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不住深情款款的看著她,句句似乎都是肺腑之言,讓張初墨一陣淚花朦朧。
女人是最感性的動物,再堅強(qiáng)的女人也逃脫不了,張初墨的內(nèi)心很復(fù)雜,他與趙不住互不相識,不要說喜歡,做朋友也很難。
可少年那么愛慕她,要她如何拒絕,即便她容顏已毀,依然舍命相救,這般良人,何以求得?
噠噠……
不遠(yuǎn)處,似乎有一陣腳步聲響起,張初墨朝聲音的來源看去,天色漸暗,林中也無獵人行走,難道是山野猛獸?
漸漸的,來者的身影越來越清晰化。
那是一群身著鎧甲的士兵,手持長槍,寒光照鐵衣,各個氣宇軒昂,昂首挺胸,看起來像是某個王朝的精銳部隊。
前方,一名騎馬的大漢舉起手,示意兵馬停下,他臉上有一條深深的疤痕,看到趙不住二人,喊道:“我們乃是北涼狼騎,此地被我們征用,你們二人迅速離開,另尋他處。”
張初墨見生人,從袖子里拿出一縷黑色面紗,戴在臉上,冷冷的看向軍隊,道:“此地是我們先找到,另尋他處的應(yīng)該是你們?!?p> 她一眼便看破來者修為,那名領(lǐng)頭將軍不過先天境九層,要是放在普通王朝之中,算是個角色,但在她眼里,猶如草芥。
至于那所謂的“北涼狼騎”,全軍都是精銳,幾乎每名士兵都有養(yǎng)氣境三層左右修為,放在俗世,那是虎狼之師。
當(dāng)然,張初墨自然無懼,她半只腳踏入神河,憑借《無法無天術(shù)》可敵神河五層,在她眼里,這些人不過是插標(biāo)賣首之輩。
“你!”那名將領(lǐng)大怒,想要揮使軍隊趕人,在他身后,一個精致的轎子里,傳來一道似水般溫柔的女聲。
“孟將軍,我們此行遙遠(yuǎn),不便與人多做爭執(zhí),況且此地是他們先尋得,我們趕人便是不對,就在此地歇腳吧?!?p> “是,殿下。”
那名將領(lǐng)狠狠的瞪了張初墨一眼,然后回頭,示意軍隊原地休息。
趙不住趴在地上,倒是悠哉悠哉,來到異界許久,還是頭一次如此無聊。
張初墨看向趙不住,語氣溫柔道:“我們也歇息吧?!?p> 趙不住點了點頭,一天大戰(zhàn),他確是有些疲乏,可是全身裹著一層沾著草藥的紗布,有些不適,傷口癢癢的很難受。
他嘴里叼著一根枯草,看向那支軍隊,士兵們在原地扎營,拿出鐵絲一樣的東西,將白布高高聳起,便成了一個敞篷,與現(xiàn)代的原理差不多。
轎子上,一名穿著黃色衣裝的少女走下,看她的側(cè)臉絕美動人,眉目中帶著似水的溫柔,腳尖著地,步態(tài)端莊優(yōu)雅,盡顯貴族氣質(zhì)。
她叫唐雨衣,一個似水般清澈的名字,來自于齊海之地的一個大國,名叫北涼王朝,作為一名王朝的公主,命運早已注定。
在三天前,北方霸主蒼云國使者來訪,言語威脅,狼子野心,逼迫北涼王嫁出長公主唐雨衣,去給蒼云王做側(cè)妃,不僅如此還要北方三城做嫁妝,北涼王為了國家大業(yè)著想,只能被迫嫁女,賠款割地,不遠(yuǎn)千里去和親。
軍營里點起了苒火,火光搖曳,唐雨衣牽著丫鬟的手,走進(jìn)一個大帳中,夜里的風(fēng)很大,也很冷,畢竟這里靠近北方。
“阿蘭,從此一去千里之外,你我相伴,蒼云國窮兇極惡,規(guī)矩眾多,怕是日后蒼云與北涼相爭,我們便是第一個冷落的那個?!?p> 唐雨衣走進(jìn)大帳,侍女將大帳閉合,她的聲音傳來。
作為一名王朝公主,從小太傅便告訴她,公主是至高無上的榮耀,也同樣是重如千鈞的負(fù)擔(dān),她沒有愛,也沒有恨,有的只是肩負(fù)、責(zé)任。
侍女堅定的說道:“公主你曾經(jīng)說過,這是我們的責(zé)任,即便死在那里,我也無怨無悔。”
“這一路上不會太平,蒼云王表面說是要娶我,實則他是最希望我死的那個?!碧朴暌旅撓潞裰氐耐馓祝R的放在床側(cè),說道。
侍女不解,問道:“為何這么說?您從未見過蒼云王,他又怎么會希望您死?”
唐雨衣面色平靜,道:“蒼云王狼子野心,自從他一統(tǒng)北方各國,剿滅胡人,已經(jīng)成就一番大勢頭,這些年發(fā)展無果,狼餓了總會想吃肉,他的眼睛,已經(jīng)瞄向我們北涼國?!?p> “可他不是說了,讓您嫁給他,再割讓北方三城,便不再對我們北涼用兵?!?p> “可是,若我在和親途中死了呢?”
她說出這句話,二人相繼沉默了。
在齊海之地,總共有三大世家掌控,歐陽家、趙家還有云家,歐陽家因為得罪南山劍派,被宣告封山十年,家族子弟不出族內(nèi)一步。
如今齊海管事的,便是大名鼎鼎的趙家,趙家講究和平誠信,反戰(zhàn)爭和血腥,蒼云國也不敢做出頭鳥,只能找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覆滅北涼王朝。
而和親就是一個借口,可北涼王卻不得不答應(yīng)。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如果把蒼云王朝逼急了,不顧管事的趙家,直接覆滅北涼王朝,北涼王的名字便要遺臭萬年。
他賭不起,但和親一事上,卻可以下注,白字黑紙寫清楚,雙方也按了手印,一旦違背盟約,齊海趙家不管都要管。
“歇息吧,一路蹉跎,你也累壞了。”唐雨衣說道,她依然面色平靜,一名肩負(fù)國望的公主,她不再是為一個人活著,而是為北涼三百萬子民活著。
她怕嗎?答案是肯定的,可哪有如何呢?
怕就不會死嗎?怕蒼云國,他便不會覆滅北涼嗎?她不能怕,為了國家,也為了疼愛她的父王。
“公主殿下,阿蘭愿為你赴死,若是有人想要傷你,先踏過我的尸體。”侍女半跪行軍禮,聲音鏘鏘有力。
唐雨衣點頭,認(rèn)真的說道:“嗯,一定要讓我活著,我不能死?!?p> 她不能死,死了整個北涼都要死,她即便是爬也要爬到蒼云國。
吹滅了蠟燭,她躺下了。
閉著眼睛,那是久仰的黑暗和孤寂,可對于她來說,這是心中唯一自私的東西。
夢,我不能真正的愛一場,只能在夢里為自己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