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邱葉從不是一類人,我知道她在路上講給我的故事,我對她表示極度的心疼。但如果我和她一樣,我斷然是做不到這么坦然的。我從邱葉的語氣里聽出了溫柔,或者說更多的是一種無奈,最讓我不能理解的是,她可以去原諒這些遭遇。
一直以來,我深刻的怪罪于這個世界,或者是怪罪于主對我的不公。我以前曾在老家的時候很信任佛教,每次給佛上香的時候,我都樂于替奶奶點香、點蠟燭、虔誠的磕頭、祝福、許愿,每次大年初一的時候,都去寺廟捐錢,可后來我逐漸的對佛教失去了信任。我最親愛的姥爺因患癌癥去世,我親愛的姑姑還沒來得及嫁為人婦,已經(jīng)伴隨著回憶永久的留在了那年;最疼愛我的曾祖父,也因為兒女不孝導(dǎo)致抑郁而終。我怎么可能還去信任這樣一個佛呢?它不曾有一刻保佑過我,甚至是心疼過我。
我從不感謝我經(jīng)歷的那些挫折和磨難,盡管很多人覺得那是人生進(jìn)步的財富,但我覺得沒有這些我會過得更好。我可能沒有經(jīng)歷來寫這些故事,可能不會變的成熟,也可能不會懂得自我勸解和釋然,懂得珍惜。但是,就算不懂這一切又能怎么樣呢?我是想過一個隨心所欲的人,盡管并沒有什么成就感。但現(xiàn)實讓我不得不經(jīng)歷這些,我是被動接受的,但事實就是事實,無法抗拒也無法改變。
從昨天開始每天就和邱葉一起回家了,她依舊每天站在花壇那邊等我取車出來。不變的粉色書包和我粉色的單車格外和諧。邱葉會聊今天班里發(fā)生的什么有趣的事情,說著即將上映的電影以及自己心心念念的酸辣粉。
五分鐘,并不長的路程。在邱葉的絮叨中,每日都顯得格外的輕松、有趣。
“你知道不,今天上課的時候,老師叫我回答地理問題的時候,問我?guī)状笾迬状笱??!?p> “七大洲四大洋”我順嘴說起
“不是,我說的是七大洲八大洋?”
邱葉每次出錯的時候,并不尷尬而是憨憨地笑笑:“我覺得七大洲八大洋讀起來挺順的?!?p> “我也覺得你說的有道理”看著邱葉的笑,我不自覺的也笑著。
“去吃酸辣粉吧,我請客?!彼?p> 酸辣粉的店面,不大,就寫著“酸辣粉”三個字。
外面是可以左右推動的玻璃門,門外邊是塑料的門簾,被機(jī)器加工成大小一致的長方形,上面有看不懂的花紋,進(jìn)入店內(nèi),有六張小木桌,每個木桌配有四把凳子,都是實木,但我實在看不出是什么木頭。小吊扇干凈的搖著,風(fēng)力雖然不大,但是也不至于熱的人發(fā)慌。
店里只有酸辣粉和砂鍋,我們就只點了酸辣粉。
隔著送餐的小窗口能夠看到,窗口掀起一陣沸水的熱氣,在盆里泡好的紅薯粉被阿姨用手直接撈起放在鐵皮做的桶里,邱葉說這是雞湯熬制的,我不信??粗髬層靡桓L筷去給碗里轉(zhuǎn)移的過程,一鏟子是三分之一碗,整整齊齊,然后順著碗沿輕輕一蹭,鏟子就干干凈凈的下去鏟第二份,直至鏟滿。然后,另起鍋,熱鍋放油。加入花椒煸炒出香味。(小火)撈出花椒,加入姜蒜煸炒出香味。加入辣椒粉,炒出紅油,加入一勺郫縣豆瓣醬,加入肉末翻炒均勻,最后放入炒好的黃豆才算結(jié)束,把碗從窗口遞出來。
吃第一口的時候,邱葉說:“別客氣,我先開動了?!?p> 故意做出窯燒氣質(zhì)的碗里熱烈團(tuán)簇著粉絲,我也拿來筷子,嗦了一口。酸辣的味道,確實值得。
邱葉吃飯的時候格外認(rèn)真,也是不說話,安靜的吃著。我點了兩瓶可樂,其實是一人一瓶,邱葉干完一瓶又意猶未盡的看著我,沒有辦法,我只好把我那瓶給她了。
“其實,這個世界你做不到讓所有人滿意”邱葉突然開口說話,
“嗯,是的?!?p> “我今天打掃衛(wèi)生的時候,大家讓我掃地、拖地,她們好幾個人跑去擦一片玻璃。后來.....”
“后來班主任來了,夸你勤勞,說她們磨洋工。她們覺得你心機(jī),剛來班里故意表現(xiàn)自己。然后以后的值日都是你一個人打掃,是吧?”我打斷了邱葉的說話。
“嗯?你怎么知道呢?”邱葉對于我知道事情的發(fā)展感到格外意外。
“來,聽哥好好給你講一下。今天慫恿大家在教室找你談話的那個女生,叫許柔吧?!?p> 邱葉想了想點頭。
“好巧不巧,她和未生搞對象,在未生面前吐槽你,未生告訴我的。”
“哈哈哈,那確實挺巧的?!鼻袢~喝完一口湯,大笑著。
“什么時候一起喝酒吧”
“為什么要喝酒呢”邱葉問
“因為我想和你喝一頓”
邱葉還是不出意外的答應(yīng)了,我忽然想和邱葉喝酒了,我也不知道為什么。
我從小一個人面臨著不同的的轉(zhuǎn)學(xué),兩三周的時間可以和大家打成一片,可以關(guān)系好到他們打飯的時候能額外關(guān)注到我厭惡的食物??赡苁且驗槲一畹恼鎸嵃?,但其實,我以前聽人說,喝完酒之后的人說話都特別真實,我和阿七他們也喝過,但每次到極限的時候,我都開始假裝有事要忙,我怕我那些不堪的事讓人知道。我怕我哭的時候,他們會笑,還會講給別人。
“走吧,我結(jié)賬?!鼻袢~帥氣的推開店門。
“你這氣質(zhì),好像今天請我吃的是佛跳墻一樣?!蔽移擦似沧斓男Φ?。
走過轉(zhuǎn)盤的時候,運氣格外不好。走了兩個紅綠燈,都是紅燈。邱葉問道:“
你知道感冒時候,頭抽著疼的感覺嗎?
根本不困,每抽一下就像是腦子里的血管被爆裂一次一樣。
愈加清晰的痛感,十秒鐘左右的間隔,這樣的頻率讓你痛到失語。
用手輕輕按摩頭皮發(fā)痛的位置,痛感就更像是用重錘擊打鼓面一樣蔓延開來。
你不知道它什么時候會停止,痛感的血管總是用一波又一波的炸裂來提醒你。
可以看見誰在用遲鈍的小刀鋸著我的血管。
痛到左眼不受控制的流淚但抽搐的痛意好像更樂意看到我示弱的樣子
更加肆無忌憚的襲來、叫囂著由十秒一次變?yōu)槿迕胍淮嗡芟肟纯次业娜淌軜O限
愈加疼痛到愈加清晰每次都痛在同一個地方用手狠狠錘頭想要緩解這種折磨錘到腦袋發(fā)蒙仍無濟(jì)于事但我還是告訴別人沒事我快好了‘’
“不知道,我沒痛過?!?p> “你感冒的時候,頭就從來沒有頭痛過嗎?”邱葉驚訝的問
“不啊,就是頭暈,想睡。”
“真好”邱葉話里的羨慕讓人嫉妒,“看來不是每個人都有一樣的遭遇”
我心里想:“怎么可能有一樣的遭遇呢。”這個世界上說是有感同身受的話語,都是別人善意安慰你的。我從來不指望這種別人能夠充分理解你的事情發(fā)生,就算有我都覺得羞恥,那種一絲不掛的暴露在陽光下的行為,我再難受也不會對別人講。
未生就從不對別人說自己的心事,我見過他情緒最失控的時候,就是把一杯水接到溢了出來,然后說:“該換杯子了。”阿七沒有情緒失誤的時候,戈同是個情緒外顯的人,其實渾身帶刺的人也不是不好,我曾經(jīng)在兩種人格中選過,但是處處吹毛求疵,也是我不能接受的。
未生臉上的微笑像綻開的花朵一樣動人,“我聽說要上映一部電影《孩子,不要悲傷》”
“預(yù)告好看么?”
“我光顧著聽歌了。莫西子詩的《孩子,不要悲傷》,真的好聽?!?p> “周末去看吧”
邱葉點點頭。我能看出,她很想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