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朋友

　　——小紫視角

　　……明明就差一點了，就能觸及到，他迫切想要知道的東西。

　　可偏偏這個時候，有種力量在阻止他回想一切。

　　那些重要的記憶，就像被鎖進箱庭的寶藏。

　　它被亙古的鎖鏈纏繞著，束縛著，阻止尋寶人對它的進一步窺視，探索。

　　打開箱子的話，有些東西會失控吧？

　　所以，這是不被允許的，至少現(xiàn)在還不行。

　　因果在因果線前，看著這一切。

　　書靈還在進行最后的掙扎，他要突破，要掙開這些阻止他的力量，他要觸及到……

　　觸及到即將浮出水面的真相。

　　他像瘋狂的賭徒，要抓住他最后的籌碼。

　　對他來說，那是看得見的希望。

　　某種意義上。

　　……

　　“老大，我們還要繼續(xù)修補這個因果節(jié)點嗎？”

　　模糊的新生意識一邊進行手里的工作，一邊和它們的決策人對話，稚嫩的聲音帶著些許疲意。

　　那書靈的執(zhí)念可真深啊……即將偏離軌道的節(jié)點，修補起來，也費力得很……

　　不如放棄吧？就這么順了他的意，也好結(jié)束這場持續(xù)已久的工作。

　　蜜色皮膚的少女盡管聽出了那意識的疲意，卻還是搖搖頭，堅定道：

　　“不可以放棄，再堅持一下，繼續(xù)修補這個節(jié)點。”

　　“放棄這個節(jié)點的話……我們的工作量，至少還要再多一倍。”

　　少女琥珀色的眸子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眼前的因果線，好看的眉頭微微聚攏。

　　單是這些因果線，就已經(jīng)錯雜難捋了。

　　如果放棄這個因果節(jié)點，那么，新生的因果線，會比眼前這些更交錯，繁瑣……

　　為了防止因果線過多，導(dǎo)致內(nèi)部紊亂，產(chǎn)生世界負性。這種情況，還是能避免就避免的好。

　　……更何況，那個書靈，離放棄，也就差一步了。

　　…………

　　幾番嘗試無果后，小紫只能以放棄告終。

　　他有些不甘心。

　　那感覺……就像在沙漠中迷失已久的人，看到了水源。

　　不顧一切撲上去后，卻發(fā)現(xiàn)……那只是海市蜃樓。

　　空歡喜一場后，心里多少是有些不好受的。

　　……主人，你到底是誰？

　　小紫注定是得不到答案了。

　　不過，小紫知道，他的主人，一定是相當厲害的存在。

　　不然為什么…連法則，都要幾般阻止他去觸及那段記憶……

　　娜西緹還在等小紫一個回答。

　　見小紫愣在自己手心一言不發(fā)，也不著急，干脆找一塊相對順眼的地方坐下來，等待小紫回應(yīng)。

　　她看得出，小紫應(yīng)該是在回憶什么……

　　畢竟，如果只是一個確定朋友關(guān)系的回答，根本不需要思考這么久。

　　但是…明顯不太順利的樣子。

　　這片精神空間里，彌散著的，焦急、失落的情緒，也在證實這一點。

　　那么，結(jié)合這些情緒來判斷，小紫能回憶什么呢？

　　無非就是他的創(chuàng)造者，和他缺失的那段記憶。

　　娜西緹知道自己在這方面幫不到他什么，所以，保持安靜，是她唯一能做的事。

　　正好，也利用這段等待的時間，想一想小男孩的事。

　　她沒有忘記自己進來的目的是什么。

　　她要繼續(xù)學(xué)習術(shù)法，首先就要解決小紫控制權(quán)的問題。

　　先找到小男孩在哪，然后試著去溝通一下吧。

　　娜西緹沒想過，去威脅小男孩。

　　一來，小男孩救過她一命。

　　二來，多一個朋友，總要比多一個敵人要好。

　　……如果不行的話，就想點別的辦法。

　　再不濟，她就先學(xué)些差的，學(xué)些最粗淺的術(shù)法。

　　有力量，總比毫無反抗能力要好。

　　娜西緹這么想著，手里的小紫總算有了動靜。

　　“回神了？”

　　少女見此，笑著問道。也許是等得無聊了，還拿另一只手輕輕戳了戳小紫。

　　還是熟悉的配方。

　　軟軟的，帶著些溫度。

　　摸著相當舒服。

　　“……嗯?！?p>　　小紫此時就像一只泄氣的皮球，整個人…不，整個靈都一副消沉低落的模樣，連娜西緹拿手戳他一事都不計較了。

　　娜西緹見他這般消沉樣子，心里隱約有了答案。

　　便伸手撫了撫光球，出聲安慰道：

　　“小紫，別著急，總有一天會想起來的?！?p>　　“也許命運，有它自己的安排?！?p>　　“過去是很重要，但好好地活著，活在當下，未來才有機會，見到過去掛念的人啊。”

　　輕淺的聲線，就像一陣輕柔的風。

　　它也許輕，但一定能感受得到。

　　它沒有那么猛烈直觀，但多少能撫平些內(nèi)心焦躁煩悶的情緒。

　　小紫聽著少女的安慰，一愣，有些意外娜西緹的反應(yīng)。

　　“……女人，你都知道了？”

　　稚嫩的童音里帶著與聲線截然不同的復(fù)雜…驚訝，也許還有些別的情緒。

　　小紫以為，他會看到她不解，詢問，甚至被冷落后生氣的眼神。

　　畢竟自己讓她等了那么久。

　　但出乎小紫意料的，她猜到自己在做什么，不吵不鬧地等著。

　　理解他…安慰他…

　　小紫想到這兒，心頭一暖。

　　……他突然覺得，這女人，有時候，還挺好的。

　　當然…冒壞水的時候除外。

　　話說回來…她這次又是怎么知道的？

　　小紫心里的疑問越積越多。

　　不行…得要個答案。

　　不解的情緒在心頭擴散，蔓延……

　　小紫知道，她一定感受得到。

　　“嗯，我猜的，看來是這樣？”

　　少女一邊回答著小紫，一邊拍拍腿，站起身來。

　　感受到小紫疑惑的情緒，娜西緹嘴角微微上揚，眼里閃過一絲微不可見的狡黠。

　　“好奇我是怎么知道的嗎？”

　　娜西緹說完朝小紫眨眨眼，似乎真有想為小紫解惑的打算。

　　“嗯嗯！”

　　不出娜西緹所料，好奇心極強的小紫在娜西緹手心上下蹦跶著，熱情回應(yīng)著娜西緹。

　　如果小紫是人形的話，恐怕娜西緹會看到一個點頭如搗蒜的奶娃娃。

　　娜西緹滿意地看著在手心蹦跶的紫色光團，隨后眉頭一皺，做出一副為難的表情。

　　“告訴你也可以，不過…….”

　　那聲兒到后面就斷了，頗有些欲語還休的味道，聽得小紫心癢癢。

　　娜西緹卻突然笑笑不說話了。

　　聽到一半的小紫終于坐不住了，連忙追問道：

　　“不過什么？”

　　童音里帶著幾分焦躁。

　　哼，這個壞女人，怎么老吊他胃口。

　　不知道話說一半就停下，很讓人難受嗎？

　　見小紫開口催促，娜西緹才繼續(xù)往下說。

　　“這是個小秘密，我只告訴朋友的?！?p>　　“所以，你想好了嗎？小紫？我可是等很久了哦？”

　　娜西緹說完，那雙赤色的眼眸就染上了吃定小紫的得逞笑意。

　　她就不信他不答應(yīng)。

　　畢竟，聽到一半的感覺，對好奇心強的人來說，真的難受得很。

　　她這可不算逼他吧？上套這種事，你情我愿的，他一樣有拒絕的權(quán)利。

　　自己執(zhí)意要往里鉆的話，那可不怪她。

　　即使小紫察覺到了娜西緹的目的，可迫切想知道答案的他還是果斷把自己賣了。

　　反正，自己也不討厭她。答應(yīng)了也不吃虧。

　　更何況，靈魂契約都簽了，小紫也不怕娜西緹坑他。

　　“我想好了?！?p>　　小紫毫不猶豫地一口應(yīng)下。

　　娜西緹聞言，視線往小紫這掃來，楓色的眼瞳閃過些許笑意。

　　本來不緊張的小紫，被娜西緹這么一盯，開始緊張磕巴起來。

　　“女人，從今天開始，你….”

　　“…你就是我的朋友了?！?p>　　“….你以后，要…要好好對我，不要像那些人類一樣…..為了一點利益，輕易…就拋棄背叛彼此?！?p>　　小紫不知自己為什么會突然冒出這句話。

　　應(yīng)該是深深扎根在潛意識里的一些東西，相當抗拒這一點。

　　….所以，不可避免的，破土而出了。

　　只是一個大概的輪廓。

　　細致的場面還難以憶起。

　　…..也許，自己真的經(jīng)歷見證過什么吧。

　　但有了先前嘗試回憶，失敗的經(jīng)歷，小紫也沒有細想，只是頓了頓，接著道：

　　“…還有，不許給我…換什么超級炫酷的書皮，也不許把我泡在水里，或者拿火燒我…”

　　小紫說完還心有余悸地抬頭，看了娜西緹一眼，被女魔頭支配的恐懼讓他難以忘記。

　　…..也是，正常人根本不會想這么損的法子，遇到書靈捧著，寵著都來不及，哪會像她一樣….

　　盡管小紫知道娜西緹這么對自己都是事出有因，但他還是不可自控地想要吐槽。

　　像是想到什么，他又開口強調(diào)道：

　　“更不可以撓我癢癢！”

　　這一點，一定要著重強調(diào)。

　　別看他平時那么皮…但他最怕癢了。

　　對他來說，這比被水泡，被火烤還要難受！

　　娜西緹本來聽小紫說到人類為利益背叛彼此，面色還有點沉重，有些理解小紫，為什么這么喜歡整蠱人類了。

　　但聽到小紫著重強調(diào)不可以撓他癢癢這一點，還是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

　　她算是聽出來了，比起水浸，火烤，炫酷新書皮，小紫更怕癢。

　　結(jié)合剛才那些結(jié)結(jié)巴巴的話語

　　….她突然感覺熊孩子有那么一點點可愛

　　嗯，只是一點點。

　　如果以后還皮的話，就是另一個故事了。

　　小紫見娜西緹這般，沒好氣地瞪了娜西緹一眼。

　　哼，笑什么笑，書靈就不能有弱點嗎？

　　雖然怕癢什么的，對于書靈來說，確實有點丟人..不，丟靈吧…..

　　想到這兒，紫色光團突然有點發(fā)燙。

　　察覺到什么的小紫：“……”

　　他這么厲害的書靈，才不會為了這點事害羞，一定是錯覺，嗯，就是這樣。

　　內(nèi)心活動豐富的小紫想了想，又吐出一句話：

　　“…作為交換，如果…你好好對我的話，我也會…會好好罩著你的?！?p>　　“….也不會背叛你，拋棄你的！”

　　“你們?nèi)祟愑幸痪湓捲趺凑f的…”

　　“…以后，我們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小紫像是卯足了一口氣，最后一句話也不結(jié)巴了，他定定地看著娜西緹，清脆的童音在此刻顯得錚錚有力。

　　說完，小紫突然一滾，在娜西緹手心翻了個面，試圖把自己埋起來。

　　……感覺，有點羞恥和丟人呢。

　　但是，他不后悔說出這些話。

　　如果…她真的待他好的話，他也不會虧待她的！

　　沉溺在自己情緒里的小紫忽略了一件事…

　　臉紅，是可以藏起來的。

　　但逐漸上升的體溫，還有這片空間，都會出賣他。

　　娜西緹看著窩在自己手心里的小紫，心里突然有點感動。

　　突然有一種…老母親，看著自家熊孩子長大了，變得懂事成熟了的感覺。

　　……難道，這就是我家有兒初長成的感覺？？

　　……有點欣慰啊。

　　突然又聽到娜西緹心聲的小紫：“……”

　　（心情復(fù)雜）

　　好啊，我把你當朋友，你既然…

　　…既然把我當兒子？？

　　女人，你是魔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