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fēng)亦言明其中的厲害,又說:“資質(zhì)確實重要,也只代表入門的快慢,勤能補拙,后來者也可居上。再者,要想改變資質(zhì),有的是洗精伐髓的方式。所以,修煉伊始,拋卻這些,身體的強韌度才是決定未來是否長遠的標(biāo)準(zhǔn)。你的力氣奇大,身體強韌,丹田也是我見過的同齡人中最為深邃的,顯然,這些都與你練體有關(guān)。我收徒,絕不收沒有根基的徒弟,教的再好,沒有未來怎么行?”
“大叔過獎了?!笨婐埧嘈σ簧危_著玩笑自嘲地說道:“我也是誤打誤撞,要不是困靈鎖太重,讓我無法自由行走,我大約也是你口中沒有未來的那一類人。這么說起來,我豈不是還要感謝那些給我加上困靈鎖的人?”
“心志,這便是我收徒的第二個條件?!憋L(fēng)亦的大掌落在繆饒的肩上,給以她足夠的肯定和支持,“困靈鎖能消磨人的意志力,你不僅能以幼小的年紀(jì)堅持己心,不在困頓中沉淪,反而迎難而上,通過艱難的練體,擺脫了行動上束縛,這就表明未來不管修道之路躲難,至少你不會輕言放棄。憑這樣的心志和入門的身體素質(zhì),我為何不收為徒弟?丫頭,你說呢?”
還有更為重要的條件風(fēng)亦沒告訴她,從他看到繆饒的第一眼,他就蔥繆饒的袖口處覺察出些許熟悉的感覺。后借著解開困靈鎖,以神識查探了一番,他可以肯定,繆饒所攜帶的戒指,跟他在《青云志》中看到的禾老祖所留記載一模一樣。
直覺告訴他,繆饒與青云派有些淵源,自然也就不能讓她流落在外。
“我說……我們可能會很合得來?!笨婐垶槿耸炙?,一旦把某個人看順了眼,便是百分之百的信任,不顧身份背景的好與壞。那人若是魔,她甘愿陪著入魔,若是仙,她就舍命修行。畢竟,人生難得一個看的順眼的人。
風(fēng)亦痛快,繆饒也不支支吾吾的隱瞞了,實話實說道:“大叔愿意收我為徒,是我三生有幸,應(yīng)當(dāng)立馬磕頭奉茶才對,只是……我是繆家的人,拜師學(xué)藝全都由不得自己。而眼下,他們對我連困靈鎖和璜草都用上了,恨不得折磨我一輩子,又怎么可能放我離開繆府?!?p> “繆府上下喪盡天良,簡直沒有天理,我們要帶你走,還由得了他們說了算?”景予不干了,義憤填膺,拉著繆饒的手就走,一邊說道:“繆府在哪里,你帶我們?nèi)?,看我非好好教?xùn)他們一頓,給你出出氣不可。”
“景予,不可胡來。”風(fēng)亦略感可惜,也不得不搖頭阻止景予的冒失,說道:“教訓(xùn)他們?nèi)菀?,可之后呢,無人護著繆丫頭,還不是只有受苦的份。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赤瀾大陸的規(guī)矩便是如此,家族有權(quán)處理族中每一個人的生死,外人不可干涉,除非家族同意放人,或是允許拜師學(xué)藝,否則一輩子都會被家族掣肘?!?p> “父親,那該怎么辦,我可不能眼睜睜地看著繆饒再回去送死。”景予拉著繆饒就是不放手,似乎一旦松開,繆饒就會被妖魔鬼怪抓回繆家受死一樣。
“這原是為了保證家族中的旁支弟子不能背叛嫡系而立下的規(guī)矩,卻成為嫡系壓迫要挾能力比自己強大的族人的理由,這是家族的一大弊端,也是赤瀾大陸的一大弊端。我們,都無能為力,除非有人能廢除舊制?!?p> 風(fēng)亦時而看著繆饒,時而又看向景予,感慨頗多,一個隱忍堅毅,一個溫良熱心,只要好好教導(dǎo),說不定便是青云派的未來一代的頂梁柱。風(fēng)亦一向相信自己的眼睛,堅信不能把好苗子留給別的門派的原則,繆饒這個徒弟他是不打算就此放棄,沒想到景予比自己的反應(yīng)還大。
“景予,你這個朋友我交了?!笨婐堃话驼婆脑诰坝璧谋成希喈?dāng)義氣地說道:“你我萍水相逢,就能施與援手,不畏權(quán)貴,于我足矣。教訓(xùn)他們?nèi)菀?,惹上他們的麻煩就不值得了,咱們罵歸罵,出了一口氣就行,是不是打上梁山,還得仔細謀劃才行,不要沖動?!?p> “你認(rèn)我這個朋友了?”景予忙問。
“那是,仙生漫漫,修道更是乏味無趣,求的不就是一個痛快嘛,難得你我同仇敵愾,不做朋友多不痛快?”繆饒和景予倒是聊的暢快,很有相見恨晚之感。
風(fēng)亦扶額,啞然失笑,他本欲救繆饒出苦海,卻不想被繆饒先改了景予壞脾氣。這次出行帶著景予,本就是想著兒子年紀(jì)雖小,做事有些冒失沖動,雖不是為著個人喜好,全憑一腔正義的熱血,但關(guān)鍵時候卻常常成為一招斃命之所在。
一路走來,風(fēng)亦市場耳提面命,景予始終不能改變一二,不料在這里結(jié)下了善緣。一切都因一個緣字!風(fēng)亦對繆饒更加感興趣了,突發(fā)奇想,說道:“繆丫頭,既然如此,我倒要去會會你家的家主?!?p> “嗯?”繆饒在前頭帶著路,眼神中滿是疑惑,莫非要當(dāng)面下戰(zhàn)書,明搶不成?
“丫頭莫要胡思亂想?!憋L(fēng)亦一眼便看穿了繆饒的心思,無奈笑著解釋道:“他放人便罷,不放人,我自然還有后招,你也不必擔(dān)心我們走后被家族有意為難。至于這走一趟嘛,還是有些必要的,我既已經(jīng)決定收你為徒,上門拜訪這點誠意怎能沒有?走吧,前面帶路?!?p> 繆饒暗中摸了摸袖袋中的戒指,心想這個不急,而拜入青云派的機會卻不多,是以也沒多猶豫,在前帶路?!按笫?,那你預(yù)備怎么做,威逼利誘么?”她想象著繆云霄的嘴臉,沒個金山銀山估計利誘不了他,也不劃算,威逼嘛,嘿嘿,倒是可以考慮考慮。
“你這丫頭倒是個鬼機靈,我準(zhǔn)備了一些好處,就看他上鉤不上鉤了。繆家在青州雖是有頭有臉的家族,放眼整個赤瀾大陸,根本叫不上名號。這些家族,肯定都會為了一年之后唐門演武用足功夫,若我答應(yīng)多給他一個參加的名額,你說繆家會不會對我感恩戴德?”
風(fēng)亦一邊老頑童似的笑著,一邊從懷里摸出一個玉瓶,遞給繆饒,說道:“你帶著困靈鎖的時間雖然不長,璜草的藥效到底猛烈,毒性不可小覷。這是固筋散,能祛除璜草之毒,強化筋骨。還有,修道要循序漸進,雖說你通過練體已經(jīng)讓丹田對靈氣的需求增大,困靈鎖一除,靈氣蜂擁而至,但顯然丹田的擴張還未達到極致,不可冒然突破。璜草之毒去除以后,你可繼續(xù)練體,直到丹田練至極致,只需加以靈氣的引導(dǎo),立時便能突破到練氣?!?p> “你這七寸打的倒挺準(zhǔn),可他們也未必會把那個多增加的一個名額給我?!笨婐埥舆^玉瓶當(dāng)望遠鏡一樣的細細瞧了一番,聞了聞,也沒什么味道,一仰頭就倒進了嘴里。霎時,一股清流一般的感覺,從喉間一直流向丹田和四肢百骸,頓覺渾身輕松。
繆饒大贊:“還是好東西啊。”
“不是好東西也不會給你了,雖然暫且不能拜師,我已經(jīng)把你當(dāng)徒弟看待,怎么能委屈了你。我剛才說的話,你都聽到?jīng)]有,這些與你修煉至關(guān)重要,不能忘記。”風(fēng)亦再三叮囑,“打個比方,你現(xiàn)在的丹田就好比茶杯,再厲害最多也就只能裝一杯水,你若把丹田練成了水缸,承載自然也就增加。別看現(xiàn)在填滿丹田的靈氣增加了,突破地難度也隨著提高,實戰(zhàn)一驗,你就明白其中的好處了。”
繆然又嗅了嗅瓶子,心想也該是個好東西,收進了懷里,連連點頭道:“記著了,不能急著突破嘛??晌以趺粗赖ぬ锸遣皇沁_到了極致,萬一沒到就被我突破了呢?”
風(fēng)亦手一翻,憑空多出一本古樸的書籍,丟給繆饒背著雙手平靜地說道:“此乃青云派的《聚氣訣》,不僅能教你如何引氣入體,還能告訴你何時引氣入體。等你解其大意了,也就明白恰好地時機了。這雖然只是玄級中等的功法,貴在相融性甚高,以后不管你修為提升至哪階,修煉何等功法,都不會相克,相融并存且相生共長……”
“這個我懂,一加一大于二嘛?!笨婐垖τ陲L(fēng)亦給的東西,全都是無條件接受,反正都是好東西,慢一秒都浪費了??婐埓蠹s翻了一下,松了口氣,拍拍胸口說道:“還好不是甲骨文,都認(rèn)識,這個留著我慢慢研究。還說唐家演武呢,也給出個必然可行的方案啊?”
“我可沒說要把那個名額給你?!憋L(fēng)亦臉上劃過一絲狡猾之色,“他們?nèi)羰谴饝?yīng)讓你參加唐家演武,我便同意給繆家增加一個名額。你說這樣是不是就保險許多了?”
繆饒豎起大拇指,這一環(huán)扣一環(huán),一個套又套著另外一個套,不錯啊,難怪成語叫老奸巨猾,沒聽說過小奸巨猾的。反正無論如何,她都得到了一個公平的機會,向所有人證明自己的實力,她不僅有被風(fēng)亦一眼看中的運氣,還有實至名歸的本事。她要讓繆家輸?shù)男姆诜?p> 彼時,繆家上下正大宴賓客,慶賀繆芙蕖生辰,且順利突破到練氣期,也預(yù)??娂裔绕鹩型8锿票槐K,還不知道被他們踩在腳下的繆饒,已經(jīng)掙脫命運的鎖鏈,此時正帶著青云派的人站在了府門之前。
“請恕小人眼拙,幾位是……可有請柬?”門人在繆家當(dāng)差多年,見慣了來來往往的貴客,自認(rèn)青州有頭有臉的人物都是猛對的上號的,可眼前幾人,一個都不認(rèn)識。好在還有點見識,看得出來當(dāng)首的風(fēng)亦氣勢不凡,不便得罪,客氣地迎上來詢問道。
“沒有?!憋L(fēng)亦話落,腳步一動,一陣風(fēng)起,三個人便原地消失,只有些許若有似無的碎影殘留,讓門人分不清是真還是幻覺,兀自呆若木雞,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