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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明宮嫣

第六章 夢回大漢(2)

漢明宮嫣 青青子 4201 2019-05-30 05:59:52

  我醒來的時(shí)候,還是早上,依舊是太陽上了窗戶我才醒。

  兩個(gè)侍女跪在床邊。

  還是很幼小的身軀,我知道我現(xiàn)在是誰。

  一個(gè)陌生的面孔,一雙很驚慌的眼睛,就連聲音都是異常的陌生。她生怕漏掉了什么。

  “你是誰?”我比她更加的惶恐,我又是誰了?

  “奴婢,小月。奴婢該死!”猝然的下跪聲驚嚇了我。

  “要死要活的干嘛,我有那么殘暴嗎?杏兒到哪去了?”

  一陣沉默掩蓋住了她們的惶恐。

  “我是誰?”我有點(diǎn)懷疑自己的身份了,我覺得我已經(jīng)不是她們說的嫣兒了。

  我看到了兩雙更加惶恐的眼睛。

  我看到了可憐,比剛剛的我更加的可憐。

  “杏兒到哪去了?”我寧愿相信自己還是嫣兒,至少是她們口中的那個(gè)善良可愛的小姐。

  “杏兒,她……她回老家了?!绷硪粋€(gè)侍女小菊有點(diǎn)兒遲疑,說話帶著顫聲。

  這些侍女是王府自小養(yǎng)大的,決計(jì)不知道自己的老家;很明顯的紕漏,這些侍女就是王府的私產(chǎn),就連生命都是主人的,除非她們死了;就是死了,也自有葬她們的地方,不可能離開王府。

  我知道我是誰了,也窺見了她們的撒謊。

  “膽子夠大的!”我的語氣不是很嚴(yán)厲,但是我還是聽到了很小的抽泣聲。

  “小姐,她死了?!薄靶〗?,你回來了!”兩個(gè)侍女的聲音交疊著。

  “小姐,杏兒,她死了!”

  什么叫我回來了,我是真的回來了,不過,對于她們,我不曾離開過半步。

  “昨兒,你剛剛從皇宮回來?!蹦阍趺赐浟?。這句話是暗含的,聽誰都知道這句兒。

  “生病死的?”張嫣,在史書上記載不多,但是她卻是個(gè)很善良的女孩;這杏兒決計(jì)不是她害死的。

  此時(shí)我就是那個(gè)善良的,悲劇似的張嫣。

  這王府的侍女雖然低賤,卻比那些為生計(jì)奔波的平民高貴得多了,她們是不可能輕易病死的;除非是被主子逼死的,或者打死的。

  我一直在疑惑,為何我朝(明朝),女子的地位那么的低賤,就連皇宮的公主也是如此。

  就連我家的后院都有一塊地是用來埋葬那些丫鬟的。她們體面一點(diǎn)的,蓋住她們的只是一口薄木板釘成的盒子,更多的是挖個(gè)坑,上面一層很薄的土蓋住就可以了。

  “我想去看看她。”

  “小姐,您就饒過奴婢吧。那是個(gè)不祥之地。主母會活活打死我的?!?p>  我想起了皇宮后面的亂葬崗,看來這王府后面也一定有一個(gè)亂葬崗。

  “杏兒真的是病死的嗎?”我的聲音很低,只有我自己知道;不過我不相信她是病死的。

  “主母會活活打死我的?!边@句還在我耳邊環(huán)繞。這應(yīng)該是杏兒的命運(yùn)。

  “她可與我情同姐妹?!边@就該是她們的命嗎?

  漢朝的女子自主性比較強(qiáng),但是這只是那些平民和貴族,而對于府中的那些丫鬟侍女,命也是無比的低賤。

  我只能嘆氣了。

  “帶我去見我親生母親。”這才是我的主題。這么些日子過去了,母親一定好了很多,我該去看看她了。我擔(dān)心杏兒的死與母親有關(guān);我離開了,杏兒便死了。

  她們卻不曾談到過母親。

  “奴婢不敢!”又是異口同聲,小菊也撲通一聲直直地跪了下來,我瞥見了她倆的汗珠點(diǎn)點(diǎn)。

  “你們倆存心想欺瞞我,是不是?”

  她倆嚇得連忙磕頭,一個(gè)血印子就嵌在她倆的額頭

  我確實(shí)有點(diǎn)火氣。

  “求小姐饒過奴婢,求小姐饒過奴婢……?!彼齻兒芫?,拒不肯帶路,不過求饒是真心的,我就不明白了,去見我母親有那么可怕嗎?

  “我非去不可呢?”

  小菊似乎感覺到斷去了生機(jī),便猛然碎著膝步,腦袋毫不猶豫地向旁邊的床沿撞去,頓時(shí)她的額頭就起了個(gè)大包,還好力量不大,只是暈了過去。

  “你這又是何苦呢?至于這樣尋死覓活的。”我把她抱了起來,放在床上,小月還是在簌簌發(fā)抖。

  “這又是為什么呢?”她真的是被我逼得沒了活路了?她的性子好烈??!

  “過來幫忙??!”小月在我的催促下,連忙捧來一盆水,擦洗著小菊的額頭。

  “這是為什么呢?”

  “杏兒就是因?yàn)槟赣H的事兒,被活活打死的?!彼K于大著膽子說了出來。

  “誰敢打死我的杏兒?”我義憤填膺。

  “奴婢不敢說!”她依然不退步。

  “掌嘴!”我惱了。

  小月自個(gè)兒揚(yáng)著手掌把自己的一邊臉抽得緋紅。

  “停!說!”她停了下來,一雙怯生生的眼睛寫著疑惑、無辜以及感動,只是還是不敢說。

  “小姐,您就把十天天前的事情忘記了?”拜托了,我不是忘記了,我根本就沒有經(jīng)歷過,自然就沒有記憶了。

  “你說吧,我恕你無罪!”

  “是小姐要人把她打死的!”聲音很小,小得像是一只蚊子在飛竄,但我卻聽得很清楚。

  “你是說,是我叫人拖下去把她活活打死的?”我十分疑惑,這是我做出的事嗎?我把活活兩個(gè)字咬得死死的,似乎連我自己也不相信我能做出這些暴戾之事,我?guī)讜r(shí)變得這么嗜血了?

  她寂然無聲,像一個(gè)隨時(shí)會被處決的犯人。

  “我怎么給忘記了?我有這么兇殘嗎?”我的聲音很低。

  小月被我的情緒感染了,她緩緩抬起頭饞著眼淚點(diǎn)了點(diǎn)頭??磥砦沂墙?jīng)常忘記事情了,就連殺人這樣的事都給忘記了。

  當(dāng)然只有我知道,那不是我而是張嫣。張嫣看來跟我的性情很不一樣。

  她們就是這么個(gè)命,我再憐惜她們也是沒有絲毫的作用,她們的死只是一個(gè)時(shí)間的問題;我不熟悉王府,自然就得有人帶我到任何我想去的地方,即使賠上她們的命也是沒有辦法的。如果顧忌她們生命,我的親生母親就有可能來不及醫(yī)治而死。

  不過她們似乎摸透了我“此時(shí)”的秉性,她們至死都不屈服。其實(shí)她們不知道,我是一定要找到我母親的,一旦我找到了母親她們一定會被張嫣打死的。

  我原本是在一處偏僻的住房,現(xiàn)在又搬回了原來的住處,看來是張嫣不甘其辱,決計(jì)背叛了我,完全拋棄了我的親生母親;看來這個(gè)母親不是她張嫣的,而只是我的。

  我在偏僻的角落找到了我的親生母親,是張嫣派人把她丟在這兒的。這是個(gè)柴房。

  我親自去請的大夫,我親自煎藥,我親自給母親喂藥,我親自伺候母親睡下,我不敢睡覺,我怕我一醒過來就不在這兒了。

  我怕連累任何人,我把所有的侍女遣走;我走后,張嫣是否懲罰她們,我不得而知;我知道我很自私,但是相對我的母親來說,她們的命簡直連奴才都不如。

  我的母親魯元公主曾經(jīng)派侍女來詢問我,我只是不吭聲,我怕我說錯話,把我母親的命葬送。多說不如少說,少說不如不說。

  我的親生母親也許在假眠中,她不愿意做聲,在默默地接受這一切。

  我也知道,她很迷惑,面對截然不同的兩種人格,她不敢啃聲。

  我聽小月說的,母親的病本來就是我給氣的,她的身體挺好的。她一直以來在王府中受盡了冷遇,而當(dāng)她的女兒侮辱她時(shí),她心中最后的一點(diǎn)兒希望完全破滅了,而最后剩下的只有垂死的軀殼。而心已死,這軀殼還有何用?

  我不知道嫣兒是怎樣侮辱自己的母親的,沒人愿意告訴我。不過當(dāng)初是不知者不罪,如今她已經(jīng)知道了自己的母親還在繼續(xù)地折磨自己的親生母親,這就是人的品德問題了。也許她只是不愿意承認(rèn)自己有一個(gè)卑賤的母親,然而不管她怎樣的掙扎,這個(gè)事實(shí)是她無法更改的。

  我走了后,嫣兒照樣的又可以把她攆到那間破舊的房子去,我的努力又是白費(fèi)了,還會增加母親的顧慮。

  這些日子嫣兒的反反復(fù)復(fù),已經(jīng)引起了下人們的注目了。

  魯元公主派人送話過來了。

  “還是那一句話,你選了她做你的母親,我不是你的母親了。我是你的母親,她就不是了。她這樣一個(gè)卑微的歌姬,她值得你這么做嗎?”這話含有無盡的威脅,這算是給我的最后的選擇吧。不過,這次,她并沒有趕我出我閨房。她在等待我的選擇。

  其實(shí)我早已有了選擇。

  我是誠惶誠恐的,只是嫣兒會怎么做,我心中早已有了答案。我不在的時(shí)候她一定是舍不得以前的嫡出地位,徹底背叛了自己的良心,又會把她趕回去的,她畢竟只是個(gè)孩子,她不可能有我如此的選擇;她受不了那些下人和弟弟妹妹的鄙視和虐待。

  不過,她這樣做也給了公主的一個(gè)臺階,也許公主以前所做的是一時(shí)之氣。

  而如今她徹底容忍我對我親生母親的態(tài)度和作為。

  看來嫣兒的妥協(xié)還是有了一些作用,她至少為緩和我與公主母親的緊張關(guān)系努了一把力,其實(shí)她的本意也許只是向公主無條件的妥協(xié),不過這卻起到了異曲同工之作用。

  而我的整個(gè)行為不知道這府中的人怎樣的看法。完全不相同的行為為一個(gè)人所為,我但愿他們能夠理解我是委曲求全,不愿放棄我原來的嫡系地位的無奈之舉。其實(shí)沒人能夠理解我。

  而我這次卻無法在我母親前做出任何解釋,我能說這嫣兒的軀殼中存在兩個(gè)靈魂?沒人愿意接受這么個(gè)事實(shí)。

  我一直在默默地做著,我不想解釋。就讓所有人都把我當(dāng)做一個(gè)瘋子吧。

  我也只能在我在的時(shí)候,改善母親的生活境況。

  她一直在默默地承受著這一切,盡管她對我這段時(shí)間表現(xiàn)出的完全不同情感很疑惑,她不想傷我的心,不拒絕我的善意,正如她默默地被“我”趕走了一樣;我想她那天被張嫣重新趕回柴房時(shí),心情一定同樣是這樣的平靜,毫無怨恨。我也在承受著這良心的譴責(zé),而我卻連辯解的機(jī)會都沒有。我也承受著這由母親帶來恥辱的痛苦,而我卻無能為力,更甚者,我還要無端地接受幾乎是每一人的指責(zé),盡管沒人敢指責(zé)我。

  這一次,我是真正的坐在母親旁無話可說;上一次,我還可以用哭來表達(dá)我的真摯的情感,而這次,我卻沒有哭的權(quán)利,因?yàn)槲掖藭r(shí)的哭無疑就是假惺惺的。我只能默默地在糾正著嫣兒帶來的巨大的偏差。而由此帶來的效果只是母親的無言。

  當(dāng)我拖著疲倦的身軀想回我的臥室的時(shí)候,我卻聽到了:

  “太子妃,奴婢不是您的母親,奴婢身份低賤,不堪受太子妃如此的厚待。您以后不用來了,您來了,我倆都不好受!”

  又是奴婢,我和她又回到了原點(diǎn)。不過我這次我挺住了,我知道“我”的所作所為已經(jīng)得不到她的尊重了,我是罪有應(yīng)得。

  我默默地拖著沉重的腳步走了。

  我知道我不夠資格接受她“我”的自稱。

  我只有回去問問我的兩個(gè)貼身丫鬟這些天“我”到底做了些什么?

  “你不是被趕出了閨房,你住在了偏房?不過,有一天你性情大變,吵著哭著要見公主;公主也是母女同心,而你已經(jīng)把那姓李的歌姬趕出了房間,也不再承認(rèn)那姓李的歌姬是你的母親,你便回到了自己的閨房。不過你卻把這一切都發(fā)泄在杏兒頭上,你大發(fā)脾氣,叫人把杏兒拖出去打死了。上次你認(rèn)你母親很多的事情都是杏兒替您做的。中午,你帶人大鬧了你母親的臥室,你還罵了她賤人,下人。不過您母親始終沒有落一滴眼淚。接著她又在柴房中病倒了,她本來身體有所好轉(zhuǎn)了。你這次可傷了她的心,我們也不敢在到那間房子去侍候她了,她的藥也沒人給她煎了。她的病一直拖著,如果一直這樣拖下去,她的日子也不多了?!?p>  小月只跟我說了這些事情。她似乎并不相信我真的失去了前段時(shí)間的記憶。

  “我真的把整件事忘記了,你們可以再詳細(xì)一點(diǎn)嗎?”

  她們的頭低垂著,直接無語。看來她倆也覺察到了我的雙重的性格和脾性,她們才敢無語。

  我知道,我和母親的隔閡是需要時(shí)間和誠意才能化解掉,但是迫在眉睫的事情就是要阻止張嫣虐待母親,不管她是出于年幼無知還是刻意如此。

  我在睡之前用絲絹寫下了一行字:不要逼我,如再逼我,我就自殺。我把它藏在我自己的床邊,平時(shí)沒人能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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