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三狗退回到與張猛的會合地時,一眼就看到張猛蹲在那里。
王山狗暗自搖了一下頭,不過他也知道,張猛沒有受過正規(guī)的訓練,有些地方做的不合適也在情理之中,因此,他什么也沒說,揮手示意張猛跟隨自己從圍墻翻出。
他們落地以后,片刻也不停留,直接躲進暗處,剛剛穩(wěn)住身形,在外警戒的老張頭他們就主動靠了過來。
“走!”王三狗果斷地打出撤退手語。
四個人沿著來時選好的相對安全線路撤出“驛站”流動哨位可控范圍外,至此才算是徹底安全。
既然安全了,他們再無顧慮,四個人放開手腳全力往回跑……
初始,張猛一馬當先地跑在最前面,可跑著跑著,王三狗就超到了前面,很快,老張頭也超過去了,等到最后一個人也超過的時候,張猛發(fā)現(xiàn)自己想追都追不上了。
張猛想喊他們停下等等,可又覺得面子過不去,只能咬著牙硬撐,然結果就是,被甩的越來越遠。
幸好跑在最后的老兵發(fā)現(xiàn)張猛跟不上了,及時發(fā)話,這才讓王三狗他們想起來停下腳步等待。
“你們……你們怎么那么……能跑?”張猛追上來后,氣喘吁吁地說道。
王三狗他們三個互相看了一眼,最后還是由王三狗道:“這個問題還是回去以后你自己問校尉好了?!?p> 張猛點了點頭,或許在這一刻,他終于意識到,自己和老兵們比起來,除了能打以外,其他地方,還是有很多差距的。
休息片刻,四人繼續(xù)上路,直到跑出差不多十里地,終于遇上謝巖帶領的大隊人馬。
通過之前抓到的六個暗哨,謝巖大體知道——“虢王”的小兒子李颙,不知道從哪里聽說王決隊伍里有一匹好馬和上等“遼參”,派人求購不得,就動了“搶”的心思。
至于獵人小姑娘,那是跟蹤他們的時候被發(fā)現(xiàn),才被抓了。而之后的情形,他們并不清楚。
謝巖沒有難為他們,只是將他們關押,打算等事情了結后再放走。
劉愣子的部下先一步回來,將“驛站”里面的情況詳細說了一遍。
謝巖聽后很是滿意,對劉愣子道:“看不出來,你帶兵還是有些本事的嘛?!?p> 劉愣子齜牙咧嘴地笑了笑,顯得極為開心。
他們正說話間,王三狗一行四人也回來了?!绑A站”周圍和里面的情形,所說基本與劉愣子的部下差不多,至于漏掉的一些細節(jié),那也是張猛經(jīng)驗不足忽視掉的,并不影響什么。
最后,當王三狗說出小姑娘羅蘭的情況時,氣氛就不對了。
“他娘的,都是些什么人?。∵@事情也做得出來?”馮寶第一個忍不住罵了出來。
“簡直就是一幫畜生!”張猛大聲道。
劉愣子他們幾個軍官也覺得很不可思議,不管怎么說,那位小姑娘也是大唐人?。?p> 謝巖倒還算冷靜,開口道:“廢話少說,去,將羅漢易他們幾個請過來。”
等人到齊后,謝巖首先將“驛站”里情形詳細說了一下,然后道:“此番行動,雖不是真正的作戰(zhàn),但是難度更大,我的要求是兵不血刃地拿下,不傷對方一兵一卒,當然,我方也不可有損傷,不知諸位以為,用何種方法最為妥當?”
“斬首行動!”同一時間里,好幾個人說出了同樣的答案。
“不錯,正是如此!”謝巖肯定地道:“只有控制住衛(wèi)隊軍官以及那個什么王爺?shù)膬鹤?,才能迫使衛(wèi)隊放下武器?!?p> “警官,你就直接下命令吧。”馮寶直接說道。
謝巖道:“羅漢易,命你帶領除王三狗和老張頭外的所有原‘敢死隊’和‘突擊隊’的人,帶上老式弩箭,潛入‘驛站’,目標是控制有衛(wèi)兵守護的三個房間里面的人,那三間房都有后窗,且僅有兩名守衛(wèi),我想你們并不難做到?!?p> “校尉說的是,末將保證完成任務!”羅漢易立刻答應道。
謝巖點了點頭,又道:“得手以后,你們在屋內弄出點動靜,誘使屋外守衛(wèi)進去,再將他們控制住即可。”
“校尉放心,末將知道怎么做?!绷_漢易應道。
謝巖隨后對楊登道:“楊登,你率第一隊和第二隊余下的人,帶上所有新式弩弓,在羅漢易行動開始一炷香時間后,自東、西兩個方向翻墻進入,記住,務必要以最快速度,控制住‘驛站’里幾處明哨,他們人不多,打暈即可,盡量不要傷人,等到發(fā)現(xiàn)羅漢易那里的衛(wèi)兵進屋以后,即命你的人快速占據(jù)十三個士兵居住的房屋門口,最后一起破門而入,切記,進屋后,一定要大喊‘虢王子已被擒獲,放下武器當可無罪’,聽清楚了嗎?”
“聽清楚了,末將保證不出任何差錯?!睏畹钦f道。
“王三狗、老張頭,你二人就一個任務,行動開始后,第一時間進入‘驛站’,將羅蘭姑娘救出來,如果她有傷不便的話,則移到隱蔽處并負責看護好,直到我進入‘驛站’,聽明白了嗎?”謝巖大聲問道。
“明白了,校尉!”王三狗他們同時道。
“第三隊和我一起,等到‘驛站’里面發(fā)出喊聲后,出動控制那支巡邏隊和門外士兵,至此,大局可定!”謝巖說完之后,最后問了一句:“不知諸位還有什么需要補充的嗎?”
等上片刻,并無人說話。
謝巖下令道:“距離天亮,還有兩個多時辰,現(xiàn)在出發(fā),天亮前結束所有行動?!?p> 命令一經(jīng)下達,整支隊伍即開始以步卒方式急行軍,并且于行動途中完成重新編隊以及調換裝備的任務。
“驛站”里,依舊一片寂靜,恐怕他們無論怎樣也想不到,自己即將大難臨頭。
謝巖和馮寶,他們靜靜地站立在距離“驛站”大約三百步的幾棵樹后,目不轉睛地盯著前方。
“警官啊,這次行動會有后遺癥嗎?”馮寶問。
“會有一些的,李家王爺們,旁的本事不咋樣,告狀應該是一流的?!敝x巖平靜地道:“只要沒有證據(jù)落在他們手上,打死也不能承認?!?p> 馮寶微微頷首以示認可。
“只不過,他們做的有點太過分了,需要給他們一點教訓。”謝巖依然很平靜地說道。
馮寶瞄了一眼謝巖平靜的臉龐,不由得暗暗嘆了一口氣,他感覺出,謝巖正在強抑內心的憤怒。
差不多快到“卯時”,“驛站”里突然傳出來一陣吼叫聲。
幾乎同一時刻,成飛率領的第三隊,從草叢里以及各個陰暗處,同時竄出來,雖然有近百步的距離,但是他的隊員們,在第一時間,向那支巡邏隊以及大門守衛(wèi)發(fā)出弩箭。
“嗖嗖”的弩箭破空聲響起,令對方軍卒剎那間慌了手腳。
然而,僅僅片刻,他們又發(fā)現(xiàn),那些弩箭似乎并不是射向自己,無一例外的全部落在十步距離之外。
沒等他們搞清楚狀況,幾十條人影出現(xiàn),一邊沖過來一邊嚷著:“驛站里的人已全被擒獲,爾等放下武器,可免一死?!?p> 緊跟著,巡邏隊面前出現(xiàn)二十多個人,每個人手里都拿著上好弦的強弩;“驛站”大門處,同樣有十個人以強弩面對著守衛(wèi)。
不論是巡邏隊還是守衛(wèi),他們都是軍人,都知道在如此近的距離下,想要躲過強弩,那幾乎就是不可能的事情。然而,對于軍人們來說,放下武器等同于“投降”,那是恥辱,是不可接受的恥辱!
正當巡邏隊和大門守衛(wèi)還在猶豫之際,“驛站”大門忽然從里面打開,楊登與幾名隊員押著三名衣衫不整的軍官模樣的人從里面走了出來。
原本還處于對峙狀態(tài)的軍卒們,目睹自己的將領被人俘獲,不禁士氣全無,再無斗志。
“鐺”地一聲響,終于有一個士兵扔下了手中橫刀,隨即,更多的人拋棄了手中武器……
“我們過去?!彪S著謝巖的一句話,馮寶、張猛以及羅盛、張慶外加四名護衛(wèi)隊員,一起快步往“驛站”大門走過去。
謝巖看也沒有看那些軍卒和軍官,他直接往就往“驛站”里面走。
“驛站”內,數(shù)百手無寸鐵,衣衫不整的軍卒聚攏在一起,有人蹲著、有人在四處張望,顯得非常緊張。
“你去看下那個小姑娘的情況?!敝x巖對馮寶道。
“好的?!瘪T寶應了一聲就去找王三狗去了,羅盛和張慶也一起跟了過去。
“士兵們,都給我站起來。”謝巖在馮寶離開后,沖著那些“俘虜”們大聲道:“現(xiàn)在聽我口令,列隊!”
不管愿意不愿意,那些“俘虜”們全都被“逼迫”著站立起來。
“你們不用擔心自身安危,拿到我想要的東西以后,我們自然會離開,所有的武器也會還給你們?!敝x巖此話一出,那些軍卒們的臉上頓時重新有了生氣。
“但是,在走之前,有一件事我必須要辦,一些話也必須要說?!敝x巖停了下來,打量了這些軍卒們一眼,繼續(xù)道:“告訴我,你們是不是大唐的軍人,回答我!”他最后三個字說的極為響亮。
“是?!毕∠±挠袔讉€人回答了。
“我沒有聽見,難道你們連這個問題你回答不了嗎?”謝巖更大聲地問。
“是——!”軍卒們終于發(fā)出了吼聲。
謝巖滿意的點了一下頭,跟著繼續(xù)大聲道:“身為軍人,當保家衛(wèi)國,你們來自于百姓中間,吃喝用度全部由百姓供養(yǎng),那么我問你們,善待百姓,是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是!”軍卒們再一次齊聲應道。
“那么,對于苛待、甚至是凌辱百姓的人,是不是應該讓他付出代價?”謝巖大聲問道。
“是——”這一次,包括所有“衛(wèi)崗鄉(xiāng)”的人在內,一起發(fā)出了吶喊。
“把他們帶過來?!敝x巖對不遠處看守軍官的楊登說道。
等他們到了近前,謝巖問道:“剛剛我說的話,爾等可有聽清楚?可有異議?”
三名軍官低著頭,默不作聲。
“我本無意為難爾等,是因為有些事情做的太過分,那么,接受相應的懲罰,是不是必須的?請回答我?!敝x巖以還算是客氣的話問道。
三名軍官依舊無話可說。
“不說話,我當爾等默認了,是漢子的,自己脫去上衣,接受十鞭子的懲罰。”謝巖最后說道。
突然,一名軍官頭一抬,大聲道:“不,我們不認!那姑娘不是我們……”
“閉嘴!”另外一名軍官大聲喝道:“錯了就是錯了,有什么不能認的!不就是十鞭嗎,某家受得起。”說著,開始主動褪去上衣。
另外兩名軍官,稍作猶豫,也褪去上衣,三個大漢就這么光著膀子站在那里。
“很好,是漢子,爾等不必以為我在羞辱你們,小小懲戒只是為了讓爾等記住,身為軍人,當為國征戰(zhàn)、為百姓征戰(zhàn),沒有百姓支持的軍隊,根本不堪一擊?!敝x巖說完,轉過來對楊登道:“后面交給你了,完事后,拿走不屬于他們的東西,然后撤出,我去看看那位小姑娘。”
剛走出一步,謝巖突然又停下來,補充了一句:“派人去請那位過來,一起觀刑。”
楊登知道謝巖說的“那位”定然是“虢王”之子,當即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