丁了。
“你吃了嗎?”
張楚知道劉家已經(jīng)沒有糧食了,這野菜可能還是秀兒一天的收獲。
“我吃了!”
秀兒甜甜的笑著,瘦弱的臉上還有兩個淺淺的小酒窩,很是好看。
秀兒剛說完,肚子就咕嚕叫了一聲。
張楚就知道,這丫頭肯定沒吃。
“你吃吧,我不餓!”
張楚實在不忍心,讓一個小女孩餓著肚子,他卻享受她的吃食。
張楚說是不餓,可是他的肚子卻出賣了他,咕嚕咕嚕的叫個不停。
噗!
秀兒笑起來真好看。
“爹爹說了,你身體不好,要多吃東西,不然你很難好起來的?!?p> 秀兒說著,又夾起來野菜,然后就喂到張楚的嘴邊。
“我吃一口,你吃一口,不然我就算是餓死,我也不會吃。”
張楚說得很認真,他對自己的身體很了解,他是藥科大學的天才。
如果他身體再不好,只會拖累這對可憐的父女。
“大哥,你真是個好人!”
秀兒眼里爬滿了淚水,一閃一閃的。
明明是張楚吃了她的吃食,只因為說了一句話,就被說成了好人。
這個世界,充滿了殘忍,可眼前的小女孩,很善良天真。
張楚讓秀兒先吃,他才張口,就這樣,你一口,我一口的,吃完了大半碗野菜。
就是剩下的湯,張楚也讓秀兒喝了下去。
看見秀兒連碗底都舔得干干凈凈的,張楚的眼里露出了心痛之色。
多好的一個小女孩,命運怎么就會這么悲慘。
吃了點野菜,張楚的身體總算恢復了一些力氣,在秀兒的攙扶下,他也能坐了起來。
嘆息一聲,張楚對于這個新世界,真的不知道該如何開始。
他現(xiàn)在只是一個乞丐,而且現(xiàn)在又是亂世,想要在這個世界立足,何其之難。
元朝是草原民族,善戰(zhàn),不善文,若不是這樣,也不會滅亡得如此快。
張楚知道的那個元朝歷史走向,最多就是接下家會是朱元璋得天下。
現(xiàn)在他甚至都不知道,這到底是不起他知道的那個大元朝。
秀兒見張楚發(fā)呆,還以為他是想家了。
“大哥,你想家了嗎?”
家,張楚苦笑,他這一輩子都不可能在回去了。
在這個世界,他好像沒有家,記憶里記不清楚,反正他都落魄到當了乞丐,以天下為家,何處不是家呢?
“秀兒,你說大哥是不是一個廢物?!?p> 張楚如今身上,還是那件殘破的衣服,從亂葬崗里爬出來的血跡,已經(jīng)被洗干凈了。
劉大叔的家,早已經(jīng)家徒四壁,就是秀兒的身上,也只是穿著一件麻衣。
戰(zhàn)亂年代,土地沒辦法種,種了就算有收成,也會被元兵全部收走。
如今這山里,也沒剩下幾家,但凡死有壯年人的,都隨著農(nóng)民起義軍,一起走了。
山里的人,都是靠山吃山,只是劉大叔腿腳不便,生活自然會比較貧苦。
“秀兒,秀兒!”
一道聲音從門外響起,張楚知道,是那晚上,和劉大叔一起救他的狗兒。
狗兒和秀兒一樣大,十四歲的孩子,卻已經(jīng)是個獵戶了。
少年人手中提著一只兔子,很是高興。
“秀兒,你快來看,我打著兔子了?!?p> 聽到狗兒的聲音,秀兒開心得跑了出去。
張楚在后面看著,嘴角露出了一絲笑意。
人都有求生欲,張楚也不例外。
狗兒帶來了一只野兔,沒多久的時間,張楚就聞到了肉的香味。
久違了,這股肉香味讓張楚精神一震。
沒過多久,秀兒又一次用土碗端著一碗熱騰騰的兔肉走了進來。
“張大哥,有肉吃了?!?p> 秀兒臉上的笑更好看了,或許她也好久沒有聞怎到肉的香味了。
亂民太多,山中的野味要么都嚇得跑進了深山,要么早就被打得差不多了。
張楚已經(jīng)能勉強活動手腳了,怎么好意思讓秀兒喂他。
把一只大兔腿給了秀兒,這丫頭的臉上就差開出花來。
張楚吃下一口兔肉,眉頭卻皺了起來。
之前他吃的起是稀粥,還有野菜,沒怎么覺得,如今吃這兔肉,雖然有肉香,卻沒有任何的鹽味。
“難道現(xiàn)在沒有鹽?”
張楚心思開始活躍起來,可突然之間又覺得不對。
如果這是歷史上的那個大元朝。
元末就有一位大人物,不就是最大的鹽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