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在下課鈴聲中一天天過去。
等到他再見到她的時候，已經(jīng)是暑假了，士別三日，她給他的感覺變化了不少，頭發(fā)變長了，綁著馬尾，耳朵也露了出來。
在他的認知里，這樣的她有點陌生。不過她的氣色感覺比以前好了，雖然以前也很好。
只是裝藥的小瓶子多了不少。
同時，他也知道了路鳴和王文月的一些消息，王文月沒什么太大的變化，聽說成績提高了不少，這也得歸功于路鳴。
他倆不僅在一個班，還做了同桌。
倒是路鳴發(fā)生了很大的變化，自從他媽媽去世以后，他就不得不跟著他爸去了，據(jù)王文月說，現(xiàn)在很少看到他嘻嘻哈哈了。
文凡幾次拿起手機想打電話過去，但始終還是沒有勇氣按下?lián)芴栨I，安慰，鼓勵，這些他都不需要。
在他的印象里，這一點路鳴一直勝過自己。
別人的暑假都是想著怎么玩，而程默的暑假，則計劃著怎么把落掉的課程補回來，還有數(shù)不盡的作業(yè)。
“這道題錯了?！蔽姆舶言嚲矸诺剿媲?，手指著一道數(shù)學(xué)題說著。
她沒有看向試卷，而是苦澀地問道：“這是第幾道了？”
“嗯……第八道。”
程默現(xiàn)在算是理解到了古人為什么說“學(xué)不可以已”了。
“我估計下學(xué)期我就得和王景川做同桌了。”
文凡忍不住笑了笑：“你放心，你再差也比他考的高。”
“謝謝你，聽到你這句話，我更難受了?！?p> “哈哈哈……”文凡沒忍住笑出聲來，在她本就不高的情緒上更是火上澆油，程默頓時像泄了氣的氣球，癱在桌子上。
“快出來吃飯啦！”
“舅媽，我沒心情吃……”
趙紅走了進來，看著她一臉難受的樣子，一陣心疼，“怎么了，是不是文凡欺負你了？”
“是?！?p> 文凡：“……”
“媽……我……”
“今天你把碗洗了！”
……
平常的不能在平常的下午，太陽狠狠地炙烤著大地，街道上依舊是車來車往，嗡嗡的車輪聲讓人感覺安到炎熱的同時，又增添了些許煩躁。
文凡和程默一人手中拿著一根雪糕，靠著道路旁的樹影走著，蟬鳴聲從頭頂傳來，手里的雪糕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融化。
“我們?yōu)槭裁床淮蜍嚾?？?p> “沒錢了，打車的錢都用來買雪糕了，剩下的只夠買票了。”
程默看著手里剩下的雪糕簽子，還以為慢慢吃就能撐過去，看來是她低估這個天氣了。
“我有錢，我們?nèi)プ??！?p> 公交車搖搖晃晃，幸好這個點坐車的人不是很多，兩人挑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微風(fēng)徐徐吹來，這才感覺涼快了不少。
很快目的地到了，兩人下了車，沒走幾步路，就來到了一棟建筑前，這棟樓看著不高，但是占地面積卻很大。樓頂上立著幾個大字：盛川市海洋館。
盛川世沒有海，離海也不算太遠，這座海洋館也才開館沒幾天。
兩人一走進大廳，就仿佛從火焰山一下子進入了江南陰雨天。大廳里人很多，多半是父母陪同孩子來的。
幾人看到他倆也走了過來。
“你們來了，我們快進去吧，”王景川走過來說道。
幾人買了票通過檢票口便向著館內(nèi)往里走，程默看了眼旁邊有點陌生的女生，對方也注意到了她，“你好，我叫王雪，一班新轉(zhuǎn)來的。”
“你好，我是三班的程默?！?p> 兩人沒有多說，慢慢地向前走著。
館內(nèi)的墻壁是兩面碩大的“魚缸”拼成的，讓人有種被海水包圍的感覺。魚缸里面密密麻麻地游動著各種各樣五顏六色的魚，有感覺熟悉卻叫不出來名字的，也有完全沒見過的。
好在魚缸小面有一幾塊小屏幕，展示著各類魚的名字，點擊一下，還可以現(xiàn)場搜索它的詳細信息。看到自己感興趣的魚，幾人都會停下來看一看。
程默左看看右瞧瞧，眼花繚亂，時不時地用相機拍下一張，一個沒注意額頭裝在前面人的背上。
文凡回頭笑著說道：“你走前面吧。”
“我不?！?p> “怕你走丟了，你走前面有安全感?！?p> “切。”程默還是乖乖地走到了前面，想著他走在自己后面，她也感覺很舒心，放開心地四處觀望，一點也不擔(dān)心走散了。
“我們一起拍張照片吧，”嚴華說道。
眾人人站在魚缸前，程默拿出相機，讓路人幫他們拍了一張。
幾人湊上前看了眼照片，還算滿意，只有王景川一臉無語，因為當時沒忍住眨了一下眼，結(jié)果給拍成了“盲人”，惹得眾人一陣哄笑。
“沒事，你不就成了照片里的C位了嘛?！蔽姆残χ参康?。
越往里走，來到一個類似“教室”的房間，里面有一個大屏幕，上面播放著海洋的進化史。屏幕前面站了一堆人，幾人走進去的時候，已經(jīng)是靠后的位置了，遠遠的只能看到半塊屏幕。
“這人也太多了，我好不容易想學(xué)習(xí)學(xué)習(xí)，怎么就這么難呢？”王景川無語道。
“不難，只是你沒找對方法?！眹廊A說完，拉著李穎的胳膊擠進了人群里。
“有道理啊。”說著他也找準機會擠了進去。
程默則是踮起腳尖，盡力地探出腦袋才看到了一點，終究是腳趾一陣發(fā)麻，只能作罷。
突然，后面一人拉起她的手，往人群里走去。
感覺到手里傳來的溫度和力量，她腦袋頓時一陣空白，忽略周圍擁擠的環(huán)境以及投來的目光，一雙眼睛盯著自己和那人的手，在人群中艱難地前行。
兩人終于走到了靠前的位置停了下來，程默低著頭不敢看他，手掌被緊緊地握著，已經(jīng)生出了些許汗水，她鼓足勇氣抬頭看去，他正專心地看著前方。
她抬頭看去，嘴角微微上揚，五指輕輕回握，貼著他的手背上。大屏幕上里游動著一群燈塔水母，在她的眼睛里閃閃發(fā)光。
……
不知過了多久，人群漸漸散去，大屏幕上已經(jīng)放完了一輪。
“沒有了，我們接著往下走吧。”文凡轉(zhuǎn)頭說道。
“好?！?p> “怎么了？不舒服嗎？”他見她臉頰微紅，眼神閃躲。
“我可以自己走了……”
文凡這才反應(yīng)過來，趕緊松開了，手心里全是汗，一時間緊張得都不知道手往哪里放。
“他們都走了……我們也快走吧?！?p> 從海洋館出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下午五點了，空氣中仍是翻滾著陣陣熱浪。
兩人走在路上，出奇的安靜，形同路人卻又緊緊跟隨。
氣氛一下子變得很奇怪，程默想說什么，又想起剛剛的情景，忍不住摸了摸手指，臉頰發(fā)燙，始終張不開嘴。
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當時竟然裝作什么事都沒發(fā)生。
文凡也不知道剛剛是哪來的勇氣，可能是嚴華，也可能是自己潛意識里蓄謀已久。到現(xiàn)在，他只想快點打破這種寧靜，想了想，問了個愚蠢的問題。
“下午感覺怎么樣？”
“什么感覺……？”她問道，眼睛始終看著前方。
“當然是玩的怎么樣，”文凡忍不住笑了笑，“不然你以為我說的是什么感覺？”
程默想到了什么，臉頰連同耳朵刷的一下子紅了起來，然后死死地瞪著他，這次她是真的感覺到生氣了。
“把你的手給我?！?p> 文凡看著她的表情，頓時有點發(fā)怵，“干……什么？”
不等他伸手，對方就抓住他的手腕狠狠地咬了一口。
“嘶……”這次是真痛。
程默自顧自地在前面走，將他甩在后面，她越想越生氣，同時又想不明白為什么生氣，難道僅僅是因為他牽了自己的手？
“你走慢點，我都快追不上你了?！蔽姆泊蟛降刈吡松蟻?。
“我現(xiàn)在不想看到你！”她頭也不回地說道。
“我錯了，我跟你道歉，對不起?！?p> “你哪里錯了？”
文凡也有點摸不著頭緒，“我……也不知道……”
看到對方凌厲的眼神，他趕緊以十分誠懇的語氣說道：“我不該沒經(jīng)過你的同意就……拉你的手。”
程默心里咯噔一下，有些話一旦說明了，就只能硬著頭皮接下去了，她臉不紅氣不喘地說道：“同學(xué)之間拉手怎么了，不是很正常嘛，這也需要道歉？！”
“那你咬我干什么？”
“……”
“我看你不爽不行?。俊?p> “行?！?p> “那你現(xiàn)在感覺好點了嗎？”
“還沒有?！?p> “那你再咬一口?！闭f著，他抬起手臂。
程默莞爾一笑，看著他手上被自己剛剛留下的齒痕，心里頓時很是愧疚，關(guān)心道：“手還疼嗎？”
“不疼，這算什么，比起小時候那一次，差遠了?！?p> “小時候哪一次？”
文凡想說他小時候被狗咬過，那次嚴重多了。他知道他說出來可能就真的死定了。
“沒什么，小時候也被咬過。”
沒走一會，程默就到家了，他看著她的背影逐漸消失在視線里才轉(zhuǎn)身離開。
文凡抬手，看了看手臂上的牙齒印，想著都沒出血，到底還是嘴下留情了。他隨即愣了一下，無奈一笑。
我賤不賤？
?。ū菊峦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