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發(fā)前刑越是打死都想不到這群殺手會癲狂到這種程度,在他一直以來的觀念里,冤有頭債有主,再怎么不濟,隨便牽連上普通人的都是為人所不齒的懦夫。
又怎能想到,這群人無底線,無原則到連炸橋的戲碼都用上了,為了自己的目的,草菅人命在所不惜,這種不擇手段到令人發(fā)指的行為,說實話,讓刑越很憤怒,也很無奈。
末世尚未降臨,人心卻陰暗如斯,到底不是末世扭曲了人性,所謂的末世也僅僅是一劑靈魂拷問的催化劑,他曾想過,要是換一個時間,換一個方式,末世來臨之際,全世界要是能牢牢地抱成一團,鋤強扶弱,一致對外,而不是只會爾虞我詐,踩著同類的尸骸茍延殘喘,那結果會不會有所不同?
只是現在看來,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嘆息的念頭僅在腦海中一晃而過,刑越嘴角掠過一抹自嘲,本是身不由己的人,又何來的資格對峙人性?現在還是好好考慮怎么活下去吧。
爆炸還在持續(xù),橋面的火光炙烤著半邊天,讓抬起頭來的刑越眼睛微瞇。
急速下墜的車子頂多也就在半空中停留這么一兩秒,沒時間耽擱了。
瞬間,靈覺全開,代替了刑越的眼睛,刺目的火光,紛飛的落石,不斷下餃子般跌落的車子,一切化為黑白,感官頃刻被彌漫的翠綠靈氣所充斥。
一條逆流而上靈氣路徑頃刻間在刑越的感官中形成,隨著周遭物體下落的速度差,路徑不斷曲折變換,讓人望而生畏。
念兒在一側被此情此景嚇得面目煞白,卻懂事地只敢咬著嘴唇微微啜泣,不敢哭出聲來,也不知道是怕影響到刑越判斷,還是生怕惹來嫌惡,再棄她于不顧。
至于那司機大哥,早在刑越把他生拽出車廂時就痛暈了過去,倒也免了面對這九死一生的局面。
沒時間考慮了,刑越把心一橫,在車子掉進湍流的一剎那,雙手提起兩人,腳掌在失重的車頂上奮力一踏,整個身子沖天而起。
身下湍流滾滾,原先的車子被暴虐的大河悄無聲息地吞噬,連一絲水花都未曾濺出。
遠處的商務車上,烽煙拿著望遠鏡愜意地抽著煙,欣賞著他們的杰作,煙火只是襯托,把黑衣人集團一網打盡才是他們的目的,眼鏡蛇的計劃雖然瘋狂,但就是這般輕易便廢了霍方林的爪牙,即便有些許漏網之魚,一時半會也集結不起來,諾大的犯罪團伙瞬間便只?;舴搅忠恢U,他們充分準備下,即便其逃上直升機,他們也有把握甕中捉鱉。
真不知道這瘋子一樣的家伙腦袋瓜子里到底是什么構造?竟能走一步看十步?連他們團隊自己人都不知道這家伙是什么時候布下的局,竟然早已事先在南林大橋上埋好了高爆炸藥,把所有人都蒙在了鼓里。
細思極恐,烽煙在想,以前的那些任務,這眼鏡蛇是否也有埋下一些不為人知的后手?要是事不可為,以這家伙的狠辣,被拋棄的絕對是他們,并且讓人挑不出理來。
烽煙再看向身后那正無聊地敲擊著鍵盤的眼睛少年時,目光中都不自禁地帶上一絲慎重,這樣心思縝密,決勝千里的家伙為何會窩在國內這個慘淡的市場?他不禁自問,自己把這樣危險的家伙招進團隊里到底是對是錯。
搖頭不去想這些有的沒的,至少現在情況一片明朗,烽煙聯(lián)系上正在一側大樓頂端埋伏狙擊的魅羅,自己也是繼續(xù)拿起望遠鏡,看看還有什么變故。
等等!
他看到了什么?!
烽煙神情一片呆滯,連耳機里剛接通魅羅的聲音都顧不上了。
他在接近橋底的方向看到了一個人影,不!是三個,他雙手還拖拽著兩個,但這都不是重點。
重點是那個人影拖拽著兩個累贅,隨腳一蹬便竄上三米來高,踏上一塊下落的碎石,再一蹬,兔子一般斜竄而上,再度落腳一輛下墜的廢車,如此往復,紛飛的落石與車子成了他的踏板,跳蚤一樣頑強地不斷竄動在半空中,絕死之境愣是被他登云直上,竄出了一條生路。
這還是人么?當這拍電影呢?
烽煙驚得張大嘴巴,叼著的煙都掉褲襠上燒出個洞都還不自覺,哆嗦著嘴唇愣是半天說不出話來,好半晌他才把那身影給認了出來。
頓時又是一頓錯愕,這不就是引得那群黑衣人傾巢而出追擊的那小子么?吃的什么牌子菠菜?這比頂風尿十丈牛逼多了去了,生猛得都能表演能上天了,還是拖家?guī)Э谀欠N!
……
刑越無瑕回頭,距離劫后余生還為時尚早,頭頂上還有將近二十米的高度需要他“飛”上去,才能重新回到那被炸剩一半的另一截橋面上。
他此刻只有一個念頭,他要帶著念兒與司機大哥逃出生天!
念兒自不必說,這位司機大哥只是因為自己而被牽連進來的普通人,雖萍水相逢,但全因自己而起,自己就有不可推卸的責任與義務必須拯救他。
原則這種東西,說起來一文不值,但要是輕易舍棄了,一生二,二生三,三生無數次,這跟行尸走肉有什么區(qū)別?
毫不猶豫用上半步穿靈,整個身子隨之逆天而上,風聲在耳邊肆虐,刑越的眼里卻只有一片翠芒,那是靈氣飄絮的軌跡。
腳步不斷蹬踏,順著靈氣,頂著重力,破空而上,半步穿靈的狀態(tài)下,愣是被他踏出了一線生機。
不斷下落的各種雜物都成了他的墊腳石,看似寫意灑脫,實則不亞于死神博弈,半秒的遲疑都將萬劫不復,還要兼顧著兩邊的包袱累贅。
這些急速下落,極具沖擊力的亂石廢車,以念兒與司機大哥這細皮嫩肉的體質,隨便刮蹭到那么一點都絕對比稀泥豆腐強不上多少。
念兒閉著眼睛,乖巧地抱著刑越的手臂,絲毫不敢亂動,至于那昏死過去的司機大哥,刑越自己都自身難保了,也只能盡量照拂,能不能安然無恙,只能看他造化了。
連續(xù)的半步穿靈不斷發(fā)動,速度飛快,瞬間便竄上了十多米,刑越的雙腿也是開始顫抖刺痛起來,但此刻絕不是歇息的時候,距離上頭橋面,大概還有四五米,還需要發(fā)動兩次左右半步穿靈。
拼著腿斷也總比沒命強,此情此景,此時此刻,再不玩命,就只能沒命了!
刑越吶喊一聲,整個胸腔都是充斥起一股視死如歸的壯志,腎上腺素瘋狂分泌,拼命起來,忍著雙腿強烈的扭曲欲斷之感,一股踏破蒼穹,直上云霄的氣勢油然而生。
周遭靈氣君臣般紛紛退避,不對!是令行禁止!
前方無路可走,刑越卻心念一動,靈氣蜂擁而上,凝聚起一絢麗的質點,塵埃般渺小,卻如有實質般炫目,懸浮于前。
刑越毫不猶豫地一踏而上。
嗖!
身影再次飛竄而起!
最后一步!
咬著牙,半空中,刑越心念涌動,靈氣再次凝結,如君王號召,群臣進諫,奪目的質點實質般凝現于前。
刑越一腳將下。
卻異變陡生。
嗡!
發(fā)動機狂野的轟鳴聲響徹,一輛綁著繩索的摩托車疾風般從其眼前一蕩而過,把刑越的專注打破,靈氣的質點瞬間支離破碎,紛散虛無。
一戴著頭盔看不清面容的騎士伸手順勢一撈,便將緊抱一側念兒捉至手中,繩索的另一端連接橋上,就想蕩秋千一樣原路返回。
“你找死!”
刑越睚眥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