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我能學(xué)習(xí)魔法嗎？（一）

　　“小鬼，你叫什么名字?！崩咸谝粋€大水缸里添加柴火。

　　“我叫班納?！蹦泻⑴菰谒桌铮p眸一直注視著老太，藍色的眼睛中有星光閃出。

　　老太說道：“你被打的真慘。牙齒斷了好幾顆；一只手臂加兩條腿骨折；身上於傷無數(shù)。唯一慶幸的是，小雀兒還完好無損。”

　　班納說道：“那里被打了最疼，所以我一直都會好好保護那里?！?p>　　老太說道：“嘿，你小子還真不錯。我父親跟我說過，男人哪里都能斷，唯獨根不能斷?！?p>　　班納說道：“父親都會跟女兒講這些嗎？那母親會和兒子講些什么呢？”

　　老太笑了起來，說道：“哈哈哈！你小子問的好。我父親一直把我當男孩養(yǎng)，所以不小心說了那句話。而如果你是我母親的兒子的話，她一定會跟你說：女孩子要矜持，要愛護自己的身體?！?p>　　班納有點暈了，老太剛才的話讓他聽的云里霧里。

　　“這是為什么呢，你母親為什么要跟我講女孩子的話？”

　　老太說道：“你看你，細胳膊細腿的，跟女孩子一樣。而且臉還這么好看，頭發(fā)再留長點肯定人人都覺得你是個小姑娘?！?p>　　班納說道：“那你父親為什么和你講男生的話呢？是因為你小時候和男孩子一樣壯嗎？”

　　老太突然變了臉，說道：“你小子什么意思，是說我小時候很丑嗎？我小時候可是漂亮的，圍著我轉(zhuǎn)的男孩子一大堆好吧。”

　　班納趕緊搖搖頭，擺擺手，說道：“不是不是，我沒見過女孩子。所以不知道漂亮的女孩子張什么樣。如果漂亮女孩子周圍會有很多男孩子的話，我差不多就知道了。我們宿舍老大周圍會有很多人，他個頭又高，肌肉又發(fā)達，一定是漂亮的人?！?p>　　老太拍了拍自己的額頭，說道：“搞了半天，我們說的都不在一處。你說你這么大了，怎么連女孩子都沒見過。還有不要跟我說什么肌肉發(fā)達的男生漂亮好嗎，想想就讓我覺得一陣惡寒?！?p>　　老太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身體抖了三抖。

　　班納猶猶豫豫地抓起自己前額的長頭發(fā)，想掀又不敢掀。

　　老太注意到了班納的動作，問道：“你干嘛，頭上熱的話就把頭發(fā)掀開啊。猶猶豫豫地做什么。你該不會是個禿頭吧，哈哈哈哈！小小年紀前額就禿頂了。哈哈哈！”

　　老太太手中的柴火都放下了，笑得別提有多歡樂了。

　　老太太說道禿頭后，班納頓時想到了奴隸廠的山姆監(jiān)工。前額都沒頭發(fā)了，硬是靠后面僅存的幾根長頭發(fā)來蓋住前額。他永遠忘記不了那一幕：一陣狂風(fēng)吹起，山姆監(jiān)工迎風(fēng)而上，前額的頭發(fā)頓時變成女人的長發(fā)鋪在身體后頭。那前額亮的，他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班納收回思緒，義正言辭地說道：“我不是！”

　　老太笑道：“那你掀開給我看看??！別擔心，我不會嘲笑你禿頭的。這都是基因遺傳，休息好，吃好，一定能長回來的。”

　　班納都快哭了，但是他真的不敢掀開自己的頭發(fā)。

　　老太止住了快哭的班納，說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你頭上有什么。你聽好，我從來都不會看不起有奴隸印記的人，我不會嘲笑你，也不會鄙視你，不然我把你從山谷那救下來做什么呢。而且你看這個?！?p>　　說罷，老太把自己的袖口擼了起來，一小塊鎖鏈樣式的黑色印記顯現(xiàn)在班納的面前。

　　班納驚呼道：“奴隸印記！”

　　老太撇了撇嘴，說道：“怎么了，我不嫌棄你，你倒反來嫌棄我不是？”

　　班納搖了搖頭，擺擺手，說道：“不是的，不是的。奴隸能成為魔法師是世界上最偉大的事情。而且……而且這也是我的夢想。”

　　老太挑了挑眉，說道：“前面的話是虛，后面的話才是真吧！”

　　班納又繼續(xù)搖了搖頭，擺了擺手，說道：“不是的，第一個是真的，第二個才是假的。不對，不對，第一個是假的，第二個是真的。不對，不對，兩個都是真的！”

　　老太看著手舞足蹈的班納，內(nèi)心有些小開心。

　　“要教你魔法也不是不可以。只不過……”

　　班納的嘴角彎上了一絲弧度。

　　老太話題立馬一轉(zhuǎn)：“你在狂笑！”

　　“沒有，沒有，哈哈哈哈，我沒有。哈哈哈(?ω?)hiahiahia，我真的沒有?！?p>　　班納嘴里一邊笑，一邊否認著。把老太都給逗樂了。

　　兩個人狂笑了一陣子后，老太終于緩了過來，說道：“好了好了，不逗你了。笑的我肚子疼?！Хㄎ铱梢越探o你，可是天下只有白給的人，而沒有白給的午餐。從山谷里救下你；給你治療身體；教你魔法。這三件事，每一個都是重要的。我不是好人，不會說讓你給我做幾件簡單的事情就當做回報。不過現(xiàn)在我還沒想好，而且你還只是個小屁孩，說了，你也不能立馬兌現(xiàn)。等以后我想好了再跟你說，那時你必須給我去做，我也不需要你的承諾。因為如果你沒把我的事情放在心上，那就是我的錯。是我把一個狼心狗肺的人救了起來。而且不需要我，狼心狗肺的人也會死無葬身之地?！?p>　　班納撩開了自己的頭發(fā)，說道：“我以我的印記起誓，只要印記在，我就永遠為奶奶你的囑托而奮斗?！?p>　　“走開，走開，你的誓言不頂用。我本來就準備把我的一滴天圣水拿來給你消除印記的說?！?p>　　班納頓時驚呆了。

　　“奶奶，你別開玩笑了。這個印記我打聽過，沒人能抹除掉的。我自己就嘗試過好幾次，有次我把皮都磨掉了，印記都還完好無損?！?p>　　老太太說道：“別人不行，你就以為我不行了嗎？我告訴你，在你面前的可是全境第一大法師。宇宙無敵厲害的人。當初我可是上天入地無所不能，這個國家的國王我扇他一巴掌，他連個氣都不敢放。”

　　班納撓了撓頭，說道：“你是不是在放氣？“

　　老太點了點班納的頭說道：“你這小子，不相信我就算了，怎么還沒大沒小的?！?p>　　班納搖了搖頭，擺了擺手，說道：“不是的，不是的。奶奶你聞聞，有股臭臭的，燒焦了的味道。這氣絕對不是我放的?！?p>　　老太頓了頓，諾有所思地聞了聞。

　　“哎呦我干！我的臭鼬油燒糊了！”

　　剛出去的老太又轉(zhuǎn)身回來扔給他一本書。

　　“洗好了就出來。我看你連這個世界最基礎(chǔ)的知識都沒搞懂，這怎么學(xué)習(xí)魔法。這本《全境歷史》加《百科全書》拿去看看?？赐炅宋乙伎寄??！?p>　　幾分鐘過后班納從水缸里爬了出來，他的手腳都完全好了。雖然奶奶說他躺了好幾天身體才恢復(fù)到這個水平，但今天這缸水絕對有增強體質(zhì)的作用。一呼一吸都能帶來從未有過的精神感，這絕對不只是恢復(fù)到了以前那孱弱的樣子。

　　“奶奶，我的衣服在哪？”

　　“你先光一會，看看書啥的。等我搞完這瓶油，再去給你找衣服?！?！這臭鼬真提莫地臭?！?p>　　班納把手搓干后，捧起了兩本書。

　　把他養(yǎng)大的母親曾經(jīng)教過他寫字，所以他能讀懂這兩本書。

　　母親死后沒能留給他東西，但傳給他了識字的本領(lǐng)。

　　想著想著，班納突然哭了起來。

　　母親不喜歡和別人說話，但唯獨喜歡和他訴說一些當時他聽不懂的事情。

　　母親說她不能生育，四十多歲了還沒有孩子。但她并不覺得這有什么不好，她見過很多奴隸姑娘生出的小孩，不是被父親扔到水溝，就是活活餓死在襁褓里。或許這樣也好，不用當一個奴隸，有時候死真的是比活著還舒服的一件事。她曾經(jīng)見過一個奴隸女孩自殺的事情，孩子生下來，不知道父親是誰，只能獨自養(yǎng)著。但那個女孩太年輕了，根本養(yǎng)不活孩子。就是那年冬天，小嬰兒在饑餓與寒冬中永遠的沉睡了。女孩哭了一晚上，附近的人都聽見了。第二天，那個女孩不見了，人也沒找著。直到春天將雪化開，才發(fā)現(xiàn)一具早已凍僵的尸體。

　　那時的母親還年輕，她覺得為一個孩子而輕生并不是一個理智的行為。母親很現(xiàn)實，因為養(yǎng)活自己才是正道。于是她拼了命的學(xué)女紅，終于練就了一把好手藝。

　　在五六年前，有個大姥爺來奴隸廠挑選會做女紅的奴隸。她打聽過，那個大佬爺沒什么特殊的癖好，奴隸在他的手下也是干一份工拿一份錢，老了也會提供住食。對于奴隸來說，算是一個很有保障的好去處了。

　　本來監(jiān)工已經(jīng)看上她了，她也準備好了東西，隔天就出發(fā)。但是就是那么一個晚上，一個沒有牙齒，被打的奄奄一息的小男孩闖入了她的廢棄馬廄。

　　母親說這就是命運，以前理解不了的事情，在遇見后才會理解。

　　那個男孩就是班納，后面的事情母親沒能講給他聽，但他已經(jīng)知道了結(jié)局。

　　母親為了多養(yǎng)活一個孩子，做了雙倍的工，在某一個冬天，手犯了病。監(jiān)工不給食物，母親將僅存的食物偷偷的喂給了男孩，男孩在寒冬中活了下去，母親卻永遠地沉睡了。

　　班納想著想著，身體突然的一顫。他想起自己不顧生命危險去咬別人的事情。

　　“或許我可以不在乎自己的生命，但是為了愛我的人，我要好好活下去。”

　　班納呢喃著，翻開了一本《全境歷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