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他回來了?
容與單手輕撥琴弦,泠泠樂音瞬間充斥整個山洞。
阿柔痛苦地捂住耳朵,想反抗卻提不起半分真氣,只能難受地扭曲著身體,一雙嬌媚的眼睛恨恨地看著容與,痛喊道:“仙尊!你不要逼我!”
容與笑了笑,指尖動作不停:“我便逼你,你能奈何?”
阿柔依舊捂住耳朵,痛苦地蜷曲著,嘴唇死死咬著,眼睛閃著紅光,恨恨盯著容與。
“想來這石河鎮(zhèn)失蹤不見的男丁,都是為你所害。你這女妖,妄取凡人陽氣來修煉自己,我今日便將你打回原形,替天行道!”
說著,容與陡然加快了掃弦的動作,琴音越來越急促,似是聲聲催命。
阿柔猛地吐出一口鮮血,一雙嬌媚的眼睛里紅光越發(fā)凌厲,緊緊瞪著容與:“仙尊,是你逼我的!”
容與不以為意地挑了下眉,手下動作不停,一只小妖,修為不高,還能有怎樣通天的能力?
阿柔看著容與不以為然的表情,狠狠抹了下嘴角的鮮血,雙手勉力結(jié)了個印,口中念念有詞:“以我之命魂,筑她之幻城……困其生生世世,不得飛升!”
這咒語斷斷續(xù)續(xù)地傳到容與耳中,她怔了一怔,這話莫名很是熟悉,好像在哪看到過……
完了。
容與不可思議地瞪大眼睛,她想起來了!
之前便覺得那妖精要江斯年的陽氣修煉那情節(jié)有些熟悉,如今一聽這口訣,容與猛然想起來,這女妖應該是小說中前期,男女主修成神功從煉獄中出來后,遇到的一只為數(shù)不多的還算厲害的妖精。
那妖精厲害之處不在于修為多高,而在于可以制造幻境,將人困在其中。
當時,那女妖覺得江斯年修為高,陽氣重,便想方設法要同他雙修。女主秦以斐當然不讓,欲將這女妖除之后快。那女妖眼看便要被打成原形,便消耗自己命魂制造了一座幻城,想將秦以斐生生世世困于其中,自己和她同歸于盡。
女主秦以斐當時雖然已經(jīng)修成神功,但是依舊無法抵擋被困在幻城之中。當然,后來還是被江斯年救了出來,不過這是后話了。
想到這,容與額頭不由滲出了些汗,這不是后面女主的戲碼嗎,怎么就發(fā)生在她身上了!
她又沒有神功護體,萬一在幻境中有個三長兩短怎么辦?
而且最最重要的是,現(xiàn)在的江斯年什么也不會,也沒辦法將她救出來?。?p> 容與崩潰地看著阿柔身上紅光大盛,越來越刺眼,來不及多想,便沖著阿柔喊道:“那個,有話好好說行不行?別動不動同歸于盡,多不好,咱們都可以商量的嘛?”
阿柔好像沒聽到這些一樣,身子騰空飄起,發(fā)絲散亂飛舞,整個人散發(fā)著恐怖的紅光,照亮了整個山洞。
容與默了默,做妖精也不能這么軸啊。
還不等她再喊兩句,眼前的紅光忽然大亮,刺得容與忍不住抬手緊緊捂住眼睛。
過了片刻,容與放下手,緩緩睜眼。
眼前是一望無際的草原,微風和煦,春光明媚。
沒有山洞,沒有阿柔,也沒有江斯年。
容與嘆了口氣,連女主都躲不過也逃不出的幻境,她都不知道自己還該不該掙扎一下。
不過容與也沒那么絕望,反而悠哉悠哉地緩步向前走著。
小說里對幻境的描寫雖然不多,但也很充分??偟膩碚f,就是輕松愜意,讓人忘乎所以,不想離開。
容與很認真地想了想,反正她也沒什么大志向,就是想好好活著,在哪活著都一樣。如果幻境里面可以保她平安喜樂,能不能飛不飛升倒不重要。
容與正好心態(tài)地安慰自己,明媚的日頭上忽然漸漸蒙上了一層烏云,一陣狂風猛的向容與吹過來,風中還夾雜著細小的砂礫和石子,打得人生疼。
容與抬起衣袖護住眼睛,心里納悶,幻境不是一向平靜祥和的嗎,怎么會有這種天氣?
正想著,那狂風又加重了勢頭,似是攜了千鈞之力向容與襲來。
容與立刻提起真氣支起一層結(jié)界,穩(wěn)住身形。
等她再次抬眼,眼前哪還有什么明媚春光,滿眼都是皚皚白雪,巍峨冰山。
結(jié)界外的風沙已經(jīng)變成了冰雹,噼里啪啦毫不留情地砸在容與的結(jié)界上。
容與瞇了瞇眼睛,怎么,難道美好的幻境只能是女主的?她這種反派女配只能擁有惡劣的自然災害?
還不等她出口抱怨,一陣冷風透過結(jié)界,將容與吹了個透心涼。
容與微微瑟縮著抱緊自己輕薄的紅紗衣:“……”她有素質(zhì),不能隨便罵人。
也不知容與這樣躲在結(jié)界里瑟縮著凍了多久,一開始,她還能提著真氣護體,讓自己不受霜寒侵襲??傻胶髞?,她慢慢體力不支,長長的睫毛上結(jié)了一層白霜,眼皮控制不住地打架,竟凍暈了過去。
等她再次醒來,充斥雙眼的已經(jīng)不再是一望無際的冷白,而是火紅如血的熔融巖漿。
蒸騰的巖漿冒著騰騰的熱氣灼烤著容與的身體,極端的一冷一熱刺激容與的腦袋一瞬一瞬的發(fā)疼,整個人都不是很清醒。
她勉力站起身子,環(huán)視了一下周圍的環(huán)境。
滾燙的巖漿將她所在的唯一的空地緊緊包圍,周圍被灼烤的火紅的巖石排列緊湊,沒有一絲縫隙。
她出不去。
容與揉了揉發(fā)昏的腦袋,感覺自己快不行了。
正當她不知如何是好時,背后忽然傳來熟悉的聲音:“師尊?!?p> 容與猛地回頭。
蒸騰的熱氣間,有個人持著寶劍,立在她身前。
是江斯年。
他手里拿著的,是她送他的那把落塵。他一邊緩緩將劍抬起,一邊笑道:“師尊,這劍是你送我的,現(xiàn)在,是時候該還給你了?!?p> 容與心頭一跳,這場景,好像與她之前夢到的,一模一樣。
那時她看不清面容的人,竟是江斯年。
容與皺了皺眉,那么,接下來,應該是……
容與正想著,江斯年那邊忽然有了動作,猛地將落塵劍刺向她心口。
容與早有預備,一下躲開,一邊躲,一邊道:“為師好心贈劍與你,你怎么恩將仇報?”
她知曉這里的一切人和物都是幻象,與假江斯年對話只是為了分散他注意力。她只要保護好自己不受傷,安然挺過去,就不會有事。
但那幻象的江斯年好像沒聽見她的話一般,并不與她搭話。見她躲開,便提劍追來,毫不留情地沖容與砍去。
容與忍住頭疼,硬生生接了他幾招,手臂上霎時多了幾道可怖的血痕。
她暗暗捂著微微發(fā)疼的虎口,不得不承認,幻象的江斯年,她根本不是對手。
容與咬了咬牙,想拉開些距離擲出她的紅玉琴,可江斯年緊追不舍,她根本無力施展。
一怔愣間,江斯年抓緊機會狠狠在容與腰間劃了一道。
容與痛呼一聲,跪在地上。
腰間的傷深可見骨,江斯年似是下了死手,容與根本直不起腰。她額頭滲出層層冷汗,勉力睜開的柳葉眸里,映出江斯年持劍刺向她的頎長身影。
容與握緊拳頭,不甘心地咬著牙,看著江斯年一點一點向她靠近。
難道她就這樣命喪于此了??
系統(tǒng)君呢?不是說好了護她安好一路成神的,關鍵時刻了,快點醒過來?。?!
江斯年越來越近,容與腦海里的系統(tǒng)君卻依舊毫無反應。
那劍決然而快速地向她襲來。
容與認命閉上眼睛的瞬間,眼前卻忽然閃過一道紫光。
一雙修長而有力的手臂摟過她的肩,避開腰上的傷口,輕柔地將她抱起。
一切都在電光火石之間,她只來得及聽見江斯年呼痛的聲音和那劍砰然落地的脆響。
等她回過神來,她已躺在那人懷里,滿眼都是淺紫色的龍紋衣衫,鼻尖還漫著似有若無的淡淡茶香。
她抬頭,卻只看得見那人精致的下頜線,還有輕輕勾起的唇角。
他的聲音是她所熟悉的那般清澈而磁性,帶著幾分魅惑人心的溫雅輕柔,曾一度在她午夜時分的夢里徘徊。
“阿與,對不起,我來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