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靈兒??!”
孫夫人笑意盈盈地拉著段靈兒,打量她的新衣服,眼里滿是喜歡,眼神比親娘還親:“真是好,看看這腰身,這羅裙跟你多配啊?!?p> 隨后又看向荊軻:“我還以為今天來不了了呢,這不,天一放晴,我就去請了姊妹們,我們坐車來的啊?!?p> 荊軻和段靈兒同時笑笑,行禮道:“多謝孫夫人賞光,深謝各位夫人?!?p> 兩人這樣行禮,大有夫唱婦隨的既視感,看起來更像夫妻了。
幾位夫人相顧著笑笑,艷羨他們的年輕美好:“哎喲這一對,你瞧瞧?!?p> 荊軻將她們領入坐席,介紹了一下菜式,然后去廚房傳菜。
段靈兒就坐在旁邊陪聊,孫夫人拉著她的手拍了拍:“我就說嘛,這顏色適合你,如水的姑娘啊,唉,真好,這一身羅裙做出來,哎喲,都說鄭衛(wèi)女子天下第一,這說的就是你啊,阿軻是個好孩子,你看看,你喜歡的,他都上心,之前還讓我給保密……”
幾位夫人熱火朝天地說著,段靈兒笑而不語地聽著,時不時答應幾聲,聽到別人夸荊軻,自己心里美滋滋的。
過沒多久,東亭亭長鄭義和王世和也分別帶著妻兒進到店里。
他們受了蘇嘉的邀請,下大雨本不打算來,但見雨歇日出,就過來看看。
鄭義是專門來吃青禾團的,他想念那個味道,聽王世跟自己說青禾軒重開了,就帶著兒子來嘗嘗。
他揣著袖子望了一眼呂萌桌上的團子,好像是自己小時候的那個樣子。
四十多歲的黑皮大漢,此時像個孩子一樣,滿心期盼地坐在位子上伸著頭等菜。
阿讓領著他們坐了兩桌,蘇嘉出來稍作招待就回去做飯。
店里客人半滿,廚房一下忙碌起來。
阿讓和荊軻來來往往地傳菜出菜,段靈兒坐在柜臺后面心滿意足地看著。
正要低頭算算小賬,看看今天能賺多少錢,忽然想起……
這些客人都是作為朋友被邀請來的,所以……
今天不收錢。
段靈兒忽然有點想哭,這幾桌起碼一千錢。
但人家愿意在大雨天想著青禾軒,還特意趕來捧場,自己也應該充滿感激,又哪里再好收錢?
只希望這店里的人氣可以吸引來路上的客人。
她有點小期待地出門看看,提拎起裙擺在路上張望一下,結果又是心涼。
雖說雨過天晴,但街上行人依舊寥寥。
一兩個趕路的郵人,二三個挑擔的小販。
段靈兒輕嘆一聲,很快又要日落,幾乎不會再有人到市集上來閑逛。
荊軻見她一個人在外面,就出來看看。
“阿軻,”她望著空蕩蕩的街道,“剛才那么大雨,現(xiàn)在路上沒人,別人要怎么知道我們店里有生意呢?”
荊軻笑了笑:“今天確實有點意外,本想著店里若是增了點人氣能帶動人們進來看看,現(xiàn)在店里的人是來了,店外反倒沒人,這下就要用托了,假客人,記得么?青禾變法上寫過的?!?p> 段靈兒點點頭,問道:“那上哪兒去找?”
“城南里巷吧,那里游手好閑的人多,我去挑幾個老實的,看他們愿不愿意過來排隊?!?p> 靈兒有點顧慮:“要是遇上討債的怎么辦?”
“我們現(xiàn)在跟他們沒瓜葛,遇上就遇上,但要在這些人堆里找老實人,不容易,最好能有女人孩子的,也可以一起帶來排,這事兒我去辦,辦好了把人帶來,你別操心啦?!?p> “嗯?!?p> “哦,”荊軻撓撓臉,“以后客人多了,難免有奇奇怪怪的人,你也不好總在這里拋頭露面,到時我還想招個掌柜替咱們打理,這樣就能把時間空出來了?!?p> “空出來?”段靈兒眨眨眼睛,“做什么?”
荊軻盯著她,鄭重問道:“靈兒我問你,你除了做食肆以外,還有別的打算嗎?”
她想了想,輕搖一下頭:“暫時還沒有,青禾軒不是還沒做好呢么?等做好了……”
她停了停,看著荊軻,腦中浮現(xiàn)一些憧憬,關于以后的日子、以后的丈夫,隨即說道:“……等做好再說吧。”
荊軻點點頭:“也好。”
段靈兒很清楚自己前兩天晚上跟荊軻在書房后的小竹林里意味著什么。
什么也不意味,因為沒人做出表示。
只是一種淺淺的接觸上的心愉。
如果要更進一步,必須有人得說出些什么。
說出來之后,還要跟父母坦白,那可是道大檻。
段夫人平日里雖處處遷就女兒,但在大事上,靈兒怕是沒有太多的話語權。
她知道,自己跟荊軻現(xiàn)在這樣……是要被孟子罵的。
不待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逾墻相從,暗夜相會,父母國人皆賤之。
段靈兒輕嘆一下,望向荊軻,有點期待:不知道阿軻會不會帶我私奔……
此時,街道西頭逆光的地方,遠遠走來幾人,夕陽把他們的影子拉得頎長。
兩人遮手擋光,定睛瞧了一眼。
是霍老一家四口,和趙夫子一家五口。
兩位老人溫文爾雅,精神矍鑠,在家人的跟隨下緩步走來。
荊軻笑了笑,迎了上去,作揖道:“見過霍老、夫子,感謝前來,青禾軒恭候多時了?!?p> “是我們來晚了,”霍老笑著擺擺手,“一直念著小兄弟的邀請,無奈風雨大作不得而出,現(xiàn)在雨后放晴,這便前來看看,想不到你們還在?!?p> 荊軻又欠一身:“一直在的,諸位請隨我來。”
兩人領著這一大群人進店,鄭義最先認出霍老,當即下榻朝他作揖。
旁人也跟著紛紛行禮,呂萌呂僅吃得差不多了想走,卻遇見霍老和趙夫子兩家剛來,就稍留一會兒。
趙夫子見到呂僅,笑著看了一眼。
但發(fā)現(xiàn)他姑侄二人的盤里有兩根鴨腿骨頭,立刻板起臉:“呂僅,你在喪期,怎能犯禁食肉?”
呂僅小眉毛一皺,委屈的要命:“弟子……弟子實在餓……”
趙夫子嚴肅道:“餓了可以多吃麥飯?!?p> 呂僅低著頭,躲在小姑呂萌身后。
呂萌也懾于夫子嚴厲的目光,轉過臉假裝沒聽見。
在長輩的威嚴之下,她那跳脫的性子就被壓制得死死的。
好在趙夫子并沒多說,很快和家人一起落座。
霍趙兩家點得不多,剛好夠吃,受人之邀不用花錢,自然也不好點得太多太貴。
借著等菜的空閑,霍老和趙夫子來到“好吃”木牌和“韓非寫的”木牌旁邊賞析,還喊來荊軻求證。
得知這真是出自韓子之手后,又認真地對字形、運筆、力道進行了全面的分析與鑒賞,得出一個結論:韓非寫的,就是好。
……
濮陽城的雨后黃昏,進入了太陽落山前的黃金時間。
整座城都沐浴在暖融融的金色夕陽下,剛剛醒來,又要睡去。
東市的街道安安靜靜,唯獨一家叫青禾軒的食肆賓客滿堂、歡聲笑語。
就像二十年前鼎盛時期的那個樣子……
柴門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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