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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沌之贊歌

第十七章 格薩爾:目光轉移了方向

混沌之贊歌 饑餓藝術家 2259 2019-05-28 20:32:18

  格薩爾還沒有帶上王冠,可能現(xiàn)在,他只是伊利亞的王。

  伊利亞問格薩爾要不要向天神獻祭,格薩爾以豪飲麥芽酒的咕嚕聲作為回答。

  格薩爾明白伊利亞的暗示,他口中的獻祭絕對不是常規(guī)的祭品,他是讓格薩爾殺掉泰格維森的血脈和親信。

  沉甸甸的王冠仍然在長屋高位的座椅中放置著,給人一種只要誰愿意去承擔這個重負,都可以稱王的錯覺。

  伊利亞覺得即便是短暫的權利真空時期,也會滋生巨大的變故,他比格薩爾還焦急,一向動作輕緩的他,粗暴的打斷了格薩爾的豪飲,他直視著他的王,像在教訓晚輩那樣對格薩爾說:“接下來你打算怎么辦?”

  伊利亞直接摔壞了牛角杯,謹防格薩爾又用咕嚕聲作答。

  “我懂你的意思,伊利亞?!备袼_爾把頭泡進酒桶,又濕淋淋的抬頭大口喘氣,“但是沒有必要。”

  “你不能留下仇恨的種子。”

  “不會的,你了解沙特阿卡人,這是天神祝福過的決斗。”

  伊利亞是了解的,戒巖上的維塞克一定是接受了泰格維森的財富,才無端端的在戒巖上以法律的名義貶低格薩爾,但是維塞克不是傻瓜,他說了句模棱兩可的話:天神不會賜予這場戰(zhàn)斗祝福,除非真正的王能夠獲勝。

  這樣一來,無論在決斗中誰勝出,他都能在真王的庇護中,繼續(xù)代表法律。

  毫無疑問,現(xiàn)在格薩爾也是他的真王。

  格薩爾用伊利亞的衣服把臉擦干,臉上有些淡淡的麥芽酒味和伊利亞的體香,他臉上仍然是戰(zhàn)士的不羈笑容,“為什么要憎恨我,我現(xiàn)在是他們的王?!?p>  “你也恨過作為王的泰格維森?!币晾麃喬嵝颜f。

  “那不一樣,格薩爾只有一個?!?p>  伊利亞無奈的笑著,他放棄了勸說,以王的標準來評價的話,格薩爾遠遠不如他戰(zhàn)勝的泰格維森。

  “還有力氣嗎?”伊利亞放棄了和格薩爾討論關于王的事情。

  “怎么?”格薩爾歪著嘴笑起,顯得挺有曖昧的深意,“對你我隨時都有力氣?!?p>  伊利亞也在笑,臉上有些生存在沙特阿卡的女人都不存在的羞澀。

  “我的屋后,十步遠的位置,埋了一桶酒,你去挖出來,然后回去,和你的戰(zhàn)士們一起喝?!?p>  “你不來?”

  “你知道我從來不參加熱鬧?!?p>  伊利亞的眼神回歸了冷漠。

  格薩爾扛著酒,回到了不喝酒都會發(fā)瘋的戰(zhàn)士中。

  醉酒后的戰(zhàn)士,他們的喧鬧可能只有孤島才能承受,他們的叫喊在海風中變得溫和,他們的跺腳也只有這個島嶼才能承受。

  格薩爾到了長屋,鬧哄哄的戰(zhàn)士們一齊安靜了下來。

  格薩爾扛著酒,把酒桶放在房子正中間,酒桶撞擊地面,“嘭”的一聲震動房梁。

  就像一萬個弓箭手瞄準了格薩爾,還沒有帶上王冠的孤島之王有些受不了這樣的注視。

  他拿出斧頭,長屋中的戰(zhàn)士們突然一驚,似乎有一陣以格薩爾為中心的環(huán)風吹刮而來,他們都退了一步。

  誰都知道,自己在格薩爾成為王之前,沒有哪個沒有冒犯過他——其實這是常事,沙特阿卡的戰(zhàn)士樂意在彼此之間進行不會至死的互毆,這對他們而言不過是游戲。

  格薩爾劈開了木蓋,酒香四溢。

  集中在格薩爾身上的目光轉移了方向。

  “拿出你們的酒杯。”格薩爾異色的雙眸在長屋中像是同升的明朗日月,“天神就在這里,讓我們和他一起暢飲天神的美酒?!?p>  格薩爾心里認為,這就是戴上王冠前為天神的獻祭,他也喝了伊利亞珍藏的酒,這美妙的口感讓他都以為這是天神都無法拒絕的佳釀。

  他不愿意進行隆重的獻祭,他不能進行,格薩爾認為,現(xiàn)在的孤島過分貧窮。

  用天神的美酒,格薩爾得來了戰(zhàn)士的忠誠——至少是醉酒后的忠誠,屋里整齊一致的發(fā)狂,像在戰(zhàn)吼一樣,捶胸跺腳的吼著:“格薩爾王!格薩爾王!格薩爾王——”

  王早就不在陣陣呼聲中,他總算明白伊利亞不愿意加入熱鬧的愿意。

  群體是王的意識,但永遠要知道,群體并不在意這意識來自于哪位王者。

  格薩爾都還記得,自己在戒巖上接受審判時,那波熱烈的期待著他頭顱落地的人,和現(xiàn)在這波熱烈的宣揚著忠誠的人,是同一波。

  格薩爾來到了僻靜的生命之樹下,站在和泰格維森決斗的地方,他在黑夜中尋找著他和泰格維森的血,重溫著那場戰(zhàn)斗。

  有些奇怪,雖然他沒有找到血跡,但他找到了上一位王思想的紋路,越是踩在這個在天神注視下的決斗場地,格薩爾就越加覺得,泰格維森是故意將王冠拱手相讓。

  生命之樹旁的骨屋里發(fā)出僵硬的笑聲,是目盲的先知,格薩爾知道,這位先知預言了他的出生。

  笑聲又響了起來,像喊著一塊吞吐不得的濃痰。

  格薩爾下意識的摸了摸斧柄,戰(zhàn)士的直覺告訴了他危險,可他主觀上又覺得,這個目盲的老人,又有什么值得危險。

  他快步走到骨屋前,卻不敢撩開那個骨簾。

  異色的雙眸失去了色彩,像明朗的日月被污濁的云遮蓋。

  除了既定的命運外,沒有什么東西會讓格薩爾懼怕。

  骨屋里再次傳來笑聲,殘酷得像饑餓的人啃食自己的肉——飽食的胃在嬉笑,疼痛的身子在哭鬧。

  “嘿嘿嘿嘿,和你父親來時一樣,嘿嘿嘿嘿,進來吧,格薩爾?!?p>  格薩爾進入了先知的骨屋,一陣繚繞的熏香讓他感覺迷幻。

  “你怎么知道是我?!?p>  “我看見你在門外?!?p>  “你是——”格薩爾不敢冒犯先知。

  “我是瞎子,所以我才知道,嘿嘿嘿嘿,我知道異色雙眸的格薩爾來到了我這,我知道他現(xiàn)在不敢戴上王冠?!?p>  格薩爾同樣不敢去問,先知怎么知道自己眼睛的顏色。

  “你要告訴我什么。”格薩爾放不下戰(zhàn)士的桀驁,聲音里沒有詢問的意思。

  “這取決于你問我什么,嘿嘿嘿嘿?!毕戎诼曇衾锫牫隽藨?zhàn)士的膽怯。

  “我沒有什么要問的?!?p>  “嘿嘿嘿嘿……”先知的笑聲像在啃食著格薩爾,“我知道,我可以替你回答。”

  骨簾后的先知沉默了下來,他的身影和繚繞的煙霧熏在一起,像在過去和未來中無處不在。

  先知沉默著,格薩爾也沉默著。

  先知的眼在未來睜開,他也在給格薩爾時間,在生存絕非易事的孤島,不是所有人都能承受未來。

  格薩爾沒有走。

  先知大笑。

  “我看到在你身上,無窮無盡的可能性。你偉大的戰(zhàn)船會變成天國的駿馬,你的海洋會變成王的大道。你會坐上伊利亞的船,一去不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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