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浪郡避風(fēng)港內(nèi),五艘碩大樓船被并在一塊,數(shù)不清的彩旗在船舷邊迎風(fēng)飄揚。
樓船的頂部都被清空,用木板紅毯達成舞臺漂浮在水面上,隨著細微的波濤慢慢搖晃。
舞臺的正對面的港口空地,放眼望去能看見一大片的座位,足足能容下上千人。
這是臨時搭建的貴賓席,也是最好觀看演出的位置。
海神祭的最后一場祭舞已經(jīng)結(jié)束。
司空飲月接下來的壓軸表演,是受學(xué)宮之托,為感謝墨門弟子而特意舉辦。
壓軸表演上臺之前的暖場正在進行,不時能聽見絲竹樂聲從舞臺上傳來。
岸邊港口擠滿了前來觀望的觀眾,大家都在翹首以盼,期望看見司空飲月表演千金買來的劇本。
盡管岸邊擠滿了人,卻沒有多少人敢去還未坐滿的貴賓席碰運氣。
只有那些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才能弄到貴賓席的座票。
程祥雨畢竟是曾經(jīng)掌控著慕浪郡的人,在卸下任職多年之后,他在本地的人望還是不錯,輕輕松松就搞來四張貴賓票。
鐘緯大大方方從他手里拿走了兩張貴賓票,卻沒有跟程郡師坐一處,而是帶領(lǐng)卓嵐影混進了墨門弟子的坐席中。
望著鐘緯離開的背影,程祥雨不覺啞然:“學(xué)宮里多年未見如此有趣的學(xué)弟,本座越來越期待后續(xù)的發(fā)展。不知道帝望京的幾個老古董,將來會怎么看待他?”
孟冥修干咳一聲:“師伯為何如此高看他?此人渾身上下毫無文氣,最多是有些小聰明。就算讓他僥幸做到心禮入門,我敢說他一世都沒辦法凝成浩然正氣。”
“孟冥修——”
“弟子在。”
“師伯給你一個忠告,等你進了郡師院,再來學(xué)著點評他人也不遲?!?p> 孟冥修面皮頓時脹得通紅,他恭恭敬敬的彎腰道:“弟子記住了,師尊教訓(xùn)得是?!?p> 與此同時,貴賓座的另一邊。
“墨公子來了?來這邊,我這有空位?!?p> 墨陽博老遠就看見了鐘緯和卓嵐影,立刻站起來招呼兩人。
當(dāng)初一同在數(shù)藝課打瞌睡的幾個墨門弟子,很自覺的讓開了位置。
不等鐘緯坐下,就有人神秘兮兮道:“我聽人說,墨公子成了左仙子的入幕之賓。這件事是不是真的?”
“滾,沒大沒小的家伙?!蹦柌┨智昧藥煹芤幌?,“你眼里還有沒有我這個大師兄?墨公子乃是在弟子論道大會上正面擊敗我的高手,在高手面前,哪有你說話的份?”
教訓(xùn)過師弟,墨陽博笑呵呵的轉(zhuǎn)過頭來,“聽說左仙子也要參加表演,這不是真的?”
“是,真的。”鐘緯沒有多想,直接給出正確答案。
“哦——”
附近的墨門弟子發(fā)出一致的驚嘆,臉上寫滿了“我懂”的表情。
“那你可算來對了,馬上就是左仙子的暖場表演?!?p> 墨陽博用力拍拍鐘緯的肩膀,毫不掩飾語氣中的嫉妒道:“另外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師尊傳把如何驗證紫外光的消息傳回去后,收到消息的鉅子日夜兼程趕了過來。”
“等壓軸表演結(jié)束后,鉅子可能要見見你。”
這是鐘緯近一個月以來,聽到的最好消息:總算有一件事的發(fā)展方向,朝著自己預(yù)定的軌道前進。
有墨門鉅子給他借勢,等會的局面會好看很多。
“面見墨門鉅子的事情,需要先通過學(xué)宮長輩點頭同意才行?!辩娋暃]有一口答應(yīng)見墨門鉅子,而是把學(xué)宮搬出來做擋箭牌,免得日后有人借題發(fā)揮。
至于眼下,只需轉(zhuǎn)移眾人的注意力即可。
“先看左仙子的戲,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說。再告訴幾位一個秘密,左仙子這回表演的話本是我寫的?!?p> 墨陽博立刻心領(lǐng)神會的點頭:“沒問題,包在我身上。你說讓我什么時候喝彩,我就讓大家什么時候喝彩。全場五六百墨門弟子,多半還是會給我這個面子的?!?p> “沒問題,墨師兄的事情就是我們的事情!大家說對不對?”
“對——”
“左——仙——子——”
“好——”
“左——仙——子——”
“美——”
“我們要看誰的表演?”
“左仙子!”
上百人齊聲回答,聲浪一浪高過一浪,引得眾人紛紛側(cè)目。
聲音傳到海面漂浮的舞臺上,正在船艙內(nèi)做最后換裝的司空飲月,她突然睜開眼睛:“云璃,左師妹已經(jīng)上場了嗎?沒想到她在慕浪郡這么受歡迎?!?p> 云璃跑出去看了一眼,氣鼓鼓的跑回來道:“左師姐還沒有上臺,剛才是那個討厭的墨公子領(lǐng)著一班人給左師姐造勢?!?p> “蚍蜉撼樹的無用之功,”被司空飲月邀請來的謀士院首席齊云嘯,唰的一下張開手中的折扇,“我這就出面讓那些愚夫愚婦停下來?!?p> 他是司空飲月重金請來的智囊,十人團隊中的首席執(zhí)筆,在慕浪郡久負盛名。
司空飲月掛出的千金懸賞,有六成都是落入他一個人的口袋中。
其余九人分享剩余四成,誰也沒有覺得自己吃虧了——能跟齊云嘯同在一件作品上署名,那是可遇不可求的美事。
“此事何勞齊師兄出面,由小弟代勞即可?!绷硪粋€謀士院弟子收起折扇,大步流星的走出去。
他出去之后沒多久,外邊的噓聲突然大起。
剛才氣勢洶洶的弟子,垂頭喪氣的走回來了,“齊師兄,那些給左映星叫好的,全部都是墨門弟子。他們個個都坐在貴賓席上,我真的不好開口呵斥。”
“我剛想跟他們講理,讓他們小聲點,結(jié)果就被他們噓下來的?!?p> 齊師兄溫言寬慰道:“你無須愧疚、更無須介懷。你做得很對,身為學(xué)宮弟子不可怠慢貴賓。山野之人不識禮數(shù),我們何必與無禮之人一般見識?”
“沒想到墨刀行還真有三分本事。那日在弟子論道大會上,逼得墨海升低頭認輸不算,如今還能驅(qū)使墨門弟子幫他在陣前搖旗吶喊。”
“可惜,無論造勢、還是收買人心都是小道。最終決勝的關(guān)鍵,是兩個話本的優(yōu)劣判定、是司空仙子驚才絕艷的表演。”
司空飲月幽幽嘆息了一聲:“齊公子過譽了,其實我和左師妹的實力只在伯仲間。左師妹的脾氣眼光我很清楚,能讓她滿意的話本,必然有獨到之處。”
“我現(xiàn)在也很好奇,那個話本究竟是什么樣子?”
聽見司空飲月的疑問,之前出去過的謀士院弟子舉手道:“我知道,先前我無意間聽見幫左仙子搭臺的下人聊天,好像說是一個關(guān)于墨門弟子的愛情故事。”
“嗯?墨門最著名的愛情故事,就只有三十年前出走的那個天才——不妙,墨刀行的劇本與我們撞車了!”齊云嘯皺眉道,“這么重要的消息,為何直到現(xiàn)在才說?”
“我是剛剛才得到的消息?!蹦侨擞行┪霓q解著,“左家對下人看得很緊,不讓任何人漏口風(fēng)——若非剛才臨近上臺,他們的看守松懈了幾分,恐怕連這個消息也沒法得到?!?p> “既然話本題材撞車,先發(fā)者將有很大優(yōu)勢?!饼R云嘯將折扇在手中用力一敲,“絕不能讓左映星搶到先機!廖師弟你現(xiàn)在就去找?guī)煵{(diào)整演出順序,讓司空仙子率先登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