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皇上!王大將軍在武昌起兵了,以誅殺劉將軍的名義?!?p> “皇上!沈將軍于吳興起兵。響應王大將軍的反叛的號召?!?p> “皇上!石頭周將軍開城投降叛軍了,候將軍陣亡?!?p> “皇上!嗚嗚嗚!王大將軍已經攻破西門,建康城破了?!?p> “王大將軍你如果還識得朝廷,就此休兵,則大家還是能和平共處的。如果不是,皇位給你坐,我還當我的瑯邪王去。我何苦在這擋著你的路?!?p> ……
王大將軍和沈將軍都起兵造反了?
我這個皇帝坐困愁城,都城都讓人家攻破了?
這個皇帝是誰?
一個被別人攆下臺的皇帝我管他是誰。
這個夢,怎么像真的一樣?
還好這只是一個夢。我這樣安慰著自己。
不對??!建康?不是南京嗎?
建康作為首都是東晉和南北朝時期的南朝都城我還是知道的。
現在是2019年了,怎么會夢見那么古老時代的事呢,最少是1500年前的事。
……
這是什么鬼地方?周圍烏漆嘛黑的,伸手不見五指。
我扶在一堵暖和的墻上。
這環(huán)境,就算是鄉(xiāng)下,也沒黑得這么深沉吧!
哦,原來是沒戴眼鏡。難怪世界還這么模糊。
墻上有毛?
墻還會動?
揉揉眼睛,再仔細看看。一匹黑馬?在我的眼里,不論什么顏色的馬,現在看見的只是一匹黑馬。
在我們山里,有牛有羊,馬可是稀有品種?;盍诉@三十多歲,只有在電視上見過。這還是第一次見到活的馬。
這是誰家的馬?
我怎么睡覺睡到這荒郊野外來了?
……
轉過頭不遠處有兩只發(fā)著微黃亮光的燈籠,這么遠的燈籠我沒戴眼鏡怎么可能看得清楚呢?
我的前方還有三個黑影。
“?。 蔽野l(fā)出一聲高亢的叫聲,任誰在這種時候,看見三個會動的黑影,本能都是這樣。
“鬼叫什么?這大晚上的,想嚇死人???”邊上的黑影說道。
然后,當中那個黑影也說話了。
“來者何人,奉上官命令,禁止所有貴人離開?!?p> 什么情況,這句話怎么有股臺詞的味道,這是在拍電影嗎?
等三個人走近了點,我才看清楚。原來是三個人,三人皆束發(fā)、勁裝、右衽。
我靠,真是拍電影的。
怎么回事?
我發(fā)現自己喉嚨發(fā)干,一時竟說不出話來。同時,后方馬蹄聲響起,單人獨騎從后面匆忙奔來。來人粗布麻衣,侍從裝扮,只是好像個把月沒洗過了。
“舍長,官府嚴禁貴人出境,怎么把你堵這兒了?”待到近前,來人翻身下馬,急忙喘了兩口粗氣,然后對我說道。
“舍長?哪里人氏,打哪兒來,要往哪兒去?”三人中間那位小伙輕蔑地打量著衣著寒酸的我們,接口說道。
隨后,來人馬上賠上笑臉,一臉諂媚地走上前道:“幾位官爺,我們家世代居住在洛陽,祖宗八代以來,都是小民,完全和貴人不相干??!昨日收到家書,祖母病重,于是我們兄弟冒雨連夜趕了五十里路,欲回家伺候老人家?!?p> 說著并隱晦地遞上一串銅錢,接著說道:“望各位官爺通融、通融?!?p> 當看清來人這張臉的瞬間,我發(fā)現我認識他。
來人姓宋名典,我的隨從。
然后,我的腦袋像被人從后面拍一大巴掌般嗡嗡作響,隨后一股清新的能量襲來,減緩了部分疼痛,并有一片片清晰的記憶涌入腦中。
本人司馬叡,字景文,晉宣帝司馬懿曾孫,爺爺是瑯邪武王司馬伷,父親是瑯邪恭王司馬覲。
現在是貨真價實的瑯邪王,將來是東晉的開國皇帝,今年二十九歲。
今年是公元304年,七月,我以左將軍的身份隨東海王叔司馬越討伐成都王司馬穎,在蕩陰縣戰(zhàn)敗,后被囚于鄴城。在一個雷雨交加的夜晚,我乘隙一口氣逃出鄴城。
為了路上安全考慮,我和宋典從逃出鄴城開始就以兄弟相稱。
眼看著渡口在望,歷史上的司馬叡卻在這渡口畔死掉了。
而現代的我,一覺醒來,居然成了穿越人士?而且是靈魂穿越,繼承了逝者前半生的所有記憶。一個窮屌絲,一夜之間變成將來能當皇帝的王爺,有點小激動。
前面那個夢,不就是歷史上的東晉元帝司馬叡在位期間發(fā)生的事嗎。
大將軍王敦造反,攻破都城建康。然后司馬叡郁郁而終。昨天我還在書上看這個倒霉皇帝的歷史呢!
我怎么這么倒霉!今天就穿越到這么個倒霉皇帝身上。
等等,今年才304年,離王大將軍造反還有十八年呢,呵呵!哈哈!
咦!十八年,那現在的我值幾個錢?一個沒有一個兵的左將軍,要是來個伍長,都比我有勢力。
再說我這個王爺的身份。
現在我這個司馬叡和當今皇帝晉惠帝司馬衷的關系有點遠,遠到什么程度?
我們有共同的曾祖父司馬懿,如果不是生在帝王之家,基本上屬于那種遠房親戚,只是純粹的血緣上有關系的陌生人。
只有自己的封國瑯邪國靠譜點,靠著從爺爺那輩起就是瑯邪王,應該能有點家底。
此時只見小吏掂量著手里的銅錢,緩緩說道:
“既然老人家病了,那趕緊滾吧!趕緊的!”
……
這時,從后方沖過來三騎鮮衣怒馬的勁裝大漢,還好及時停住了馬,差點就追尾我們的馬屁股。
“哪兒來的不長眼的狗東西?怎么堵在路中間,沒見到爺幾個來了?還不快把路給爺讓開!”當先的壯漢怒聲罵道。
我是呆愣在原地還沒反應過來,宋典則是一臉不屑的看著來人。
“奉命禁止貴人離境,請下馬接受檢查?!睌r在路中間的小吏先說道。
“什么狗屁命令?我爺爺是當朝司徒,現在是你們成都王爺的座上賓,一般的王爺見到都得給本公子幾分薄面,你們算哪根蔥?”三人中間領頭的公子怒聲說道。
“還請公子出示令牌?!毙±舨槐安豢旱恼f道。
“接著?!?p> 只見令牌上“成都王特使王”字樣。
“哦!小人們也是奉命行事,多有得罪,還請王公子恕罪?!?p> “趕緊滾一邊去,要是耽誤了某家的大事,定叫你們好看?!币粋€隨從喝道。
“看什么看,兩個臭要飯的,還不滾開?”王公子的另一個隨從指著怒目而視的宋典呵斥道。
可能是王公子說一般的王爺對他都得客客氣氣,把宋典激怒了吧。畢竟我也是一般的王爺之一。
我趕緊把宋典拉到路邊,把路中間讓出來。
“真是晦氣,大清早的就撞見兩個乞丐,什么破玩意兒?!蓖豕拥哪莻€隨從罵罵咧咧的跟著走遠了。
“哥哥當心!”在宋典的攙扶下,我騎上黑馬,我們二人也慢慢向渡口走去。
……
今天之前,我還在俯瞰兩晉的歷史,但眨眼之間就置身其中,心里有點慌。
我這個王爺,在西晉末年這個當朝皇帝經常沒有子嗣的時代,看似和皇帝只有一步之遙,但憑我這個瑯邪王和當朝皇帝司馬衷的血緣關系,正常情況下,我再活一千年都不一定能輪到我當皇帝。
這得從司馬衷他爹武帝司馬炎說起,我們且不說司馬炎皇帝當得怎么樣,其繁殖能力還是值得肯定的。從吳蜀兩國搶來的嬪妃,多到他只能靠羊車領路來決定臨幸誰。于是他生了二十六個皇子,十幾個公主,在歷代皇帝中也算是高產的。這么多地,其實只要種子沒壞,換誰來都會有好收成。
理論上,要等到司馬炎的后代們不行的時候,才有司馬叡的后代的事,就像劉備是中山靖王之后一樣。
但是歷史有時候就是愛作弄人,只過了二十多年,就發(fā)生了歷史上大名鼎鼎的永嘉之亂。西晉都城洛陽被漢國劉曜攻破,司馬炎那一系及和他血緣近的王爺們就讓匈奴人一鍋端了。
結果一頂皇帝的帽子就活生生的砸在司馬叡的腦袋上。
從歷史上司馬叡當皇帝這件事上,匈奴人其實是他的恩人。
但是這樣的恩人,司馬叡可以接受,后世而來的我,接受不了。
所以現在的我,努力去搞匈奴人吧,家里幾十個王爺在排隊當皇帝呢,不搞匈奴人反而能安安穩(wěn)穩(wěn)當皇帝,真的為難。
哎!看來是穿越來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