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怪自己,被一時憤怒沖昏了頭腦,才將自己陷入了現(xiàn)在這個進退兩難的境地。闖關者感覺到十分懊惱。陽光透過層層的枝葉之間,落在了他的臉上,落在了他的胸口上。一道白光晃了一下他的眼睛,這時候他才想起來自己身上佩戴著一個好東西。
“我怎么把它給忘了!”他趕緊把脖子上掛著的項鏈拽出來,就好像是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樣,他的眼神之中透露著希望的光芒。
這個項鏈不是普通的項鏈,它是一枚微型的飛鉤,能夠承受十幾個人的重量,按道理來說,把他拉出去完全不是問題。
闖關者看看四周,挑中了一棵長得高大粗壯的樹干,將飛鉤對準它,飛射過去。
很好,一擊即中。
按下收縮按鈕,飛鉤開始運作。他感覺到有一種力量將自己往外拖拽,同時沼澤地底下也有一股力量在拉扯著自己。兩方力量勢均力敵,場面陷入了僵局。
還好,這種拉扯的力量,讓闖關者的身體,能夠承受。不然,不用陷入沼澤,他就給現(xiàn)場“二馬分尸”了。
可糟糕的事情發(fā)生了。猴孩兒又來了。他就站在飛鉤固定的位置上,睜著他那雙圓滾滾的眼睛,好奇的打量著飛鉤。
闖關者看到他,呼吸一緊,一種不祥的預感頓時涌上了心頭。
猴孩兒拔出了飛鉤,就在那一瞬間,飛鉤的力道收緊,將猴孩兒也拽到了沼澤地里,彈到了闖關者的懷里。
闖關者抱著他,看著他趴在自己的懷里,有那么一瞬間他是絕望的。沒有了飛鉤的拉扯,他就只能等著被沼澤地吞噬了。
“我堂堂一個鮮家刺客,現(xiàn)在居然要死在這樣一個荒涼的地方,還跟你這只來歷不明的小東西死在一起,真是虧大了?!彼戳丝磻牙锏男|西,嘆了口氣,“其實你不鬧事兒的時候也挺可愛的,要不是你撕毀了我的賬簿惹惱了我,我也不至于落到這個下場。真是冤孽啊。”
他的身體一直在下陷,已經(jīng)沒過了胸膛。他看了一眼從樹葉之間透露出的那一點點陽光,最終還是心軟了,雙手將猴孩兒舉過頭頂,拼盡全力將他給扔了出去。
猴孩兒被扔在了對面的樹干上,此時他已經(jīng)沒有生還的希望了,沼澤已經(jīng)淹沒過了他的脖頸。他絕望的閉上了眼睛。
猴孩兒站在樹干上歪著頭看著他,看著他一點兒一點兒的被淹沒。最終在沼澤里消失無蹤。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從樹上爬了下來,走入沼澤中。說來也奇怪,他在沼澤上行走竟然如履平地,絲毫沒有困難的樣子。
他走到了闖關者消失的地方,用瘦瘦小小干巴巴的雙手不斷地刨坑,沒過多久就看到了闖關者的腦袋。他繼續(xù)刨,很快就將闖關者整個人給刨了出來。
這個小家伙的力氣很大,將闖關者生生的拖出了沼澤地。
闖關者醒了,他是活活被臭醒的。他感覺嘴里好像有什么東西,臭極了。
“呸呸呸!”他將嘴里的東西吐出去,原來是沼澤地的污泥?!拔疫€沒死?”他看看四周,小溪緩緩流淌,是剛才追殺猴孩兒的地方。
他扶著額頭,站起來,覺得腦袋昏昏沉沉的。如果不是身上滿是那些臭烘烘的污泥,他還真以為這只是一個噩夢而已。
他檢查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裝備,背包沒了,什么都沒有了,只剩下了一把短刀。
“回鮮家可怎么跟他們交代啊?”他一邊發(fā)愁一邊脫下了自己的衣服,到小溪里洗一洗,因為實在是臭不可聞。
他洗著洗著,看到了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的淤傷,就想起了自己昏迷時僅存的一點記憶。好像是猴孩兒把自己從沼澤里面救出來的,自己還能感受到身體被地上的石頭硌來硌去,十分難受。
“奇怪,他為什么會救我呢?”
這個疑問,自始至終他也沒有得到解答。
……
一切打點完畢,他拿著僅存的一把短刀繼續(xù)前行。沒有指南針,沒有地圖,什么都沒有了。要翻過神山,只能靠著自己慢慢摸索了。
日落西山,山里的溫度開始下降,他找了一些樹枝,想生一個火堆取暖,沒有打火機,他只能用最原始的辦法鉆木取火??墒乾F(xiàn)代的人已經(jīng)被現(xiàn)代化的生活給慣壞了,鉆木取火這種技術活,不是誰都能夠做到的。
闖關者用小木棍在一個枝干上摩擦了很久、很久,除了一點木屑之外,什么都沒有。別說火苗了,連一點兒煙都沒看到??磥恚@種原始的生存技能,對于現(xiàn)代人,根本就不適應。
大約又過了兩個小時左右,天色已經(jīng)完全的暗了下來,他也完全的放棄了這個遙不可及的想法。直接找來一大堆樹葉,做成好幾層厚的樹葉被子,將自己完完全全的套在樹葉堆里,勉強過了一夜。
“做刺客做到這個地步,也是幾千年來獨一份了?!彼谂R睡前還不忘自嘲一番。
夜色之中,神山開始被一層霧氣籠罩。闖關者縮在樹葉堆里,寒冷使他下意識的抱緊了自己,將自己縮成了一個小球。黑暗之中一切又都靜了下來,就好像混沌時期,盤古還在蛋殼中沉睡時那樣,沒有憂愁、沒有悲傷、沒有惱怒。
睡夢之中有人在叫他。
有好多雙沾滿了鮮血的手伸向他;有好多雙流著血的眼睛在看著他;有好多張血盆大口在他的眼前一張一合,似乎是想要說些什么但到最后發(fā)出的聲音都是在叫他的名字。
闖關者嚇壞了,這些面孔是最熟悉的陌生,這些人都是他小時候的玩伴,也是和他一起并肩作戰(zhàn)過的搭檔,同樣也是被他親手害死的人。
作為鮮家的刺客,最痛苦的事情不是每天艱苦的訓練,也不是每次做任務看到的人間慘象,而是每一階段的擂臺攻守排名時的兄弟相殘。
這種擂臺攻守賽,就像養(yǎng)蠱一樣,整個賽場只能有一個人活著走出去,而分配到的對手則都是與自己實力相近的刺客,這其中就不乏一些熟人。
從小到大,為了活著,他經(jīng)歷了無數(shù)次這樣的比拼,每次都會取得最終的勝利,每次身上都會沾上同胞們的鮮血,每一次他都會失魂落魄的做幾天行尸走肉。
攻守賽是為了保證鮮家的每一名刺客都是最強者。
因為,鮮家不養(yǎng)廢物。
可是他還是想不明白,就算是這樣,為什么一定要手足相殘呢?這樣的方法真的有用嗎?
就在他的思緒混亂之際,一張帶著血的人臉出現(xiàn)在他眼前,沖著他陰惻惻的笑著。那人的牙齒之中也滿是鮮血,看起來十分的可怖。
闖關者心頭一驚,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