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兼得
汪泉的一番話,大有讓孟古在太后面前多多提點(diǎn)鄴王軒喜好的意思,孟古聽得明白,要緩和鄴王軒和帝太后母子之間的關(guān)系么……
她沒有興趣。
在太后面前,孟古絲毫沒有提及此事。當(dāng)然,帝太后時刻念及她還有這么一個兒子,也會在酷日當(dāng)頭,綠豆湯每日都會在同一時刻送入鄴王軒面前。
被端到鄴王軒面前的綠豆湯,自然是全部落入了汪泉的腹中。
近來喝綠豆湯太多,臉色都有些發(fā)綠,汪泉手捧著一碗綠油油的湯,一臉苦澀的從大殿而出,尋了一個背陰的地方,他就地坐了下去,后背倚靠著朱紅盤龍柱子。
手中捧著的明明是一碗香甜可口的湯,此刻在汪泉的眼中卻猶如草藥一般的苦。汪泉有意緩和帝太后和鄴王軒之間的關(guān)系,原以為他話說的明明白白,怎么著也能傳到太后的耳中,看來那個丫頭也是個不長心的。
無奈的長嘆一口氣,正要仰頭一飲而盡時,眼角的余光瞥見了那抹素白清瘦的身影,忙把手里的碗放下,站起身來迎了上去。
“二公子,您可來了,您不知道這些天您生病在蕭府閉不出戶,可讓王上想的緊。”蕭子都在鄴王軒身邊出謀劃策,江州一事已經(jīng)擱置了許多天了,朝堂上的爭吵一天比一天的高,雙方都不退讓,如今鄴王軒急需蕭子都來出一出主意。
六英宮正殿放置有冰塊,一踏入一股涼意陡然襲來,蕭子都的身子不能經(jīng)受寒意,可是在這種時候身子還是忍不住的貪戀這種涼意。
正殿內(nèi),中央御桌上放置著推擠如山的奏章,鄴王軒正端坐在御桌前,面色陰沉的翻看著奏章。
察覺到屋子里有人靠近,抬眼瞧見是蕭子都,臉色這才有好轉(zhuǎn),放下手里的奏章站起身來,關(guān)切的問:“身子可好些了?”
“這段時間的休養(yǎng)已經(jīng)好多了?!笔捵佣记宓拿嫒萆愿‖F(xiàn)笑意,如墨的眸子透過鄴王軒的肩頭看向御桌上的奏章。這段時間他雖然在家中養(yǎng)病,但是卻并未與外界隔絕,朝堂上的事情他也是一清二楚,想了想,他溫聲道:“王上要不要隨我出去走走?”
出去走走?
鄴王軒轉(zhuǎn)頭看了看外頭,眼下雖是未時末,但是酷夏的太陽依舊很灼烈,這個時候出去走,真的好么?
雖心里頭這樣想,但是鄴王軒卻并未拂他的意,與蕭子都一起出了六英宮。
蕭子都所謂的走走并非是常人所理解的散步逛風(fēng)景,而是帶著鄴王軒來到了練兵場。
灼熱的太陽光下,偌大的操練上一排排士兵著厚重的官服,在蕭子奕的指引下一遍遍的操練著排兵陣法。
蕭子奕一眼就瞧見了鄴王軒和蕭子都,正要過去行禮時,鄴王軒朝他揮了揮手,讓他繼續(xù)操練下去,蕭子奕也沒有堅持,轉(zhuǎn)過身繼續(xù)監(jiān)督著士兵。
練兵場正南方,有一座高高的樓宇,視線寬廣,站在上方恰能把士兵操練的陣法以一種俯瞰的姿態(tài),震撼的收入眼低。
鄴王軒與蕭子都并肩站在樓宇之上,享受片刻視覺震撼,鄴王軒微默,不解的看向蕭子都,心里頭在思索蕭子都帶他來此的目的。
似察覺到鄴王軒的心思,蕭子都微微一笑,目光落在操練廠上的士兵身上,道:“這底下數(shù)百名士兵,分成五組操練相同的陣法。這百人中,論及武術(shù),身體素質(zhì)參差不齊,那個?!笔捵佣际种高b遙指向第一隊伍中中間的一個,“他是大哥身邊的右將,他在與大哥比武中,我大哥亦是險勝于他。”
鄴王軒靜靜的聽著,順著蕭子都手指的盡頭看向那人,他早在陣法中揮動長矛,身體翩若游龍一般的游離在陣法中。
“王上瞧著那個功夫怎么樣?”蕭子都手指又指向第一隊伍中的另一個人問。
鄴王軒道:“比之那人,不相上下?!?p> 他口中的‘那人’自然是蕭子都方才所講的那個功夫與蕭子奕不相上下的士兵。
“不瞞王上。”蕭子都低頭笑了笑,“他只是這里的火夫,沒入軍營之前,是街頭玩雜耍的?!?p> 鄴王軒一楞,蕭子都又道:“一個玩雜耍的伙夫與軍營中的右將,兩者看似懸殊極大的差距,可是放在同一個隊伍當(dāng)中,卻能揚(yáng)長避短,達(dá)到不一樣的效果。陳文錦滿腹詩論,對于如何做官頗有研究,王上相信他能勝任江州府尹,我也相信他能做個好官?!?p> 語氣微頓,他轉(zhuǎn)身看向鄴王軒,輕聲道:“可江州幫派之間的爭斗連年不斷,自先王在世時,直至現(xiàn)在有十年的光景,細(xì)算下來,折損在江州的官員至少也有五人,每人上任年僅兩年便得暴病而亡,實在是太過蹊蹺。溫智清雖然比不上陳文錦在官場上的造詣,但是他游歷多年,廣交江湖好友,他去了江州那些幫派自然會忌憚他江湖上的人脈,不敢再造次。更何況他又精通天象善于治水,能夠未雨綢繆,相國力薦于他,也是結(jié)合了江州實況?!?p> “所以,你所屬意的也是溫智清?”鄴王軒微瞇雙眼,心中頓生不悅:“陳文錦昨天呈上一封奏章,談及江州之象,他條條列列所列舉出來,皆是有利于改善江州亂象,孤覺得他比之溫智清也不差?!?p> 如今鄴王軒尚未親政,朝堂上多半是以繆千里為首,江州一脈若是真的全部交給溫智清,那么也就等同于拱手讓給了繆千里。如今大鄴王朝人人只知繆千里卻不知他鄴王軒,要想有所建樹,只得先把江州拿下做出功績。
鄴王軒不是不知道,江州需要溫智清這樣的人才,但是他十分的看好陳文錦,相信假以時日在江州地區(qū),他定能把江州治理的井井有條,可這個假以時日是需要多久,他此時心中也沒有一個肯定的答案。
蕭子都低頭稍默,道:“王上有沒有想過,兩者兼得?”
鄴王軒微鄂然:“兩者兼得……”
“取他們兩個各自的長處,讓他們兩個共同為江州百姓謀去福祉?!笔捵佣伎粗捦踯帲骸敖莶豢梢蝗諢o官,他們兩個都是大鄴不可多得的人才,又有憂民之心,相信江州交給他們兩個,定是一片新的天地?!?p> 撇開溫智清是繆千里的人不說,他與陳文錦都是不可多得的青年才俊,江州有了陳文錦,在官場上的造詣自然要是比之溫智清要好,但是那些幫派之間的和平,也不得不去維護(hù)。陳文錦在江湖上沒有相識之人,維護(hù)起來必然吃力,如此溫智清確是最好的人選。
既然兩者都有長處與短處,魚與熊掌要想兼得,自然是要看執(zhí)棋之手如何運(yùn)用,揚(yáng)長避短,發(fā)揮各自的長處。
鄴王軒心中稍默,已經(jīng)有了答案。
有一宮人踏著臺階而上,先是像鄴王軒行了禮,而后轉(zhuǎn)到蕭子都身前,道:“二公子,外間有一婢女,說是要找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