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第一天,依舊寒冷,年關(guān)將至,我和唐雖魏乾以及其他人一樣,都并無過年的心思,因為有比過年更重要的事情還未完成。
我和唐雖就待在義州府衙大堂內(nèi),房門緊閉,屋內(nèi)的火爐正旺盛的燃燒著,柴火被燃燒得噼啪作響,屋外的天空被烏云所遮蔽,屋內(nèi),微弱的火光照射在我和唐雖的臉上,這讓我不由得想起了在北境軍中的日子。
“王上,這都午時了,”唐雖對著雙手哈了哈氣說道,“鐘大人那邊該有人來報了?!?p> 今天忽然變得更冷了起來,就算是坐在火爐的旁邊也還是感到異常寒冷,我抖了抖身子說道:“不急,就是今天了,該來的總會來的,魏乾帶人出發(fā)幾個時辰了?”
“也快四個時辰了吧,都是快馬加鞭的,”唐雖說,“輕裝出發(fā),按理來說,今天下午就能到廊州城外了,就看鐘大人那邊辦得怎么樣了。”
就在今天早晨,魏乾帶人趕往廊州城外,意在放出我在廊州城外的消息,如果時間剛剛好,王颯聽到消息后,肯定會帶人返回廊州搜尋我的下落,到那個時候,就看魏乾該如何捕獲王颯了。
“我在想啊,抓到王颯以后,再把他帶回上都,太后會是什么反應(yīng)?”我看著唐雖說道,“太后會一怒之下殺了我嗎?太后會救王颯嗎?這些事情太后該如何決斷?”
可能是唐雖覺得我在質(zhì)問她,所以唐雖就表現(xiàn)得有點不太自然,看了看我說:“王颯是叛軍的身份,救是就不了了,只是太后會如何決斷,我也不知道,只是,如若王上得到了統(tǒng)管南境軍的兵符,太后會向王上索要嗎?”
既然我得到了統(tǒng)管南境軍的兵符,難道我還會雙手捧著奉還給太后?而且要是兵符在我的手里,太后他拿什么理由跟我索要兵符?太后本身就無調(diào)動軍隊的權(quán)力,更何況是太后她自己私自收取所有的兵符!
“索要?跟我拿兵符?”我冷笑道,“太后跟我也斗了些時日了,太后不會無聊到自討沒趣,明知拿不到兵符卻還要索取,這不是自討沒趣嗎?”
唐雖點了點頭,然后為我倒了杯茶水說道:“王上言之有理,只是這次太后布置得如此周密,就連我也并未發(fā)覺太后的陰謀,這是我失職了,還請王上責(zé)罰?!?p> 責(zé)罰?為什么要責(zé)罰?又不是說太后的每次行動唐雖都能夠發(fā)覺,這次能夠提前感到事情的不對勁,第一是魏乾給我說了吳萬山帶兵金州的消息,當(dāng)時我就有些懷疑了,只是暫時懷疑不到太后的頭上去,之后梁王朱炳跟我說的話,就完全證實了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太后的陰謀,所以我才得以逃脫。
“責(zé)罰?你上無名分下無官職,我該如何責(zé)罰于你?”我說道,“并且你說你察覺不到太后的陰謀就是失職,那我想不到太后竟然會下如此殺手,那我豈不是也要自己責(zé)罰自己了嗎?”
唐雖看著我,并沒有說話,我繼續(xù)說道:“這整件事都是我們事先沒有想到的,原本來廊州就是為了要收復(fù)東丹,可誰知我們才是真正的獵物,這些我們事先都并不知情,事情到了如此地步,也都是看一步走一步,沒有誰是對的誰是錯的,不是嗎?”
我意味深長的看著唐雖,只見唐雖木然的點了點頭,應(yīng)該是還沒有想明白,于是我就轉(zhuǎn)過頭去,問唐雖說道:“這次能夠躲避太后的獵殺,多虧了梁王中途不參與了,朱炳說是北燕和北齊最近不太安分,那寶坻關(guān)現(xiàn)在如何了?”
聽到我沒有再談及那件事,唐雖也是精神了不少,頓了頓才說道:“寶坻關(guān)那邊我也派人去打探過,說是北燕和北齊聯(lián)軍八萬陳兵寶坻關(guān),誓要奪回梁國占了燕國十幾年的寶坻關(guān),梁王已經(jīng)派軍頂上去了,不過還沒有要開打的跡象?!?p> 我點了點頭,北燕北齊同時聯(lián)軍八萬陳兵寶坻關(guān),梁王不慌就怪了,怪不得才會跟我說不參與太后的計劃了,梁國不僅要抵抗北燕北齊的八萬聯(lián)軍,同時還要提防南邊的晉國,在兵力調(diào)動上可能會出現(xiàn)很大的問題。
既然近期梁國不會再對岐國出手,那么我就有了時間來去對付太后,東丹如今被梁軍占著,又有吳紹啟統(tǒng)兵把守,想奪下東丹還是一個很大的問題,況且廊州現(xiàn)在還有兩萬晉軍沒有解決。
這時候就聽到有人敲門了,唐雖一下子就緊張了起來,連忙回頭沖著屋外說道:“誰?。俊?p> 只聽屋外傳來一陣聲音:“唐大人,鐘大人派人來報,說是已經(jīng)拿下桐城,同時派人到處宣揚,而且已經(jīng)打探到太后已經(jīng)派人出發(fā)去廊州了?!?p> 唐雖轉(zhuǎn)過頭來看了我一眼,又轉(zhuǎn)過頭去問:“太后派的人什么時候出發(fā)的?”
門口的那人說道:“從鐘大人傳令到現(xiàn)在,應(yīng)該已經(jīng)三個時辰了,太后派的是六百里加急,這個時候應(yīng)該也到廊州了。”
這跟我預(yù)料的一樣,太后果然不想跟我魚死網(wǎng)破,如若此時太后的傳令官已經(jīng)對王颯下達太后的喻令,那么現(xiàn)在王颯應(yīng)該已經(jīng)在整隊馬上就要撤軍了。
同時,這個時候也是魏乾放出我在廊州城外的消息的時候,就看魏乾怎么做王颯才會上鉤了。
唐雖說了聲“你下去吧”,門口那探子就走了,唐雖轉(zhuǎn)過來,說道:“王上,這個時間點跟魏大人到達廊州的時間點一樣,就看魏大人怎么做,才能抓住王颯了。”
王颯肯定會回去搜尋我的,這種千載難逢的機會,不是每次都會有的,所以王颯肯定不會放過這個消息,一定會自己帶人趕回去搜尋我的下落。
我用雙手烤著火,眼睛死死地看著火爐,說道:“我在這兒坐了好幾天了,終于要結(jié)束了,傳本王王令,讓鐘世銘和嚴群不要擅自妄動,待在桐城便可,同時派人聯(lián)系劉寬和張獻鼎,讓他們暫時先撤到定州,等我回上都解決了王颯這個事情,再回來解決晉軍也不遲。”
聽到我下王詔,唐雖也是不敢怠慢,說道:“謹遵王命,王上,既然一切都按照王上的意思在進行,那么今日便啟程趕回上都嗎?”
“不急,先抓到王颯再說,”我擺了擺手說,“就這么空著手回上都,你不怕太后笑話你嗎?雖說沒有收復(fù)東丹,可抓到一個叛軍,應(yīng)該也能夠讓太后高興一陣子了吧?”
唐雖愣了一下,隨即就明白了我的意思,拱了拱手就出去了,我朝著火爐又加了一些柴火,便起身拿了外衣,穿在身上,走出了屋子。
外面的風(fēng)比昨天更加寒冷了,天氣也是更加嚴厲,我就靜靜的站在門外,一句話也不說,不是我不想說,而是我不知道該說什么。
前些日子唐雖問我說,是想做賢君還是明君,我當(dāng)即就回答了我要做明君,既然要做明君,做事就更不應(yīng)該拖拖拉拉的,為明君者,就該一鼓作氣把事情做到底,盡管不知道后果是什么,可是不去做,后果是永遠無法知道的。
只是太后今天又要折了一條臂膀,王颯被抓了不說,統(tǒng)管南境軍的兵符我也會得到,這就是賠了夫人又折兵,有了兵符,再配合王詔使用,就算南境軍不聽我的指揮,那也得做做樣子吧?不然違抗王令是個什么樣的后果,他們可比我清楚多了。
只是這次二弟受委屈了,受的委屈不是別人給的,而是自己的母妃給的,這下子,清候多半會又與太后爭吵起來,不過二弟該怎么樣還是會怎么樣,我不會怪到二弟頭上去的,至于太后,受到重創(chuàng),也該好好消停一陣子了吧?
這時候的我,忽然覺得屋外的寒風(fēng)不是那么的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