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反攻

　　大半個時辰過去了，長安城里已是華燈初上，街上各大酒樓又開始燈火輝煌起來。

　　一輛馬車悄悄地停在秦王府后門，一個身材不高的精瘦漢子從車上跳下，一閃而入。

　　穿過重重門戶，精瘦漢子準確的來到一座環(huán)繞在竹林里的書齋，俯首恭敬道：“俞思圓求見王爺?！?p>　　屋內(nèi)也不答話，只是響了一聲琴弦。俞思圓連忙入內(nèi)參拜。

　　“不要多禮，起來吧，”趙晟手撫一架瑟，滿臉蕭索地回道。

　　“王爺，按照之前的吩咐。我已把城外的八處莊園悉數(shù)抵押了出去，攏共是三萬兩千兩。城內(nèi)的十三處房屋，攏共抵押了一萬七千兩。王府沒人敢收，不過算上府里的古董字畫，屬下估摸著怎么也能換個三二萬銀子。這樣的話，攏共能弄個七八萬銀子?！庇崴紙A起身，恭敬地回答道。

　　趙晟點點頭，“兵部之前撥付了五萬，算上現(xiàn)在的七萬，再算上蔣老的三萬，差不多是十五萬。也湊合夠了。”

　　“思圓，這些年你生意挺興隆啊?！壁w晟轉(zhuǎn)過身來，笑著說道。

　　“王爺見笑了。托蔣老的福，也攢了些積蓄。生意上不過是勉強維持罷了?！庇崴紙A苦笑道。

　　“這些日子要你打聽一下宋婉珠的住處，你可打聽清楚了？”趙晟忽然轉(zhuǎn)起話頭，問道。

　　“這宋婉珠是海箏苑的歌女，但是并非夜夜露面。最近唱完歌后也不住在酒樓，而是上車別往他處。屬下已經(jīng)打探清楚，她是住在離溫泉宮不遠的上林別苑，屬于內(nèi)務(wù)府的產(chǎn)業(yè)?！闭f完，俞思圓將一張紙條遞給趙晟。

　　“很好。現(xiàn)下我有件更要緊的事讓你做?！壁w晟一臉嚴肅，緊盯著俞思圓道。

　　“王爺?shù)蟹愿?，思圓赴湯蹈火！”俞思圓雙腿一并，行了一個軍禮。

　　趙晟點點頭，“長安禁軍里，前軍，左軍，后軍都是新建的。付有如今帶著前軍，我親自帶左軍。只是后軍欠一個軍司馬，你也是從軍多年的老軍伍了，人品我也是信得過的。你可愿意出任禁軍后軍司馬？”

　　俞思圓萬萬沒想到離開軍隊十多年還會今日，道：“思圓雖然經(jīng)商十多年。但當年老王爺提攜之恩和王爺?shù)男值苤橹两裎赐Ｍ鯛數(shù)灿惺裁疵?，思圓聽從就是了。”

　　趙晟聞言十分滿意，小心地囑咐道：“如今是多事之秋，萬事都要小心。后軍也是個新編的軍，陣列訓(xùn)練和射殺訓(xùn)練都遠遠不足，所幸是完全新建，并沒有老軍的那些習氣。你要牢牢地抓住后軍的兵權(quán)，可明白么？”

　　俞思圓也神色凝重地回答道：“末將明白了。王爺是皇上欽命的禁軍車騎將軍，統(tǒng)帥五軍。末將身為后軍司馬，必先效忠上官，聽命于王爺。就算兵部有行文，沒有王爺?shù)膶⒘睿l也動不了一兵一卒?！?p>　　“不錯，這里有兩萬銀票，你拿去充作軍餉糧械。以后的軍餉直接從我這里要。還有，酒樓和城里的事就讓思言去做。你這些天抓緊訓(xùn)練。按照蔣老的估計，無論是江迢還是太子，暗地里都在活動。從今日起你就住到營里，付有會告訴你一些情況。要做好隨時出兵的準備。”趙晟皺眉頭吩咐道。

　　俞思圓知道了事情的緊急后并無二話，領(lǐng)命而去。

　　望著天上漸漸升起的月亮，手中的紙條被捏成一團，趙晟又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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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月過去了，長安城已經(jīng)由秋入冬。

　　這幾日來，江迢屢次通過兵部催趙晟出兵，而趙晟聽從蔣雪珂的計策，則都以軍餉不到為由，給擋了回去。

　　因為軍情緊急，趙晟連日來都是住在軍營里，既無法脫身也不愿進城見江迢。雖然偷偷查清了宋婉珠的所在，也沒時間相見。另一邊，宋婉珠卻也一反常態(tài)，晚上不再現(xiàn)身酒樓公開賣唱。反而連日窩在上林別苑里足不出戶。

　　在秦王和江黨劍拔弩張之時，太子一黨也乘機大張旗鼓起來，自從那一夜得到了秦王的保障，胡云龍和萬咼長十分高調(diào)地宴請做客，廣交好友。長安城內(nèi)一時熱鬧非凡。

　　就在人們都在津津樂道于討論長安局勢之時，似乎沒有人注意到自洛陽而來的急報已經(jīng)日漸頻繁。

　　文華殿偏殿的小隔間里，曾賀生坐在角落里如同老僧入定一般穩(wěn)如泰山。相反，萬咼長卻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一般來回走動。

　　除了二人之外，還有一名精瘦的短須老者和胡云龍坐在僅次于江迢的左右位，看著二人演戲，心中只是暗暗冷笑。

　　不一會，江迢一陣小跑，連一路上打招呼的各路官員都不理睬，直沖入小隔間內(nèi)，開口就問道：“打到哪里了？”

　　萬咼長見江迢到來，也連忙嚷嚷道：“閣老來了，這下該說了吧?！?p>　　曾賀生這才起身，從袖中抽出一打廷寄奏報，放在桌上，道：“荊州刺史陸仲池的奏折里，十五日前夏口就已失守。十日前南郡也失守了。目前襄陽正在收縮兵力備戰(zhàn)，他本人已經(jīng)到南陽了?！?p>　　萬咼長聞言痛心疾首，捶胸頓足，可謂是戲份十足。就連江迢也臉上抽搐了一下，可他還是故作鎮(zhèn)定，“老夫一日連發(fā)幾道文書給兵部催秦王出兵，兵部發(fā)行文了沒有？”

　　曾賀生恭敬地回道：“每一道內(nèi)閣票擬，我們兵部都照發(fā)行文，隨到隨發(fā)。”

　　江迢點點頭，坐在了主位，端起一杯茶，不緊不慢的說：“這就是了。老夫雖是內(nèi)閣首輔，但畢竟不是禁軍將軍。終不成叫老夫一個白發(fā)老人去敵那數(shù)十萬亂黨吧。”

　　“可是洛陽附近還有八萬多禁軍，大將軍趙泉就鎮(zhèn)守在那。閣老為何不請旨調(diào)洛陽禁軍？”萬咼長又問道。

　　“當初皇上早有明言，洛陽禁軍泉歸大將軍調(diào)遣指揮。如今要調(diào)動除非皇上直接下詔。”江迢瞇著眼睛，不溫不火道。

　　“如今事情已經(jīng)到了何等地步？為何不直接向皇上請旨？”萬咼長再也抑制不住，氣沖沖地質(zhì)詢道。

　　“皇上已經(jīng)連續(xù)兩個月不曾召見我等了。除了閣老和內(nèi)務(wù)府王公公，其他人都沒見過皇上。閣老要是不出面，又哪里來‘皇上的詔書’呢？”胡云龍在一旁冷笑諷刺道。

　　“皇上的龍體一直不豫，此時打擾他老人家，難道是盡臣子的忠心嗎？”曾賀生肅然起立，反唇相譏。

　　“大徐的天下都快亡了，你還在這談什么臣子的忠心？那貪斂無度的賴德恩是誰任命的？反正不是我吏部任命的?！?，一直在旁觀戰(zhàn)的精瘦老者，吏部尚書朱益陽也終于加入戰(zhàn)團，開始發(fā)動對江迢的猛攻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