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一個請求（下）
錢宏道：
“此事還望你嚴(yán)守秘密，哪怕對徐神捕和范統(tǒng)領(lǐng)也不能透露絲毫。”
王祈安突然十分同情眼前高踞龍位之人。
雖貴為天子，卻還要偷偷摸摸行事。
由此可知，兩位皇子在朝中怕已勢大難制。
東越局勢看來并不安穩(wěn)。
錢宏將匕首交到王祈安手里：
“他叫錢綏，只要出示此匕首，他就會明白你是我派去之人。
揚州之行就拜托你了。
你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出來，除了派人助你，我會盡力做到?！?p> 王祈安見錢宏絲毫未提佛骨一事，也沒要他留在錢塘當(dāng)官，已放心大半，那還在意其他要求。
他不解道：
“圣上為何如此信任于我？”
錢宏突然注視著他，眼神變得深邃幽遠，臉泛神圣之光：
“因為你是深具佛緣之人！”
王祈安一震，繼而疑惑道：
“佛緣？圣上何出此言？”
錢宏恢復(fù)正常道：
“近日江湖盛傳，南天竺進獻南漢的佛骨，已落入你和樊戰(zhàn)之手，可有此事？”
還是避不開，王祈安尷尬一笑，道出實情。
錢宏滿意笑道：
“我很高興你沒有對我說謊。事實我早已聽說?！?p> 王祈安訝道：
“圣上早知實情？”
他心中一動，不由想到司馬守仁。
錢宏點頭道：
“如此奇跡，平生未見。依我看來，佛骨并非消失，而是深植你血脈之內(nèi)，因此我才深信你是具有佛緣之人。”
次日，王祈安四人動身上路。
姬無睿忽發(fā)奇想道：
“你說東越王這么多年不立太子，會不會正是預(yù)感到錢綏的存在，想把東宮之位留給他？”
在水月寺時，王祈安已看出錢宏是重情之人。
他如此費周折瞞過自己的兩個兒子，莫非真有此意？
但依目前錢塘的局勢，錢宏的厚愛恐怕會適得其反，為錢綏招來殺身之禍。
王祈安不由覺得背后的雙龍槍又重了幾分。
四人離城后，斷續(xù)趕了三四個時辰路。
此時眼見天色漸暗，卻未見有城鎮(zhèn)客棧。
姬文抱怨道：
“姬武，你肯定帶錯路了。一個時辰前就說快到湖州了，現(xiàn)在還在這溝溝渠渠的荒野之外?！?p> 姬武撓撓手臂，不好意思笑道：
“我明明是按那農(nóng)夫指示走的。但這片地方，又是溪又是河的，還有濕地沼澤，嘿嘿，迷失了方向也不稀奇嘛！”
姬無睿望望天道：
“看這風(fēng)云之勢，只怕快要下雨了，若再找不到落腳地方，我們都要成為落湯雞了！”
王祈安凝目四望，見西北方似乎有炊煙升起，不由喊道：
“前面有人家，隨我來！”
眾人疾馳三四里外，前方出現(xiàn)一個水波蕩漾的巨大湖泊。
裊裊煙霧正是從湖岸不遠處升起。
“前面該有村落，看能否先借宿一宿?！蓖跗戆驳馈?p> 四人馳到近處，才發(fā)現(xiàn)這是個頗具規(guī)模的漁村。
房屋多達七八十間，排列有序，錯落有致。
多數(shù)屋前掛有串連成排的魚干，門前堆擺漁網(wǎng)、漁婁、鐵叉等捕魚器具。
村落不遠處的湖邊，七七八八，散布?？恐S多小型船艇。
“這里氣氛有些奇怪！”
王祈安道。
“為何不見有人走動？”
姬無睿也發(fā)覺到了異常。
“待我們上前去問問?！?p> 文武兄弟說著已朝村內(nèi)走去。
片刻之后，倆人嬉鬧歡喜回來。
姬武一臉得意道：
“有一老翁說我樣子淳良，不像壞人，愿意借宿給我們?！?p> 姬文不屑道：
“還不是因為他收了我一兩銀子，才這么說的。
奇怪的是，他告誡我們，天黑后不要出門?！?p> 王祈安雙眉一蹙，心想果然有古怪。
四人將馬拴到村旁一片林木處，來到文武兄弟說好的房屋前。
一名身形佝僂、胡須發(fā)白的老翁急忙將他們迎進屋里。
口中還喃喃念叨：
“馬上就天黑了！馬上就天黑了！”
知道他們還未用餐，老翁將他們留在廳堂，自到后面廚房忙碌起來。
王祈安等人心想，此人倒是熱心。
房屋擺設(shè)簡陋，只有一張長木桌，配有數(shù)張凳子，角落擺著其他日常用具。
廳堂兩邊該是臥室，均有簾布阻擋。
大半個時辰之后，才見老翁陸續(xù)端上炒魚干、蒸魚蝦和鮮魚湯。
“這銀魚干、白條魚和太湖蝦都是本地的特產(chǎn)，你們在其他地方可品嘗不到?！?p> 這老翁手藝了得，看得諸人食欲大動。
一問才知其年輕時曾是城里酒樓廚師。
四人飯后，姬無睿意猶未盡道：
“今日叨擾，多謝老丈款待！”
老翁皺紋折疊，滿臉堆笑道：
“公子不用客氣。若不是我兒子恰巧出了遠門，也沒地方招待各位。
剛剛這餐，老朽也不敢多要，再付我一兩銀子即可?！?p> “什么？”眾皆愕然。
看來大家都會錯意了，這老翁把他們當(dāng)成送上門的肥羊了。
“老朽可沒有訛?zāi)銈兊囊馑迹罱謇锒嗍?，若不是我見幾位面善，可不敢輕易收留外人?！?p> 那老翁諂笑道。
姬文悻悻掏出銀子交到他手里。
王祈安奇怪道：
“村里發(fā)生何事？老朽為何要叮囑我們天黑不要出門？”
老翁突然露出懼怕神色，連連搖頭。
姬無睿掏出一錠銀子，放在桌上：
“老丈不妨再考慮一下！”
老翁望望四人，又望望桌面銀兩，猶豫起來。
突見他猛一跺腳，一把抓過銀子，環(huán)顧了一圈屋子，神情謹(jǐn)慎，壓低嗓音道：
“最近一到晚上，洞庭島附近就有水怪出沒，專掏人心。島上和周邊村落已有多人被奪了性命！”
難怪剛剛外面毫無人跡，原來是害怕水怪。
王祈安道：
“洞庭島在哪里？”
老翁瑟瑟不安道：
“它就在我們村子西邊湖面十幾里處，離得可很近，我才勸你們不要出門。
聽說洞庭幫派了很多人，要抓拿水怪，連幫主都親自出手了。
不過水怪厲害得很，他們不但制服不了，反而人都被害了，死得很慘，心臟都被挖走了。”
姬武悚然道：“真有水怪嗎？”
姬無睿疑道：
“你們?yōu)槭裁凑J定是水怪殺人？難道有人親眼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