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來到院子,看著正在忙著清掃庭院的母親,書生緩緩的停在了她面前。
“母親,您一個人在家一定要繼續(xù)小心提防著先前那兩人,千萬別讓他們進(jìn)了我們家……”
書生不住的叮囑著孫氏一定要繼續(xù)防備著嚴(yán)溪兩人,尤其是要盯緊書房,絕不能讓他們靠近。
孫氏因?yàn)槭掷镎Φ木壒时阋矝]抬頭,只嘴里“嗯”“嗯”的隨意應(yīng)了兩聲表示知道。
書生一見母親這副沒太將自己的話放在心上的模樣,便不由得加重語氣又說了一遍,眼神緊緊盯著孫氏,一副嚴(yán)肅不已的模樣。
孫氏果真被書生的語氣給震住了,她不得不抬起頭來,看著書生的眼睛又鄭重的回應(yīng)了一遍。
書生這才放緩了表情,抱著東西心滿意足的走出大門。
看著兒子的背影,孫氏的狀態(tài)完全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她實(shí)在不明白兒子為什么對那對姐弟如此戒備,在她看來那兩人即便心懷不軌,可說到底也不過是半大孩子。
在自己已經(jīng)有了防備的前提下,他們無論想做什么也絕不可能輕易得逞。
她更想不明白的是書生為什么兩次都要強(qiáng)調(diào)不能讓任何人接近書房。
書房里有什么東西她一清二楚,除了筆墨紙硯就是些書本字畫,根本沒有任何值得竊賊關(guān)注的地方。
那兩人若當(dāng)真圖謀的是祁家財產(chǎn),便怎么也都偷不到他的書房去。
孫氏猜不透書生的想法,只能滿頭霧水的搖了搖頭,繼續(xù)干起了手里的活。
只是,她心里對于書生的交代終究有些不以為意。
其實(shí)也不怪孫氏如此不將書生的話放在心上,而是她根本不曾意識到嚴(yán)溪兩人的不同尋常之處。
書生出于不希望蕓娘的存在暴露從而招致孫氏反對的這種考慮,又自始至終沒想過把兩人的真實(shí)身份告訴她。
情報不對等,防范等級自然也就無法達(dá)成一致了。
書生步調(diào)如常的走在去往私塾的路上,心里卻還在憂心忡忡的想著嚴(yán)溪兩人的事。
不是他對蕓娘不信任,而是他心里總覺得那對姐弟并不簡單。
關(guān)于茶水下藥一事,他昨夜回去思前想后的想了一整晚,卻依舊未能理出半點(diǎn)思緒。
這令他不得不懷疑那對姐弟手里還有著什么不為人知的底牌,不然絕不可能做到這般的神不知鬼不覺。
在這樣的疑慮之下,只要那茶水之謎一日不解,書生便一日無法做到真正的安下心來。
他原本還想把書房的門給一并鎖上,可一來是怕蕓娘覺得自己不相信她的話,二來又想到憑那姐弟的手段,只怕即便鎖上了門那兩人也能如入無人之境一般來去自如,便只好遺憾的放下了這個打算。
書生眼含憂色的遠(yuǎn)遠(yuǎn)看了眼家的方向,心中不住祈禱:只希望一切都不過是自己在杞人憂天。
“吱呀~”
厚重的木門被人從外部徐徐推開,興許是年老失修的緣故,它不受控制地發(fā)出了陣陣悶響。
這陣響動讓門前的人動作微滯,他不由得放輕了手,改而以更加柔緩的力度來推門。
可惜的是結(jié)果卻收效甚微,刺耳的聲音依舊不絕于耳。
他嚇得立時停住了動作,雙手扒住門沿,伸長了脖子,透過門縫緊張的探頭看向里面。
見院內(nèi)空無一人,并未有人注意到他的這番動靜,他才輕輕舒了口氣。
緩緩的將手又收了回來,他重新站直了身子,清了清喉嚨,用力挺直胸膛裝出一副底氣十足的模樣。
片刻后他重新伸出手,速度飛快的將門推到足夠一人側(cè)身通過的寬度。
咽了咽口水,他左手扶著門,右腳飛快伸出,試探般的輕輕點(diǎn)落在門內(nèi)地面。
腳一安穩(wěn)落地,他的臉色頓時松快起來,又飛速的提起了另一只腳,正打算就此閃身而入。
突然,一只溫?zé)岷駥?shí)的手掌重重的落在了他的肩頭。
他不由得僵住了動作,緩緩地收回了抬到一半的腿,如同提線的木偶一般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轉(zhuǎn)過身子向后看去……
“是言娃兒呀,你在自家門前探頭探腦的做什么?害得我還以為是來了什么小偷竊賊呢?!?p> 體型健碩、皮膚黝黑的中年婦人滿臉困惑的看著他,顯而易見是在為他之前的動作而不解。
書生心虛的看著面前的婦人,口里支支吾吾的不知該作何解釋。
突然腦中靈光一閃,他緩緩開了口。
“沒做什么,沒做什么。您今日來是有什么事嗎?”
書生對自己此前的那番怪異行為避而不談,轉(zhuǎn)而問起了面前婦人的來意。
婦人果真就此被順利轉(zhuǎn)移了話題。
之前她被書生的怪異動作吸引了全部心神,差點(diǎn)忘了自己的來意,現(xiàn)在書生的一通提醒,終于讓她重新記了起來。
她手里一使勁,猛的將提在手里的籃子拎高了起來,往書生面前推了推。
“嘍,拿著,這是送給你們家的?!?p> 書生低頭看著面前滿滿一竹籃的橙黃橙黃的大枇杷,連連搖頭擺手,堅(jiān)決不肯接過。
婦人看著他的動作,無奈的將籃子收回,口中卻不由得說教起他來。
“你這孩子,這么客氣做什么,鄰里鄉(xiāng)親的,送點(diǎn)吃的算不得什么……”
婦人嘴里喋喋不休的說個沒停,直說得書生沉沉低下了頭,不敢吭聲為自己辯解。
“算了,書生多古板,我還是直接找你娘吧?!?p> 看著書生從頭到腳都不出聲反駁的模樣,婦人深覺無趣之下終于緩緩?fù)O铝俗炖锏呢?zé)備。
最后又看了書生一眼,婦人便越過他探頭朝著屋內(nèi)喊道。
“孫妹子,我梨花來給你們送枇杷吃嘞?!?p> “是梨花嬸子呀,你快進(jìn)來吧,門沒鎖。今年你家的枇杷怎么熟的這么早呀……”
伴隨著孫氏越來越清晰的聲音,她的人也緩緩出現(xiàn)在了院子里。
“定言?你怎么回來了?”
看著一同站在門前的書生,孫氏瞬間訝異得問出了聲。
他不是剛出門沒多久嗎?現(xiàn)在應(yīng)該在塾里準(zhǔn)備上課呀。
迎著孫氏和梨花婦人的目光,書生有些底氣不足的回道。
“那個,我忘了些東西在書房,十分重要,取完即刻便要趕回去的?!?p> “那你就快去呀,別耽誤了授課的事?!?p> 孫氏聽明原因,連忙擺了擺手示意書生辦自己的事去。
書生得到母親同意,微微躬身同兩人行過禮,便急匆匆的獨(dú)自去了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