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古代言情

云煙重重

第二十章:云姬

云煙重重 魚知晚 3601 2019-06-02 15:11:05

  一夜好夢,柳疏煙起床伸了個大大的懶腰,覺得神清氣爽,只是不知為何,手指頭疼得很,她扭了扭脖子,聽見有人打哈欠的聲音。

  “早?!?p>  “早什么早?本王睡了一夜冰冷地板,王妃好狠的心吶?!比罾勺谑釆y臺前對著銅鏡貼臉。

  柳疏煙挪到床邊,一邊用腳摸鞋一邊回他:“你還入戲了?!闭业叫哟┥希鞍匆?guī)矩,婚后一早要去拜見家中長輩吧?”

  阮郎懨懨的“嗯”一聲。

  有人敲門道:“王爺,王妃,奴婢們前來侍候梳洗?!?p>  “進(jìn)?!?p>  婢女們推開門,看見王妃坐在床上,身上竟還穿著昨夜大婚的婚服,烏亮青絲及腰,素顏清麗;而王爺卻坐在銅鏡前,對著鏡子撫摸自己的臉,天青色錦衣,藍(lán)色玉冠束發(fā),穿戴整齊。

  “你們?yōu)橥蹂嵯窗?,本王去外頭透透氣?!比罾烧酒鹕沓鲩T去了。

  屋內(nèi)的婢女們面面相覷,哪有王爺自己更衣的,以前也沒見王爺這般勤快呀。她們恭敬的上前為柳疏煙梳洗打扮,替她挑選衣飾。

  梳洗完后柳疏煙便同阮郎一同去云棲院拜見晏云陵生母,云姬。原本皇帝的妃子是要在皇宮居住的,但先皇已逝,宮中有些自己府邸的有身份的妃子便搬回了府中。云姬一直追隨皇后,跟著她吃齋念佛,與世無爭,唯一的心愿便是兒子遲遲不娶妻。

  她不是不知道兒子有斷袖之癖,日日與府中那群男子廝混也就罷了,但好歹也娶個王妃回來傳宗接代,可他是死活不愿,說什么怕耽誤好人家的姑娘。焦心了這么多年,他總算是開了竅。柳梳煙歲身有殘疾,但無論家世背景還是舉止修養(yǎng)都是無可挑剔的王妃人選。

  昨日大婚她見到兒媳便覺得舒心,今日他們要來拜見,她一反往日的寡淡,早早便起身叫了婢女來挑了一身鮮艷的衣裳,略施粉黛,精精神神的等在門邊張望。

  “娘娘,來了,王爺與王妃一同來了?!辨九嶂惯厪脑和馀軄?,說完了話,云姬立刻回了堂屋中坐得端莊穩(wěn)重。來了就好,她還怕只有王妃一人前來呢。

  堂屋外正對一排桃樹,這幾日天氣回暖,正是萬物復(fù)蘇的好時節(jié),灰褐色的樹枝梢頭像是畫師點(diǎn)綴過的嫩綠,樹下還積著雪,此刻暖陽照著,冷冽清澈的雪水沿著小坡流淌到池中去了。

  輪子碾過石路,發(fā)出轱轆轱轆聲,滾過雪水,濺起小小水花。云姬看見一個緋紅衣裙的女子坐在輪椅上,由婢女推著朝堂屋里來。她雖穿了紅衣裙,但裙上不銹一點(diǎn)繁復(fù)花式,固定發(fā)髻的頭飾也只有三四樣,反而有一種別家名門閨秀沒有的素凈之美。

  她懷中抱著一只黑貓,一邊撫摸它的腦袋一邊與自己兒子說話。

  云姬一見這場景再也坐不住,起身迎了出來:“來來來,快進(jìn)來?!?p>  柳疏煙恭敬的施禮:“母親?!?p>  阮郎跟著拂了拂衣袖施禮:“母親?!?p>  云姬激動的讓兩人坐下,眼淚花都快出來了。婢女端上茶水,柳疏煙不方便下跪,便彎腰和阮郎一同將茶水奉上,等云姬喝了茶水,行完一系列禮儀規(guī)矩后,便到早膳時間了。

  三人一同吃了早膳,這偌大的府中就只有他們?nèi)?,連個姬妾都沒有,云姬看起來對她也很是滿意,柳疏煙暫時也不用擔(dān)心會有人找自己的茬,免得浪費(fèi)她時間。

  “我看過了年祈節(jié)你們就搬到尋梅苑去吧,我已經(jīng)找工匠師傅修繕翻新過,給你們新婚夫婦住再合適不過?!痹萍Ш攘艘豢诓?,看她那高興的樣子反倒讓兩人有些不知所措。

  阮郎咳嗽一聲:“不用麻煩,我們?nèi)缃褡〉脑鹤泳屯?.....”

  “好什么?”云姬將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放,呵斥道,“你那院子小,還住著些……不三不四的男人,必須般!”

  柳疏煙聽了這話,低頭淺笑,正好被阮郎看見,沒好氣的偷偷白她一眼,乖乖拱手道:“是,母親大人。”

  出了云棲院,兩人一同回去,阮郎苦著包子臉,緊鎖秀眉,低聲暗道:“真是冤枉死我!早知道我才不蹚你這混水?!?p>  柳疏煙悠悠嘆氣,捋了捋發(fā)辮,笑他:“來不及了,王爺。”

  柳疏煙午睡起來,正好阮郎從外邊進(jìn)來,他坐在桌邊給自己倒了一杯冷茶,把手上的金黃帖子一丟。

  “有什么事嗎?”

  “宮里的信使送來的帖子,怕暴露我沒多問,這年祈節(jié)是什么節(jié)日?”

  “年祈節(jié)是晏朝歷年的年終祈福日,由大祭司主持,文武百官,王侯將相必須在祭天臺上參加祈福儀式,祈禱來年風(fēng)調(diào)雨順,王朝昌盛?!?p>  阮郎托腮道:“哎,一聽就無聊,我不想去。”

  柳疏煙無奈:“別任性,祈福儀式是不可以缺席的,哪怕是太子臥床不起也要抬著去參加的,這關(guān)乎到來年的氣運(yùn),規(guī)矩嚴(yán)格?!?p>  門外的婢女急匆匆跑進(jìn)來稟告:“王爺,王妃,玉公子非要進(jìn)來,奴婢……攔不住?!?p>  柳疏煙理了理衣裳,疑惑的問:“哪位玉公子?哪個府上的人?”

  “這……”婢女小心翼翼的瞅了一眼阮郎,跪下去,“是王府中的人,是王爺?shù)娜?。?p>  阮郎差點(diǎn)沒拍桌而起,他故作鎮(zhèn)定的走到柳疏煙那去,附在她耳邊悄聲道:“就是晏云陵養(yǎng)的眾多小白臉中最得寵的一個,我去躲躲,拿出你王妃的氣勢來趕走他?!?p>  柳疏煙拽住他的衣袖,道:“在此之前你是不是得把我弄到輪椅上去?”

  阮郎將她抱到輪椅上去,轉(zhuǎn)身欲走,柳疏煙淡淡吩咐道:“有些冷呢,羽衣,暖爐。”

  他要抓狂:“這些事你讓丫頭去做吧,我先走了?!?p>  他前腳剛走那位玉公子就一陣清香飄了進(jìn)來。他穿著一身淡紫色輕裳,手拿一把輕羅小扇掩面,見著她倒是恭敬的拜了拜。

  “王妃。”

  詭畫拿來羽衣,柳疏煙一邊穿一邊點(diǎn)頭問:“玉公子有事?”

  那位玉公子抬眼望了望她面無表情的臉,一笑道:“無事,昨日王妃與我家王爺成親,小人生病沒能到場祝賀已經(jīng)失了禮數(shù),今早若再不來拜見王妃那就是小人不懂規(guī)矩了?!?p>  聽聽他這語氣,這稱呼,看來晏云陵著實(shí)疼愛這位玉公子。柳疏煙疏離的淡笑:“無妨?!?p>  玉公子一看這位王妃也不是個軟柿子,雖面帶微笑,但眉眼淡漠無情,語氣笑容也疏離冷淡,根本不在乎他的存在。他也是個識時務(wù)的人,當(dāng)即便討好道:“以后王妃若是有事需要小人,盡管吩咐便是,絕不推辭?!?p>  柳疏煙略一點(diǎn)頭:“那我便記下了?!?p>  侍女奉上茶遞到柳疏煙手中,輕啜一口,說:“玉公子既然是王爺?shù)娜宋易匀唤腥撕蒙啻疑頌橥醺蹂灿泄芾碇?zé),若是玉公子犯了錯我也是要按規(guī)矩懲處的?!?p>  這是讓他在府中安分守己,莫要惹是生非呢,玉公子心頭一驚,連忙拱手稱是??磥矸婚g傳聞實(shí)在不可相信,這位柳家小姐哪里像柔弱可欺的模樣,分明精明威嚴(yán)得很呢。

  “小人只是府中一個閑散人,當(dāng)不得公子二字,若是王妃不嫌便直呼小人名字,玉無雙?!?p>  果然是聰明人,她也不必多費(fèi)口舌。一旁的詭畫瞧他長相柔美,一雙丹鳳眼天生風(fēng)流嫵媚,倒也是個美男。只是這諂媚討好的面目,實(shí)在是讓她有些消化不了,好在柳疏煙也不想多留他便找了個借口讓他回去了。

  年祈節(jié)前一晚,夜空晴朗,無月無云,星辰寥落,風(fēng)卻一陣陣的狂吹。柳疏煙正在房中作畫,她畫完最后一筆,問詭畫:“你覺得如何?可有哪里不對?”

  詭畫放下手中的點(diǎn)心,在裙擺上擦擦手,拿起桌上的畫仔細(xì)瞧了瞧:“嗯,雖然比起畫師還差得遠(yuǎn),但也比得上都城中的大家閨秀了。”

  柳疏煙擱下筆,她這評價倒是中肯。

  “疏煙姐姐,你以前不是喜歡舞刀弄槍嗎?怎么也會這些閨中女子學(xué)的東西?”

  “就是因?yàn)槲璧杜獦尣抛尭赣H覺得不像個女孩子,母親也怕我以后嫁到人家里琴棋書畫一樣也不會遭人嫌棄便硬逼著學(xué)了幾年?!?p>  黑貓本來在炭盆邊睡覺,此刻睜開眼沖詭畫喵嗚幾聲。詭畫后知后覺,她不該再提那些前塵往事,便吐吐舌頭,閉了嘴吃點(diǎn)心去了。

  外頭狂風(fēng)大作,窗下有一叢紫竹,唰唰唰,竹葉四處飄零,穿過窗欞,落到地板上。燭火搖曳,墻壁上的孤寂人影也飄飄蕩蕩,不知所處。

  柳疏煙聽著窗外的聲音,風(fēng)偷溜進(jìn)來,青絲飛舞,她覺得這風(fēng)吹得冷到血液里去了。

  腳步聲,推門聲。她收回思緒,尋著聲音偏頭看去。

  “哎?你怎么還沒休息?是不是本王不回來你睡不著?。俊?p>  “你就別自戀了,我們在作畫呢?!痹幃嫲蚜锜煹漠嬆媒o阮郎看。

  阮郎將假臉一扯扔進(jìn)炭盆中,揚(yáng)起一陣炭灰,黑貓睜眼,綠色眼睛幽幽的,怨念的瞅他一眼,伸懶腰。

  他接了畫看一眼丟在一邊:“我是個醫(yī)生又不是畫師哪知道你們畫的是個什么玩意兒。”他瞧見柳疏煙坐在窗邊,嚴(yán)肅道,“怎么在窗邊吹冷風(fēng)?”

  詭畫將她推過來,她問阮郎:“你做什么去了?”

  阮郎一屁股坐到凳子上,一只手撐著腦袋一只手去拿桌上的點(diǎn)心,丟進(jìn)嘴里咀嚼幾下:“我去臨江仙喝酒去了。哎,晏云陵這位浪蕩公子實(shí)在不好裝,我明明是個醫(yī)者,偏偏日日要與那些紈绔子弟鬼混?!?p>  柳疏煙垂眸,心中有愧,她道:“那你便去床上休息吧?!?p>  阮郎瞧她情緒不對,心下了然,咧嘴一笑,梨窩淺淺,甚是稚氣,逗她:“和你一起?”

  柳疏煙眼角抽了抽,懶得搭理他。

  阮郎一邊笑一邊去拿點(diǎn)心,手背卻被詭畫狠狠拍打一下,她瞪著他:“你一個男子怎么還吃這些女兒家喜歡的東西?沒出息?!?p>  “我怎么就沒出息了?”阮郎一生氣一皺眉就喜歡抿嘴,臉頰的肉便團(tuán)在一起,肉包子似的,像個孩童。

  詭畫給他做鬼臉,得意的蹦蹦跳跳著出門去了。

  “別鬧了,明日要早起去年祈節(jié)?!绷锜焺竦?。

  陰媚化作人形來給她寬衣解帶,問:“小姐,明日可能帶我去?”

  “只能帶你到祈福儀式開始前,上了祭臺祈福開始便只能由阮郎陪著了?!绷锜熚樟宋账旁诩缟系氖?,安慰道,“不用擔(dān)心,祈福儀式隆重守衛(wèi)森嚴(yán),不會有危險?!?p>  陰媚將她抱到床上去,阮郎已經(jīng)在地上鋪好床鋪四仰八叉的睡著了。

  陰媚挑滅燭火,屋內(nèi)陷入黑暗,風(fēng)也停了,寂靜無聲。

按 “鍵盤左鍵←” 返回上一章  按 “鍵盤右鍵→” 進(jìn)入下一章  按 “空格鍵” 向下滾動
目錄
目錄
設(shè)置
設(shè)置
書架
加入書架
書頁
返回書頁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