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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都錦繡

第十六章 上路(一)

神都錦繡 鐘山布衣 4371 2019-05-23 18:07:31

  狂歡還在繼續(xù)……

  直到夜半子時,超過八成的人喝醉后,才算是結束。

  唐人的戰(zhàn)斗力是強悍的,不僅僅體現(xiàn)在作戰(zhàn)上,也體現(xiàn)在“吃”上面。

  整整二百只羊,近兩百斤肉干,還得加上數不清的面食,和差不多五百斤的白酒,被一掃而光。

  就這樣,當早飯開始的時候,仍然有九成的人起來,雖然一個個精神不佳,可喝起“小米粥”來,卻是絲毫不見減少。

  謝巖睜開眼,就感覺渾身難受,腦殼就象要裂開一樣,他搖了搖腦袋,讓自己清醒一點,心里忍不住罵馮寶:“你這哪是酒啊,整個不就是酒精加水嗎。”

  別管是哪樣,喝都喝了,說什么都是白搭。

  謝巖強忍著不適,掙扎著從床上爬起來,想從水壺里倒杯水,結果一看,是空的,再打算洗臉,卻發(fā)現(xiàn)盆倒了,水灑一地,他估計多半是昨晚回來后弄的。

  謝巖郁悶得不行了,他覺得,自己是應該學學馮寶,找個“勤務兵”了。

  找“勤務兵”是以后的事,現(xiàn)在他不得不自己忙活,等謝巖忙好個人事務,將屋子收拾下后,都過了快大半時辰了。

  去馮寶房間,見他還在睡覺,就沒叫他,讓石子找點吃的給自己,邊吃邊匆匆趕往“議事房”。

  謝巖記得,今天是“發(fā)錢”的日子。

  向全軍“發(fā)錢”,其實并不需要謝巖動手,可作為這支軍隊的長官,他必須在場。

  軍官和士兵們,早就準備好,就等謝巖來了。他一進“議事房”,立刻開始有人唱名,另一邊就開始有人查賬薄、準備發(fā)錢。

  軍中現(xiàn)錢,大約在一萬貫左右,謝巖這次準備拿出八千先發(fā)出去,余下的大頭,得去“洛陽”和“長安”兩地支取。

  這個時代,普通唐朝老百姓一年的收入也不超過二十貫,年成差點,可能就是幾貫線,要是家里人多點,飯都沒得吃。

  “武平堡”眾軍,僅僅今天,拿到手的人均都在十貫錢以上,如果全部到手,普通軍士,人均將超過四十貫,這對他們來說,無疑是一筆巨大的款項,是以,人人喜氣洋洋,面帶笑容。

  謝巖就跟菩薩似的坐在那,今天他什么也干不成,必須就在那坐著等錢發(fā)完,這是大唐軍中慣例,沒得通融。

  每一領到錢的士兵,最后走的時候,都會和謝巖打聲招呼,這也是軍中慣例。

  遇上熟悉的,多說兩句,不熟悉的,就打個招呼,反正這大半天時間下來,他感覺臉上肌肉都笑得僵硬了不少。

  好在終于有完結的時候。

  等所有人都領過之后,謝巖叫過來兩名士兵,吩咐道:“通知各隊隊正,今晚收拾行裝,明日一早開拔;再去通知輔兵營隊正,讓他帶人把煉鐵的爐子還有馮校尉的那些爐子都拆了?!?p>  “遵命!”兩士兵齊聲應道,而后離開。

  終于回家了!

  命令一經下達,“武平堡”里又開始忙碌起來,打包的、裝車的、收拾行囊的、拆爐子的……全都動了起來。

  甚至連一向懶散的馮寶,都勤快起來,他讓石子弄來一輛空的馬車,把各種各樣的吃的、喝的、用的一樣不少裝上車;一車裝滿,發(fā)現(xiàn)不夠,又親自跑去找了一輛,他準備把廚房里的鍋鏟,還有釀酒的大鍋,全部帶走。

  直到謝巖告訴他:“這些東西,雖然唐朝沒有,但是制作簡單,不論去哪,做起來都不難?!彼@才放棄,把找來的馬車讓給謝巖。

  謝巖的東西可沒馮寶多,除了書之外,也就是些個人物品,而且還極少,半輛車就足夠。

  馮寶見此倒是歡喜地緊,他馬上搬來一些軟墊之類的鋪在車上,看樣子,空余的那一半,他打算睡上面了。

  今晚的“武平堡”尤其安靜,除了少數值夜士兵外,其他人都早早睡下,這將是他們在這里的最后一晚。

  卯時,天色還未亮,眾軍已經集合完畢,在確定一個人不少之后,謝巖下令:“開拔!”

  按照事先的計劃,“武平堡”眾軍應該北上,先去“營州都督府”交換行軍文書,然后等拿到士兵功勛確認文書后,再折返南下,經“幽州”返回國內。

  然而出乎意料地是,北上僅僅一天,卻遇上一隊“營州都督府”的親兵,更讓人想不到的是,隨后居然還有一隊傳達“圣旨”的禁兵。

  這下事大了,“圣旨”來到,無論如何也得迎接啊。

  謝巖、馮寶、林運三人,各自找出官服,穿戴齊整之后,北上十里,迎接“圣旨”。

  自從林運從“都督府”回來時帶上謝巖和馮寶官服,他們兩個人一次也沒有穿過,今天穿在身上,感覺那個別扭啊,連路都不會走,生怕弄臟、弄壞了。

  看他們一路小心的樣子,“都督府”的親兵們,都覺得好笑,只是不好意思笑出來罷了。

  說是十里地,其實走出不過五里,迎面遇上一隊裝束明顯好過其他士兵的軍隊,不用猜,謝巖也知道那是大唐的禁兵,也就是后世稱呼為“禁軍”的部隊。

  雙方都停下來之后,林運(上次升了兩級,官職品級均在謝巖他們之上)率先而行,謝巖、馮寶緊隨其后。

  最后三個人一起跪在一名手捧黃色卷軸年青宦官面前,齊道:“恭迎圣旨?!?p>  “圣旨”是朝廷的正式文書,自然寫的是花團錦簇,但就是這種文體,謝巖和馮寶是一句也沒聽懂,兩個人耐著性子聽宦官細聲細氣地念完,最后跟在林運后面一起道:“臣,接旨?!?p>  本以為聽完了之后,就沒他們倆什么事了,誰知道,林運卻對他們說:“天使將跟隨我們一同回長安。”

  謝巖驚呆了,馮寶聽傻了,兩個相互瞅瞅,誰也不知道怎么辦是好。

  “請問,哪一位是謝巖,謝校尉???”宦官特有的聲音,突然在他們身邊響起。

  謝巖趕緊轉過來,對著宦官行禮道:“下官謝巖,見過公公。”

  “那你就是馮寶,馮校尉了?”宦官又看著馮寶問。

  “正是下官。”馮寶再不情愿,也得用相對正式的官場語言來回答。

  “咱家王福來,兩位校尉日后直呼即可。”宦官年紀也不太大,約三十多些,說話自然也不那么做作。

  “這怎么可以?王公公英武不凡,一見之下,令人如沐春風,理當多多尊敬才是?!瘪T寶是個“自來熟”的性子,加上他從小就懂得,說話要撿好聽的說,說的是對是錯,反而不重要。所以他第一時間就把自己能想出來的“好詞”給說了出來。

  果然,王福來臉上笑的跟朵花似的,笑盈盈地對兩人道:“怎么稱呼,就隨兩位吧,現(xiàn)在我們是不是應該走了呢?”

  “是該走了,公公請?!瘪T寶笑著作了“請”的手勢。

  謝巖前跨一步,也作了一個同樣的動作

  王福來不禁暗暗點首,心說:“他們是有點與眾不同?!?p>  宦官是一個很特殊的群體,由于生理缺陷,導致他們中絕大多數心理上同樣有問題,他們要比平常人更敏感,更在意別人的態(tài)度。

  謝巖、馮寶在后世見過、聽過太多各式各樣的人,宦官對他們來說,不過是特殊人群中的一種而已,沒什么特別奇怪,所以,他們可以拿出平常心來對待,恰恰這份平常心,對宦官來說,是非常難得的,是獲得尊重的一種重要體現(xiàn)。

  上路不久,謝巖即問道:“王公公千里迢迢來此,實在辛苦了,就不知道,圣旨里說了什么???”

  馮寶一經提醒,也想到了這個問題,連忙接過道:“是啊公公,圣旨太——寫得太好了,我們聽不懂啊?!?p>  王福來很是詫異地看了一下他們兩個,轉念一想又有些明白了。

  “軍中嘛,還是不識字的人多啊?!币幌氲竭@,王福來不禁干笑一聲,然后說道:“陛下說了,‘武平堡’眾軍功在社稷,理當重賞。”

  “重賞?有多重?”馮寶來了興致,急問。

  王福來白了他一眼,道:“官員再進一級,諸軍加賞兩百匹絹,不過,你們兩個,還是‘返京敘功再議’?!?p>  “好事啊,終于可以不管事了。”馮寶全無不升官的不悅。

  謝巖同樣如此,還特意回頭看了一眼林運,道:“以后軍中事就讓他去操心好了?!?p>  “想得美!”王福來一句打斷兩人的想法,只聽他說;“陛下還說了,由你們兩位校尉,督率眾軍,無旨不得繳令?!?p>  這句話,謝巖和馮寶都聽懂了,那就是說,如果皇帝不下命令,他倆就得一直把這個校尉給干下去。

  兩人立刻變成一幅“苦瓜”臉,尤其是馮寶,他就是個不喜歡作事的人。

  王福來看他倆先后表情,不由得十分奇怪,好像身邊的這兩人,對升官沒興趣,反而對“不作事”更感興趣,這和多數官員幾乎是反過來的,這太特別了!

  突然,他想到了!他想到自己為什么會千里迢迢給派到這來,難道就是因為他們的特別和奇怪嗎?

  王福來越想越覺得有可能,越想越覺得對,不禁多看了他們幾眼,感覺挺順眼的。

  很快抵達“武平堡”眾軍營地。

  林運先是將圣旨內容當眾敘說一遍,最后還不忘告訴眾軍:“謝校尉與馮校尉依然是本軍長官,諸軍務必聽命行事?!?p>  “圣旨”傳達完后,謝巖、馮寶陪同王福來走進軍中大帳,三人隨意聊了一會兒后,很快有士兵前來問道:“校尉,今日午飯需要送進大帳?還是按老規(guī)矩?”

  “沒看見有貴客嗎?告訴他們,以后都送大帳?!瘪T寶很隨意地說道。

  謝巖則加了一句道:“順便去通知馬老頭,讓他找人把禁兵的也給送過去?!?p>  “午飯?”王福來很詫異的念了一句,忽然想起什么,失聲地問;“難道現(xiàn)在吃飯不成?”

  “是啊,我們這里,一天吃三頓飯?!瘪T寶仍是很隨意地說。

  謝巖于一旁道:“王公公有所不知,‘武平堡’操練十分辛苦,是以一日三餐?!?p>  “一日三餐,天天如此?”王福來的聲音更加尖細了。

  “正是,一日三餐,天天如此。”謝巖認真地回答。

  “那、那咱家可不可以去看看?”王福來還是有些不信,打算親自去驗證一下。

  “當然可以”謝巖說著起身,口中道:“公公請?!?p>  王福來也不客氣,一馬當先地走出大帳。

  不用他找,就看見一群一群的士兵拿著碗,排著隊往后營方向去。等他跟到后營的時候,更令他吃驚的事情出現(xiàn)了,士兵們竟然一個一個排隊打飯,然后一個一個再按隊列的形式坐下來吃飯,如此整齊,如此有序,令王福來驚訝的嘴都合不攏了。

  扭過頭看看禁兵那個方向,同樣是吃飯,整個就是亂哄哄的一片,三三兩兩的人聚一起,兩相一比較之下,王福來覺得,怎么看都是“武平堡”軍更像是皇帝的親軍。

  王福來管不了那幫禁兵,更不會去多事,他輕輕嘆了一口氣,往大帳方向走去。

  剛進大帳,就看見有士兵在三人的案幾上布菜,王福來回到自己案幾后,坐好,低頭一看,忍不住吃了一驚,問:“你們這里,天天都吃這些?”

  謝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面前,一碗半稀半干的粥,一盤肉干,兩塊油炸餅,一小盞腌制的野菜,好像沒什么特別啊。

  馮寶卻是大咧咧地道:“這是最普通的啦,王公公別介意啊,今天太過突然,沒有準備,晚上弄頓好的?!?p>  “就這?還是最普通的?”王福來吃驚地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想想自己一路來時吃的那些“豬食”,他要哭的心思都有。

  謝巖以為王福來不滿意,不好意思地說道:“軍中的飯食確實差了點,大家得將就將就,不是得同甘共苦嘛?!?p>  “是得同甘共苦?!蓖醺碜焐线@么說,心里可是想:“這要是也算同甘共苦?那不如天天這么得了?!?p>  這頓飯,對王福來而言,吃得那叫一個“飽”啊,印象中自從離開長安,他就沒吃飽過。

  “肉干,咬一口嘗嘗,好象是牛肉?油炸餅,咬一口,怎么這么香呢?咸菜,嘗一下,脆脆的,十分可口;最普通的粥,喝了一下,好像也和別的粥不一樣,仔細品嘗,似乎加了什么油脂在其中?!蓖醺碚娴氖遣恢涝趺凑f好了,在他看來,這已經是美味的飯食,居然在面前兩個校尉眼中是“最普通”的,他就不明白了,難道在軍中還能有更好的嗎?

  午飯后,林運過來告訴謝巖:“‘都督府’讓親兵將行軍文書和眾軍的功勛文書送了過來,已經作了簽收。”

  謝巖不是太懂軍中的這些規(guī)矩,只能問道:“那是不是說,我們不用去‘營州’?”

  林運道:“確實如此,我們只需要在此地改道向西,大約一天時間可以走上去‘幽州’的官道?!?p>  “那倒是省事,就這么走好了?!敝x巖立即作出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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