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嗚~。”
澄澈而透亮的汽笛聲驕傲的宣告著這輛從圣西亞帝國最南端駛來的蒸汽火車即將投進帝都貝克城的懷抱。
夜里九點三刻,火車最終平穩(wěn)的??吭阼F棚車站內(nèi),隨著負責安全工作的看守者們一一點亮指示燈,打開蒸汽門閥。一道道白色霧汽向兩邊噴射,就像一條臥在鐵軌上的鋼鐵巨龍發(fā)出如釋重負般的龍息。
車門一開,火車內(nèi)的人群就如潮水般向外噴涌,就連指揮者也不得不退離站臺七八米遠來維持秩序。
瓦倫丁·科爾隨著涌動的人群一起“流”了下來,他無奈的望著茫茫的人群,耳邊不時回蕩著嘈雜刺耳的音色。
迷茫的他提著一個嶄新的棕色手提箱跟隨著人群往車站出口走去,但月臺上那整整齊齊排列的士兵吸引了他無處安放的目光和遲鈍的腳步。
他們統(tǒng)一穿著紅色大衣,褲子,甚至連軍帽也是紅色的,還有統(tǒng)一的黑色長靴,最讓瓦倫丁驚訝的是他們都配有最新的前裝滑膛槍,由此他推測這肯定是帝國的精銳部隊。
也不知道他們將要派往世界的哪個角落替女王開疆拓土。
短暫停留的瓦倫丁在車站安全員的盛氣凌人的警告下離開。
天色已晚,他要盡快的找到那個地方。
走出車站,一股從北大陸襲來的冷空氣瞬間讓迷糊的瓦倫丁陡然間清醒過來。
貝克城,希爾街,摩爾路十一號獨立樓。
他再一次打開信件,確認那個地址。
即使是夜里九點多,車站外還是會有不少為一日三餐而奔波的馬車夫在等待著遠方的來客。
“嘿,小子,去哪,我送你過去?!?p> 和瓦倫丁打招呼的是一個二十出頭的毛頭小子,體格健壯,全身從頭到底都是灰色的裝扮。
他沒有多想,禮貌的詢問了到達希爾街的價格。
“兩個銅子。”
瓦倫丁從口袋摸出兩個硬幣投放在馬車的收錢箱內(nèi),隨后登上敞開的硬座馬車座位。
“坐穩(wěn)了。
健壯的馬車夫動作利落的戴起保暖的灰色帽子,甩了下馬繩。
“蹬蹬蹬,噠噠噠?!?p> 馬蹄聲混合著車轱轆轉(zhuǎn)動聲一起奏了一曲歡快而悠揚的協(xié)作曲。
整個車途兩人都保持著不約而同的靜默。
令瓦倫丁感到害怕的是,趕馬車的小伙時不時的回頭看他,表情很奇怪,他似乎有話要說,但卻始終沒有開口。
天空不知何時已是烏云翻滾,雷鳴電閃。
下雨了!
雨點瀝瀝淅淅的落在灰白的屋頂,貼著磚塊的街道,左右搖擺的棕色馬尾上。
瓦倫丁匆忙的打開手提箱,準備抽出格布里留給他的伸縮式黑色雨傘。
趕馬車的車夫又一次回頭,但他這次的目光似乎比叢林狼的眼睛還要犀利。
他精確的捕捉到了瓦倫丁箱子里的泛著微弱光芒的黃金色鑰匙。
“不用打傘?!?p> 馬車夫頓了下,右腳用力踩下傳動踏板,馬車座前端就升起一根手臂粗的圓木,只聽見吱呀一聲,圓木陡然間散開,一柄足以覆蓋整個馬車座位的黑色大傘撐了起來。
“今天天氣有些不太友好,我決定帶你走個近路。”
說著,馬車夫在前面的十字路口控制馬匹調(diào)轉(zhuǎn)車頭駛進了昏暗的小巷。
“這條路這么黑,你看得清路?”瓦倫丁心緒緊張的問,一只手緊抱著手提箱,另一只手放在自己的腰間。
馬車夫沒有答話。
他緊張的哽咽了一下,放在腰間的手更是不敢松懈,一直緊緊拽著。
馬車越走越快,他的心也跟著跳的越厲害。
小巷很窄,只夠容下一輛馬車,他盼望著快點走出這條小巷,快點到達有光的大街道。
在小巷深處,馬車夫用力的咳嗽了一聲,兩匹棕色馬心領神會的慢慢停了下來。
他的兩只手伸向了馬車前的暗格,隱隱覺得不安的金曉年站了起來朝他喊了句:“怎么不走了?”
馬車夫扶了下帽子,從劍鞘里拔出一把泛著月光色的短劍,露出兇狠的目光。
“嘿,小子,這就是終點,乖乖把箱子給我,我可以不要你的命?!?p> 發(fā)現(xiàn)不對的瓦倫丁深重的呼吸了幾口氣,猶豫著緩慢的遞出手提箱。
“算你識趣?!?p> 馬車夫得意的伸出左手,還未完全抬起,瓦倫丁就猛地收回,動若脫兔般的跳下了馬車,一個勁的往后跑。
“小子,你是跑不掉的?!?p> 馬車夫握著短劍追了上來。
“真是倒霉,頭一天就在城里遇上這種事?!?p> 瓦倫丁顧不了那么多,迎著不長眼睛的雨點瘋跑,頭上,臉上,衣服,還有手提箱都已經(jīng)濕透了。
他害怕的回頭一望,馬車夫離他僅有一只手的距離。
“前面就有岔口!”
瓦倫丁也只有在這種急轉(zhuǎn)彎的地方才有機會逃脫。
“往哪跑!”
握短劍的馬車夫腳部用力一蹬,將他撲倒在地。
手提箱隨即甩了出去。
瓦倫丁使勁掙扎,手部用力擊打馬車夫的臉部,直到短劍架在他脖子上才停手。
“老實點,刀劍可沒長眼睛?!?p> 馬車夫躍起狠踢了他幾腳后,心滿意足的打開手提箱,在一堆書籍和寫滿筆記的稿紙中挑出了黃金色鑰匙。
“你不能拿走我的鑰匙!”
瓦倫丁從地上艱難的爬起來,帶著警告的意味喊道。
“這把金鑰匙應該能換不少錢?!瘪R車夫自顧著高興,直接忽視了他憤怒的警告。
“是嗎,黑鬼,看來今天你走了個好運。那現(xiàn)在總該有錢還債了吧?!?p> 一個帶著痞子聲,左臉有兩道抓痕的男人從岔口走了過來,他的身后還跟隨著五個長相黝黑,臉色陰沉的小弟。
馬車夫聽到這聲音一陣哆嗦,害怕的低頭,剛剛孤狼般的傲氣蕩然無存。
“馬哥,給,這金鑰匙應…應該能抵我這三個月的債款?!?p> 他恭恭敬敬的收起短劍,擦干凈手上的泥水,丑笑著低頭,雙手將金鑰匙奉上。
“嗯?!?p> 不用馬哥開口,他身后的小弟就走了上來。
“那是我的東西?!?p> 瓦倫丁一個箭步?jīng)_了上去,先他一步的拿走金鑰匙,隨即揣進褲袋里。
這一幕令兩邊的人都始料未及。
“小子,你找死???”馬車夫走了兩步便遇上瓦倫丁從腰間抽出的迅捷劍。
“別過來!”瓦倫丁緊鎖著眉頭,顫抖的握著迅捷劍指向他們。
馬車夫當即也從腰間拔出短劍,兩兩對峙。
灰蒙蒙的天依舊下著雨,閃電也跟著瞎唱喝。
“有意思,你可以走了。”
馬車夫和瓦倫丁吃驚的望向?qū)Ψ?,“這就放他走?”
瓦倫丁下意識的點了下頭,準備沿著灰墻離開。
“喂,我是叫這小子離開,沒叫你?!瘪R哥指向馬車夫,讓他走。
“那債款的事……”
“還清了,你可以滾蛋。”
瓦倫丁的手顫動的厲害,整個人呆呆的留在原地,仿佛腿上灌滿了鉛塊。
等馬車夫歡喜的駕著馬車離開后,那群人將瓦倫丁圍堵在墻上。
“你是我見過最有膽量的反抗者?!?p> 馬哥的話令他很害怕,他似乎都能預料到接下來的故事就像《雨巷里的詭秘》一樣,被殺死,搶走值錢的東西,將尸體拋進臭烘烘的垃圾桶。
“我可以把身上值錢的東西都給你,唯獨不能給金鑰匙?!蓖邆惗∨刂谱约旱那榫w,盡量表現(xiàn)的鎮(zhèn)靜,用商量的語氣和他們交談。
“膽子還不小,敢和劫匪討價還價?金鑰匙和錢我們都要?!?p> “不行!”
瓦倫丁果斷拒絕,拿著迅捷劍一頓揮砍,這是發(fā)自本能的保護意識。
“給他免費上一堂身體素質(zhì)教育課?!瘪R哥揚揚手,自己則往后退了幾步。
撐著黑傘的馬哥背向他們,看著阻擋視線的灰墻。
“喵~?!?p> 一條橘黃色的壯貓從灰墻上躍了下來。
“該死,怎么又是這只貓!”
馬哥慌張的拔出腰間的手槍,撥動轉(zhuǎn)輪瞄著它。
“砰!”
硝煙彌漫,子彈出膛。
但貓的靈活度遠比他的老式轉(zhuǎn)輪槍快,七八米外的貓突然間就沖到馬哥面前把他的槍卸了,順便用利爪給他臉上又添了一道紅痕。
“啊~”
接著它又變成一位穿著黑色衣褲,披著長發(fā)的少女,動作極快的將圍堵瓦倫丁的小弟弟們?nèi)齼上伦犸w。
“不想死的,就跑快些?!彼抗馊绾目粗侨航俜恕?p> “走!”
馬哥咧著嘴,帶著一份不甘心溜的比狗還快。
還沉浸在驚恐之中的瓦倫丁激動的說不清楚話。
他既驚訝又害怕的說:“謝…謝,你是……”
“寄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