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白飄飄派了家丁去找牙婆,牙婆帶著十幾個才七八歲的女孩進入府里。
白飄飄、安念波坐在亭子里喝果子茶,綠蘭等丫鬟在旁邊伺候。
安念波可挑選四個丫鬟,安念春、安念露可挑選兩個丫鬟。
因為安念春腿腳有傷,就由牙婆推薦選擇了兩個很老實,很會干活的鄉(xiāng)下丫頭,已經(jīng)去到安念春的屋子里。
而安念春并沒有再跟安念露一個屋子,而是直接搬到了琉璃院旁邊的小院子碧塘院的第一間屋子里住下。
安念波并沒有上前去挑選,而是坐在亭子里,安念波覺的有一個小梅就夠了,但娘說,她得培養(yǎng)跟自己年紀差不多能用的人,小梅都十七了。
?。ㄇ赜甏撕蠖挤Q之為安念露。)
安念露看著面前這十幾個小女孩,她的心里暗喜,居然也有人伺候她了,不過這挑選的可是要培養(yǎng)成為心腹的,安念露根據(jù)外表看是否伶俐,又問了一些問題,選擇了兩個八歲的小孩,賜名云朵、云屏。
安念露選擇完了,看向亭子里坐著的雍容華貴的嫡母一眼,她根據(jù)原身記憶里,這個嫡母陰險、惡毒,發(fā)賣張氏,害原身日子過的極為不好,是個面上寬和實則內(nèi)里惡毒無比。
安念露想自己現(xiàn)在才九歲,不可與之硬碰硬,必須先沉浮下來,等待時機,早晚讓這個嫡母遭到報應。
安念露看嫡母完全沒有看她這邊,就轉(zhuǎn)身走著,云朵、云屏跟著。
綠蘭快步上前攔住了安念露說道:“大小姐,你可不能這樣走了?”
安念露懵了:“那我都選好了,不能走?”
綠蘭心里不耐煩,這個庶小姐果然是要好好管教了,但她面色的表情始終都是柔和的。
“你應該先跟嫡母道謝,再規(guī)矩的站在一邊,等到三小姐選好了,再等到嫡母說了你能走了,你才可以離去。”
安念露吃驚的睜大了眼睛片刻,又恢復如常,嘀咕,就知道這嫡母沒安好心,想磋磨我。
形勢比人強,她不情愿的走到亭子外,半蹲了下說道:“多謝嫡母賜我丫鬟!”
白飄飄轉(zhuǎn)頭看那庶女一臉不情愿的表情,站的也是懶散,雙手冊立在兩側(cè),還抓著裙子,眼睛亂看,跟張氏一樣不懂規(guī)矩,等她們長大了出點嫁妝,嫁出去就行了。
白飄飄點了下頭并未說話,綠蘭看了夫人一眼,就轉(zhuǎn)頭對安念露說道:“大小姐,你可以站到一邊了。”
安念露就走到旁邊站著,眼睛到處瞄,她一邊吐槽古人真是麻煩,一邊又歡喜自己也成了權(quán)貴,每天衣來伸手飯來張口。
白飄飄溫柔的笑容:“念波,你也去選擇四個吧?!?p> 安念波抬頭道:“娘,四個人太多了,而且也沒有那么多事情,我覺得兩個就夠了,多了做事情反而喜歡推諉?!?p> “那好吧,那你先選擇兩個,等以后看上哪個了,再挑選到身邊用?!?p> 安念波把手上的綠色糕餅放入碟子里,拿起帕子擦拭手、嘴唇,起身走出去,每一步,每一個姿態(tài)都是規(guī)規(guī)矩矩的,這是她前世就經(jīng)過安老太責罵不懂規(guī)矩,她已經(jīng)練得純熟深怕被安老太逮到說她,此刻她站的筆直,雙手交握在腹部處,亦步亦趨,走起來十分好看。
白飄飄嘴角帶笑非常滿意女兒,事實上,因為還小,白飄飄還沒讓人教導女兒規(guī)矩,但是她已經(jīng)做得非常好了。
再看向那安念露,完全跟個鄉(xiāng)下小孩似的,站沒站相。
安念波面容精致,皮膚雪白,一身暖紅色衣裙,玲瓏剔透,冰雪可愛。
安念露還是第一次看到古代這么漂亮的小孩,她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比她矮了一個個頭的小姑娘穩(wěn)穩(wěn)妥妥的從她面前走過,心里浮現(xiàn)一個詞:大氣。
安念波詢問了牙婆一些問題,哪個規(guī)矩、懂事,牙婆知道這位是嫡小姐,也不敢慢待,按照自己看管了這十幾個小丫鬟兩個月,已經(jīng)知道了她們的性子,所以就把那討喜的、聽話的小丫鬟指了幾個出來。
幾人面色一喜,規(guī)規(guī)矩矩的上前來,右手平握著左手五指,齊刷刷的微微下蹲,頭低了三分。
安念波就挑選了兩個看起來容貌不差,說話時候帶甜甜的笑。賜名:依濃,依云。
牙婆帶著剩余的小孩,由一個丫鬟在前送她們出去。
安念波往回走,走到安念露旁邊才抬頭看她,兩人對視。
安念波心里感嘆:她還是前世的樣貌,前世時候她高高在上,我卻是被踩到地下,今生我高高在上,而她再也沒有了繁華的日子、溫馨的家庭。
安念露心里感嘆:這氣度簡直了,難怪古人能早婚,難怪有什么十來歲就傾國傾城。挖槽,這要是拍下來都不需要修圖,就能成為壁紙了,唇紅齒白,面若桃李,眼睛跟帶了黑瞳似的,黑亮。
白飄飄慢慢的站起來摸著肚皮,動作小心,白飄飄邁下亭子的幾步臺階。
對小姑娘伸出手道:“念波,走吧?!?p> 安念波不再看安念露,轉(zhuǎn)身上前幾步,拉住白飄飄的手指,一群人離去了。
安念露用手揉著下巴,又摸了摸自己的臉,自己的模樣跟安念波比起來就差了些,她的皮膚怎么那么好,跟剛剝開的白雞蛋似的。
安念露帶著兩個丫鬟回到了琉璃院門口,還能聽到安念春在大哭,安念露搖了搖頭走回主屋,她覺得安念春摔斷腿是她自己作得,跟她秦雨可沒關系。
白飄飄帶著安念波回到了芙蓉院,在一處花架下坐著,想了想就讓丫鬟去通知白玖派家丁去京城的禮儀坊去雇傭一個禮儀教導婆子到府上來教導安念露。
白飄飄拿著一冊帶著插畫的書籍,給安念波講書籍上小故事背后的含義。
半個時辰后,丫鬟帶著一個穿著打扮都十分利索的婆子進入了芙蓉院。
白飄飄坐的端正,那教導禮儀的婆子規(guī)規(guī)矩矩行了禮:“請夫人安。我乃是舒榮禮儀坊的,姓于,大家都稱呼我于禮儀,專門教導幼女三從四德、婦容婦德?!?p> “嗯,你只要教導我府上大小姐安念露即可。一日三餐、住宿安府全包,除了跟禮儀坊談好的雇傭月銀外,每日下午都有茶點糕品,每月末都有紅包,于禮儀,你可要盡心教導?!?p> 于禮儀點頭,面露三分笑:“夫人放心,我教導了十幾年,不管都么頑劣,到我手下早晚都能讓她規(guī)規(guī)矩矩起來?!?p> 白飄飄點頭,看向綠蘭:“你帶于禮儀住到琉璃院的空屋子里,再安排下她的用品、吃住問題?!?p> 綠蘭笑著點頭,來到于禮儀面前行了一禮,于禮儀還了一禮,兩人前后腳出去了。
于禮儀住進了琉璃院一間空屋里,收拾整頓。
等到第二天就開始教導了,一陣雞飛狗跳,安念露作為一個現(xiàn)代人怎么肯做出這些封建糟粕規(guī)矩,不肯屈服,這于禮儀嚴厲的口氣,嚇人的表情,講得都是些男尊女卑。
于禮儀看她執(zhí)拗的樣子,此刻一條腿踩在凳子上,屁股坐在凳子邊緣把手上,一臉憤恨。
于禮儀也不懊惱,繼續(xù)說規(guī)矩,安念露經(jīng)不住她喋喋不休,跟念經(jīng)似的,一板一眼,長得又是面目磕磣,就用食指堵住耳朵。
一整天下來,她的胳膊又酸又累,吃飯的時候,又是被一頓說教,她拿著飯碗,就扒拉米飯,就算吃的慢些,也不能讓于禮儀滿意。
于禮儀演示了一遍如何吃飯,安念露只覺得渾身雞皮疙瘩起了,她整襟端坐。慢吞吞的吃飯,動不動就用手掩著嘴巴,吃著不能有任何聲音,時不時拿起小碟子上的毛布輕輕擦拭嘴唇,再用青鹽水漱口,吐到另外的壺里。
在喋喋不休一整天,天黑下來了,于禮儀才回屋去,安念露關上門,拍了好幾遍床板,憤憤的躺下休息。
第二天,又是如此。
第三天,第四天…兩個月后。
安念露終于學乖了,她真的是受不了了,這于禮儀不會因為她大吵大鬧就離去,而是會一直不停地重復同一個禮儀,若是她不做,她就說到安念露受不了了,做了后,雖然差強人意,但是于禮儀就會換另外一個來說。
而且若是一直不肯做,她還會延遲晚上休息時間,安念露聽到她聲音,腦子就轟隆隆的,反射去做,否則她要崩潰了。
她就按照于禮儀說的,站的筆直,面視前方,雙手規(guī)矩交握著手指…
于禮儀滿意了,就會停下來休息一會。
安念露整個人都變得端正起來,但是等到于禮儀不在的時候,她就恢復原來的樣子。
安念春經(jīng)過兩個月的修養(yǎng),老大夫來換過四次藥,拆掉腿上的門板,纏布,她已經(jīng)不用再上藥了。
安念春眼里含淚,看著那左腿猙獰的疤痕,摸上去還隱隱作痛,她瘸了!
兩個新來的小丫鬟,安念春給她兩賜名:雨露、雨珠。
兩個才八歲女孩站在一邊低著頭,她們這兩個月里經(jīng)常看到二小姐流淚,可是她們也不敢說什么,雨珠曾經(jīng)安慰過一句,安念露被談及到傷心處,拿起枕頭就朝雨珠扔去,此后兩人再也不敢提及。
安念春摸著左腿,一遍遍的回想那夜,她哭著跑出去,就跑到了后院假山那,蹲下低聲哭嚎,哭了好一會就想爬到假山上玩會,她小腿踩上去,假山非常牢固,但是她踩到一米多高的時候,因為頭上方的右手抓著一處,那里的小石子掉了下來,一粒小碎跑到眼睛里,她不停眨著眼睛,就用左手去揉眼睛,唯有右手還抓著,但是因為她急著揉搓眼睛里的小顆粒,所以手上也抓的不穩(wěn)了,突然之間,她整個人就掉了下去,左腿先下,直接砸到了下面的假山的石塊上,瞬間疼的撕心裂肺!
安念春好恨啊,她雖然還小也知道自己以后是個殘廢了,若是那晚安念露不潮她吼,不那么陌生、拒絕的表情,她就不會跑出去。
安念春緊緊的抓著被子:安念露,從今往后,你再也不是我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