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首名
又是一個嗯?
難道這么好的詩也是嗯,又或者說,國之才女只會一個嗯?
太高傲了吧。
先前寧遠的詩,臺下觀眾并不清楚寫了什么,而且他也不是清河縣人,現(xiàn)在輪到西門慶,他可是清河縣人,代表著清河縣的臉面,然后被人輕飄飄的打了,哪怕對方是國之才女,也有人對其有了意見。
什么人啊這是。
也因為如此,西門慶后面的才子此時已經(jīng)不敢作詩了,就李清照這幾聲嗯,誰頂?shù)米“ ?p> 而且,西門慶這首詩,哪怕是他們也得承認,自己巔峰時候也最多如此了,可就是這樣,也只有淡淡一個嗯。
幾位才子互相對視一眼,苦笑著搖了搖頭,這梅花會,是開不下去了。
臺上,李清照瞥過眾人,嘴角忽然勾露出一抹笑容,不知是嘲弄還是覺得他們無知。
“總之,”李清照開口說道:,“你們覺得詩是什么,是好看,好聽,押韻,便能稱作詩?”
“那不然呢,不好聽還叫做什么詩?”李清照話音剛落,臺下便有一位婦人反駁道。
“是啊,不好聽的詩能叫做詩么,詩不就應該好聽,好看,押韻嗎,虧你還是國之才女,我看是假的吧?!?p> 幾道尖銳的女聲夾雜在人群中,先前李清照表面身份時,可以說是引起了在場所有男人的瘋狂,當然也引起了一些女人的嫉妒。
但是沒辦法,人家是國之才女,是明星人物,遠不是自己這種普通人可以比的。
現(xiàn)在不一樣,李清照的行為可以說引起了許多人的不滿,有一個人反駁,自然就有第二個討厭她的人跟上,然后就是幾個人,數(shù)十個人,一小群人。
反駁的聲音越來越大,全部朝向梅花臺上的那個女孩,只有十六歲的女孩。
沒有氣憤,也沒有難堪,李清照靜靜的站在那里,仿佛臺下那些人說的和自己毫無關(guān)系。
她就這樣繼續(xù)說道:“你們所認為的好詩應該是什么樣的,像魚躍練川拋玉尺,鶯穿絲柳織金梭這種?”
“這的確是好詩,那么你們又覺得群雞正亂叫是好詩嗎?”
“這是什么破詩,雞叫也能寫成詩,那我們這些人豈不是都是詩人了?”有人不屑道。
“很好,”李清照點點頭,“你說的不錯,雞叫也能寫成詩,那豈不是人人都是詩人?!?p> “可惜,就是你們看不上的這句詩句,出自詩圣杜甫之手,是他經(jīng)歷了安史之亂,經(jīng)歷了不知家人妻子生死存亡的長期隔絕和分離,回到自己家中寫成的?!?p> “你們覺得它不美麗,但它那里面有一種樸實真切的敘寫,有深厚的一份親切熱烈的感情。
所以判斷詩歌的好壞,不該只從外表的美麗和文字安排的技巧來判斷,也不是一般人所說的只要有形象就是好詩。
杜甫寫的穿花蛺蝶深深見,點水蜻蜓款款飛,和我所舉的仇兆鰲兩句詩有什么不同呢?
杜甫和仇氏,寫的都是他們所看到的大自然的美麗事物,表面看起來都很美,而杜甫那兩句是好詩,晚唐詩人那兩句是壞詩,因為仇氏那兩句寫的只是眼睛所看到的一個形象,沒有內(nèi)心之中的感發(fā)的活動,杜甫的兩句則有之?!?p> “所以你們現(xiàn)在還覺得詩真的有那么簡單么?”李清照望著眾人緩緩說道。
先前說話的幾位婦人頓時閉口不言,開玩笑,她們只是想落井下石,潑一潑李清照的冷水,至于和她談詩,腦子壞了才會這樣做。
這時,西門慶似乎對李清照的評價不是很生氣,依然笑道:“李姑娘,你覺得在下的詩只有形,沒有意,那么我這里還有一首詩,請李姑娘指點一番。”
李清照微微點頭,“你說?!?p> “疏枝橫玉瘦,小萼點珠光。
一朵忽先變,百花皆后香。
欲傳春信息,不怕雪埋藏。
玉笛休三弄,東君正主張!”
“李姑娘,這首詩你覺得如何?”西門慶問道。
臺下,張小羽眉頭一皺,如果說先前他還有所懷疑西門慶的本事,那現(xiàn)在就是證據(jù)確鑿了。
這首詩根本不是西門慶的詩,它的主人另有其人,只是不知為何,那人要把自己的詩送給了西門慶。
在張小羽看來,這首詩就是贈送的,否則借西門慶一百個膽子也不敢用。
要知道在古代,一位詩人,特別是有名的詩人,對自己的著作能很看重,如果發(fā)現(xiàn)有其他人冒名取代,將別人的詩占為己有,不提被發(fā)現(xiàn)后的身敗名裂,但是詩人的怒火他們就承受不起。
能在兵荒馬亂的古代游山玩水,隨性作詩,沒有哪個詩人是膽小懦弱的文質(zhì)書生。
“這首詩,”李清照第一次沒有再用嗯來敷衍,而是看著西門慶神色認真道:“這是你的詩?”
“當然是我的詩,”被李清照盯的有些不自然,卻很快恢復平靜,西門慶道語氣不快:“莫非李姑娘覺得我這首詩是偷了別人的不成?”
“沒有,”李清照搖搖頭,哪怕是她,在這種事情上也不能隨意污蔑別人,否則不管上告到哪里,自己都要吃很大的虧。
“這首詩,不錯,西門公子好文采,”李清照第一次開口夸人,西門慶一時間居然有些激動,畢竟夸他的可是國之才女李清照啊。
“那么請問李姑娘,在下通過了第一關(guān)的考驗了嗎?”西門慶抱拳道。
李清照抬頭,說道:“沒有第一關(guān)第二關(guān)了,這一次梅花會的首名當屬于你?!?p> 說著,李清照看向其他才子道:“你們有意見嗎?”
“我放棄,”一位才子說道。
每一位才子都有自知之明,他們或許能作出西門慶開始那樣程度的詩,卻絕作不出第二首那樣的詩,這是一種肉眼可見的差距,就算他們接下來堅持比試,也只不過是自取其辱罷了。
“我也放棄,”
“西門兄真是好文采,在下佩服?!?p> 很快,所有才子都主動放棄了接下來的比賽資格,然后,梅花臺上,只剩下一個參賽之人,西門慶。
清河縣令當即起身鼓掌,卻突然被一道聲音打斷,“在下武大郎,想來試試西門公子的文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