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
依然是風(fēng)和日麗的艷陽天,唐糖趴在床上,無聊的刷著手機(jī)上的新聞,整個人看起來蔫蔫的。
沐梓晨果然說到做到,自從把工作轉(zhuǎn)移到家里后,他果然再沒有去過公司,而唐糖,也終究是躲不過他的視線,只能乖乖聽醫(yī)生的話,安安靜靜的臥床休息。
日子就這么一天天平靜的度過,沐梓晨對唐糖的態(tài)度不冷不熱的,而唐糖也很少與沐梓晨交流,雖然在旁人眼里他們的關(guān)系怪怪的,可對他們來說,這樣相安無事的生活在同一屋檐下,實屬不易。
今天上午,沐梓晨有事出門了。
這對唐糖來說原本是個好機(jī)會,可一想到上次他毫無預(yù)兆的突然出現(xiàn)在面前,她就不敢再冒這個險。
上次他是采用監(jiān)督的形式,那這次再不聽話,誰知道他會想出什么奇葩的方法來折磨她?
渾渾噩噩的度過了一整個上午,吃午飯的時候,房門被敲響,林嫂打開門走進(jìn)來,意外的是,她并沒有像往常一樣按照沐梓晨的吩咐,將飯菜親自送上來,這一次,她是空著手來的。
唐糖眼前一亮,連忙一個骨碌坐起來,笑著問:“林嫂,沐梓晨是不是答應(yīng)放我出房間了?”
“少夫人,太太回來了?!绷稚┐鸱撬鶈枺洳欢∶俺隽诉@么一句。
唐糖疑惑的眨了眨眼睛,“你是說,沐梓晨媽媽回來了?這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嗎?”
也不能怪唐糖有這樣的疑問,畢竟,沐家自從沐志遠(yuǎn)去世以后,一直都是各過各的生活。
唐糖知道沐梓晨的生母很早就去世了,也知道現(xiàn)在這個所謂的女主人只是沐梓晨的繼母,對于沐家這種獨立的生活方式,她并不會覺得奇怪,也不會覺得有不妥之處。
就拿她自己舉個例子,父母去世了,叔叔嬸嬸撫養(yǎng)她長大,她就和叔叔嬸嬸親近的像一家人嗎?
答案當(dāng)然是否定的。
有親戚關(guān)系的人都沒辦法完全親近,更何況是一個陌生人,想來沐梓晨和他繼母的相處也很別扭。
這棟別墅是沐梓晨自己的別墅,自從沐志遠(yuǎn)去世,沐梓晨就徹底從家里搬了出來,一個人生活在這里,自然,與他有夫妻之名的唐糖也順理成章的住在了這邊。
只是,沐梓晨的繼母韓淑琴,唐糖還從來都沒有見過。
她回國的時候,聽說韓淑琴就已經(jīng)到國外去度假旅游了,直到他們舉行婚禮她都沒有回來,自然兩個人就沒有碰面和交流的機(jī)會,不了解一切的唐糖并不認(rèn)為韓淑琴度假結(jié)束回國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林嫂壓低了聲音,耐心解釋:“本來少爺是讓我像往常一樣把飯菜給您送上來的,可太太讓我叫您現(xiàn)在就下樓到餐廳去用餐,并讓我轉(zhuǎn)告您,以后都希望您能到餐廳用餐?!?p> 這番話,林嫂說的也挺為難的。
本來嘛,人家小兩口愿意怎么過日子是人家自己的事情,韓淑琴突然空降插手這些瑣事,確實讓人不自在。
幸好唐糖也沒有為難的意思,她點點頭,輕聲問:“她是打算在家里常住嗎?沐梓晨也在樓下?”
“上午是少爺接太太回來的,說是想給太太接風(fēng),應(yīng)該不會常住的?!?p> “好,那讓他們稍等一下,我這就去餐廳?!?p> 目送著林嫂離開,唐糖連忙起身坐在梳妝臺前,精心的裝扮起來。
這是她第一次見婆婆,不管怎么說都不能給對方留下一個太差的印象,雖沒必要精心打扮,但最基本的衣著打扮大方得體她還是應(yīng)該做到的。
十五分鐘后。
唐糖面帶微笑走進(jìn)餐廳,看著靜靜等待自己的兩人,淺淺一笑:“抱歉久等了。阿姨,我叫唐糖,很高興見到您,歡迎回來!”
韓淑琴與沐梓晨并排坐在餐桌旁,見到唐糖,韓淑琴微微抬眸,笑容里寫滿了高傲,“先坐吧?!?p> 唐糖點點頭,在沐梓晨對面坐下。
“聽梓晨說你不小心把腰扭傷了,平常都是家里的傭人把飯菜給你送上去,我還以為你嚴(yán)重的動彈不得,沒想到能看到你這么輕松自如的走進(jìn)來坐下,這是好事,也難怪梓晨一直攔著不讓我給我那個學(xué)中醫(yī)的朋友打電話?!?p> 平靜的語氣,卻字字句句都帶著嘲諷。
韓淑琴抬眸緊盯著唐糖,雖然她眼角眉梢都含著笑意,但卻看的唐糖心里一寒。
韓淑琴不是拐彎抹角的說她嬌氣和懶惰嗎?
今天才是兩人第一次見面,韓淑琴第一時間就給了唐糖這么大的一個下馬威,看來,她并不是一個友善又好相處的人。
只是,這件事情,說起來唐糖也是一肚子委屈。
要說剛把腰扭傷的那天,她確實疼的難受,想要安安靜靜躺在房間里休養(yǎng),可后來她基本已經(jīng)恢復(fù)了,偏偏沐梓晨非要她嚴(yán)格遵守醫(yī)生說的靜養(yǎng)一周,堅持不讓她出屋子,她心里也憋屈的很,但卻無可奈何。
這樣的話,她做兒媳的,第一次與婆婆見面,很難說出口。
唯一能解開這個誤會的人,只有沐梓晨。
唐糖將求助的視線投向沐梓晨,可沐梓晨始終低垂著眼眸,似乎對這一切都不關(guān)心,這樣冷漠和置身事外的態(tài)度,第一次讓唐糖覺得,她把他看的太簡單了。
之前的她,居然還想著說服自己放下過去努力靠近他?
可笑至極!
沐梓晨的心計,連宋陽都看不清楚,她又怎么可能看清楚他的心?
氣氛壓抑,韓淑琴深吸一口氣,“好了,既然人都齊了,我們就趕緊吃飯吧!對了唐糖,聽說你之前到國外留過學(xué)?學(xué)的什么專業(yè)?目前做什么工作?”
“我學(xué)的是設(shè)計專業(yè),目前還沒有工作?!碧铺堑拖骂^,回答的小心翼翼。
“哦?聽梓晨說你回國應(yīng)該也有一段時間了,為什么到現(xiàn)在還沒有工作?是你不想工作嗎?”
“不是的阿姨,我……”
“阿姨?”韓淑琴皺眉打斷了唐糖的話,“你和梓晨結(jié)婚也有一段時間了,該改口了吧?”
唐糖抿了抿唇,聲音很輕:“媽,我不是不想工作,而是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工作崗位,想在自己喜歡的幾家公司再努力爭取一下?!?p> “原來是這樣,不過要我說,女人嘛,還是應(yīng)該有一個努力的目標(biāo)和方向?!表n淑琴喝了一口湯,語氣依然平靜,“就拿我來說吧,嫁給梓晨爸爸之前,我也是一個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大小姐,但嫁給他以后,我就全心全意的照顧這個家,那時候梓晨還小,志遠(yuǎn)工作也比較繁忙,家里傭人只打掃衛(wèi)生和做飯,其余大小事務(wù),都是我一個人做?!?p> 一聽到韓淑琴提起過去,沐梓晨臉色沉了沉,卻沒有出聲打斷。
“我記得有一次我腳扭傷了特別嚴(yán)重,當(dāng)時家里也不像現(xiàn)在這么有錢,不像你們現(xiàn)在一出門就有專車接送,那個時候志遠(yuǎn)在外地出差,那天下著大雨,家里做飯的阿姨有事請假回家了,我一個人咬著牙接梓晨回家,又給梓晨準(zhǔn)備飯菜,連片刻的休息都沒有。想想我們這一代,也沒你們現(xiàn)在這么金貴,其實日子過得挺苦的。
“再后來,梓晨大了,我就進(jìn)入家族企業(yè)工作,一直坐到今天CEO的位置,想想也挺懷念的。唐糖,我覺得你不用太著急找工作,先做好一個妻子,操持好家里的一切,少讓梓晨分心,也盡快生個小寶寶,等一切都穩(wěn)定了再努力打拼事業(yè),那樣家和事業(yè)都不耽誤,你覺得呢?”
“是,媽說的有道理,我會努力的?!?p> 韓淑琴喋喋不休的話語,讓唐糖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白。
這看似再平常不過的一番話,先是諷刺她沒有工作懶散慣了,又是挖苦她受點小傷還嬌氣的養(yǎng)尊處優(yōu),緊接著又暗指她不賢惠,不會替沐梓晨承擔(dān)家里的事務(wù),意思就是說,她在家也做不好一個妻子,在外面又不能打拼事業(yè)成為一個女強(qiáng)人,她很看不起她。
所以,她在韓淑琴眼里,就是一個一無是處的廢物?
唐糖又是氣憤,又是羞惱,忍不住瞪了一眼埋頭吃飯的沐梓晨,心里越發(fā)覺得難過。
不過才第一次見面,連最基本的了解都沒有,韓淑琴為什么就是這樣的態(tài)度?這未免也太不友善了!
其次,沐梓晨為什么從頭到尾就沒有替她辯解過一句話?!
咬了咬筷子,唐糖忍不住在餐桌下面用力踢了沐梓晨一腳。
這次沐梓晨總算是有了點反應(yīng),但也只是抬眸淡淡的看了唐糖一眼,旋即又低下頭去吃飯,依然保持沉默,這樣的態(tài)度著實將唐糖惹惱了。
她放下手中的碗筷,盡可能保持禮貌的微笑:“媽,梓晨,我吃飽了,我想先回房間休息了。”
說完,不管韓淑琴和沐梓晨的臉色,唐糖站起身就往外走,臉上的表情越發(fā)難看。
虧得她前幾天心里對沐梓晨還稍稍有那么一絲絲的愧疚!
唐糖氣鼓鼓的上樓回了房間,卻不曾想,餐廳里,韓淑琴的嘲諷,依然沒有停下來。
“瞧瞧她這是什么態(tài)度?”韓淑琴極為不滿,“你說這第一次見面,我好心給她指點未來的方向,她就這么沒禮貌先走了?我可是長輩,我還在這她就敢甩臉,我看你以后的日子也不會輕松!”
默默聽著韓淑琴的明嘲暗諷,沐梓晨眸色越發(fā)黯淡。
那雙握著筷子的手,指骨漸漸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