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岳叔,”繆饒被老岳拎著后勁了,出口成臟也隨即變成了狗腿的笑,賊眼不停的轉著,思考著脫身之法,咧著一張嘴干笑道:“辛苦了吧,我去給你倒茶。”說著身子一矮,跟泥鰍似的,就想從老岳手里溜走。
大雪壓頂的山林子里,上哪兒去倒茶?明晃晃的謊言,繆饒居然也編的下去,老岳也看得下去。他勾起唇角,還順勢點起了餐,道:“好啊,給你正叔也倒一杯。”
老岳由著繆饒從手里溜走,走不到十米左右,老岳手掌一吸,繆饒立刻又滑行過來被老岳拎起了后勁。老岳好整以暇地問道:“怎么樣,茶倒好了?”
“嘿嘿。”繆饒陪著笑,干脆豁出去了,“大雪地里的,我上哪兒去給你倒茶,不是開玩笑嗎?”老岳也跟著嘿嘿笑,笑的繆饒心里怵得慌,趕緊解釋道:“我就是閑的發(fā)慌,出來散步,我發(fā)誓,我啥都沒看到?!睘榱俗C明自己所說的可信度很高,還舉起了手掌。
老岳看向繆饒的眼神卻多了探究和疑惑,像一雙蓄勢待發(fā)的獅子的眼睛,看的繆饒脊背發(fā)涼,毛骨悚然,就想即刻坦白所有的一切??婐埡芮宄约旱奶幘?,多保守一刻的秘密,就能多活一刻,她咬著牙,不斷地在掙扎著,自己和自己做著抗爭。
久到繆饒快要被凍僵時,老岳忽然松手,無所謂的一笑,說道:“在旁邊呆著,不準亂動?!北憩F相當自然,好像剛才對繆饒嚴刑逼供的人是小狗一樣。
“哦。”繆饒心不在焉的應了一聲,猜測老岳葫蘆里到底賣的什么藥,一時半刻還真不敢在老虎嘴上拔毛,倒難得的老老實實蹲在原地候著。
繆饒有意不去在意,可那邊料理百紋蜈蚣的兩個人實在太閑,居然還有空打量她,探究的目光太刺骨,如芒在背,想不在意都難。
就聽老正率先打破安靜,尋找著話題,先是問老岳帶來的人還剩多少,一聽僅剩下十來個人,都是重傷,老岳已經讓他們率先返回營地了。這種超乎預料的慘重損失,老正居然也不關心,反倒旁敲側擊,再問:“那個丫頭……就是北院的那個?”
老岳往雪地里瞟了一眼,見繆饒拿著小枝條在雪地里畫來畫去的,壓低了嗓音,反問道:“你有沒有覺得她跟之前哪里不一樣了?”
老正果然又仔細看了兩眼,點頭認可了老岳的說法,手里利落的從節(jié)肢處將百紋蜈蚣分解,盡量減少損傷甲殼的地方,增加利用率,“這幾塊可惜了,被那幾個混蛋炸出這么個幾個大洞?!?p> “怎么個不一樣?”老岳一劍將那幾塊損壞大的甲殼挑斷,“知道那些殺人奪寶的是哪路的嗎?”
“林家雇的,后來起了貪心,想獨吞,背叛了林家?!崩险〕鰩讉€空的儲物袋,把分解好的甲殼一一收好,嗓音再次壓低,“這丫頭氣質和相貌都不一樣了,尤其是那雙眼睛,讓人看不透深淺。你說這巖黃山,能是一般人上的來的?”
老岳沉默了,好像陷入了沉思,老正快步走過去,說道:“聽說她背后還有一個上仙,這段時間的變化也匪夷所思,何況他跟家族還有深仇大恨,留著肯定對家族不利,要不要……”老正比了一個手勢。
他這么一說,倒讓老岳想起了之前繆芙蕖告狀的事,越想越覺得匪夷所思,打算回去定要找繆芙蕖再問個明白。老岳聽老正這么一提議,難免又想起了繆夫人,對于那個才幾歲的孩子,到底是于心不忍,對老正搖了搖頭。
老岳用一個小玉盒裝好了百紋蜈蚣的內丹,分門別類地將所有殘渣也都全部裝進儲物袋中,確定了沒有浪費和遺漏,才在地上撒上了驅蟲粉和掩蓋味道的藥粉,跟老正說道:“先把林家和那些人打聽清楚,回去詳細稟告家主?!闭f著就招呼繆饒準備下山。
他們一派淡然,好像背后說人壞話,謀劃見不得人的根本不是他們似的,不愧是老江湖了。偏偏他們還是低估了繆饒,她耳力不一般,聽得清楚不說,眼力也不一般,背對著也能把他們的表情看的一清二楚。
他們不問話,繆饒也不主動說話,一路看著安靜的很,內里早就翻天覆地了。暗自里捉摸著給自己安排后路,想著還得再低調一些,繆家恐怕也不是久待之地,得想點辦法搬出去住。
繆饒一邊打著心里的算盤,一邊在后面老實跟著,開始還以為是老油條帶她抄近路,可大體的方向不對,要說是偷摸把她騙上山拋尸山野還有可能,回營地完全不像??婐堅囂街鴨柕溃骸霸朗?,這都滿載了,怎么還不歸,爬山玩?”
老岳熟門熟路的往前走,說道:“知道什么比靈石的靈氣含量更高嗎?除了珍惜的礦石之外,就是靈晶了。巖黃山的黃精特殊,冷熱交替容易結成濃厚的靈霧,稍加凝練,就能凝結成靈晶,能增加家族不少的修煉資源。”
“真是稀罕物啊?!笨婐埿Φ拿銖?,她覺得連百紋蜈蚣被搶這事,她可以,不,是必須得原諒他們了。卻聽老岳還在科普,說是巖黃山不易,靈氣有限,取一次靈晶之后,必須再等一年才能重新結出濃厚的靈霧,機不可失,叫繆饒走快點。
“一年?。磕钦媸窍『蔽??!笨婐埿奶摰皆~匯量都變小了,打定主意,不管一會兒發(fā)生什么,她必須一口咬定什么都不知道,充傻裝愣就是了。
一時到了地方,老岳兩人紛紛驚呼,瞪大著眼睛,見鬼似的看著山溪。
繆饒見狀,生怕懷疑到自己頭上,趕緊裝瘋賣傻,問道:“岳叔,靈晶是哪個,我還沒見過呢,拿出來也讓我見識見識?”
老岳可能頭疼,摸著后勁半天沒蹦出一個字,好一會兒才說:“我也想知道靈晶在哪?”
“今年的靈氣是不是太稀薄了點?”老正問的話里有話。
“巖黃山今年的客人也比較多啊?!崩显李伾畛恋牡驼Z了一句,老正好像明白了過來,又說:“我去其他地方再看看。”
老岳擺擺手,“別去了,估計跟這里的也差不多。好在今年有百紋蜈蚣壓箱底,少些靈晶影響不會太大?!?p> “長老,這都只剩下稀薄的靈氣了,那是少了些?”老正此刻無比后悔時間安排上的不合理,“當初我們就不該兵分兩路,結果你唄拖住不說,我這邊也除了亂子,靈晶也被人捷足先登?!?p> 老岳淡淡一笑,從懷里拿出了一個黑色的小石頭,往空中的一拋,山溪之上稀薄的靈氣跟遇到了超馬力的吸油煙機似的,迅速往黑石處聚攏,逐漸形成靈霧,還在不斷地濃縮,最后直接變成了雨云,靈晶都是下雨似的一粒一粒下下來的。
老岳就動動手指頭,不一會兒就攢了一小瓶子。他笑道:“靈氣確實稀薄了些,但是靈氣量并沒有減少太多,可見那人手法拙劣,浪費了不少靈霧。有這吸靈石,把剩下的靈氣撿一撿,一年的消耗也綽綽有余了?!?p> 前一秒繆饒還在驚嘆于那個石頭的黑科技,暗嘆自己走了彎路,后一秒就聽到老岳公開吐槽自己,無語的翻了一個白眼,心說:我手法拙劣,真是對不起了。被你點名教導,真是謝三叔四舅五大爺了!
老正取了一粒瞧了瞧,說道:“品質還是比去年的差些。確實,手法拙劣,好像是趕時間,長老,你說該不會是搶百紋蜈蚣的那幾個人吧?”
繆饒虎軀一震,雖不敢添言,也默默跟在后面點頭,心說:老正這坑挖的高品質。
老岳似信非信的嗯了一聲,繆饒都滿意了,只要種下了懷疑的種子就行,只要能撇清她,管你懷疑深淺呢。
之后,繆饒就本分的作小媳婦沒見過世面的蠢狀,跟著老岳他們兩個深度掃蕩了山里所有的山溪,每一次吸靈石一運作,她都積極配合表演,動作表情相當夸張到位,扎扎實實的一個土包子形象。土到最后,連老正都懷疑自己是不是眼瞎,到底是從哪就看出來這娃有氣質的?
老岳一番操作猛如虎,把所有的山溪都給掏了個一干二凈,別說靈氣了,感覺臉空氣都變質了。難怪溪里沒有魚,感情都是繆家人殺雞取卵,不留后路的結果??婐埌盗R:一群野蠻人,懂不懂什么叫保護環(huán)境人人有責???
繆饒還不知道,在赤瀾大陸,所有的人都向往著強者的世界,越是靈氣稀薄的地方,濫用的資源的行為就越是惡劣,他們只考慮著是否能成為強者,逃離家園,逃離這片資源稀缺的地帶,根本就沒有考慮過讓資源再生,改變故鄉(xiāng)的問題。
而青州,觀念深入骨髓,此類情況更甚,才導致一年不如一年的惡性循環(huán)。
豐收之后,老岳瞄了一眼繆饒,很快就判定了這個眼前的土包子不可能獨自下得了山,慣性拎小雞一樣拎著繆饒的后勁,腳下一運力,嗖嗖的往山下飛。
不愧是金丹的高手,前后不過幾個瞬息,營地就近在眼前了。車隊早就整頓好了,專門守在山下,等老岳一回來就出發(fā)的模樣。
老岳丟下繆饒,掃了一眼零星的幾個人,還都帶著傷痛,眉頭皺了一皺,估計連他也沒想到會是這么慘烈的結果。老岳大手一揮,豪邁的給每個人發(fā)了一粒靈晶,囑咐他們立刻恢復,恢復之后立刻啟程返回清河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