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透過樹梢照在地上,形成了斑駁的碎片,大樹旁邊是一輛輛整齊停擺的大巴車。
校門口人聲鼎沸,各班的老師正揮舞著手臂,聲嘶力竭地指揮著班上的學(xué)生上車,雖說出發(fā)前已經(jīng)強(qiáng)調(diào)了反復(fù)次,臨近最后,還是有一些人跑不見了影子。
折騰了一個小時的時間,浩浩蕩蕩的隊(duì)伍終于出發(fā)了。
車上歡聲笑語不斷,與前幾日相比,找不出半點(diǎn)影子。大家都憧憬著怎么借著這次機(jī)會,好好玩盡興,把失去的假期補(bǔ)回來。
“文凡,我聽說咱們?nèi)サ牡胤皆谵r(nóng)村,到時候我們?nèi)プンπ?,釣魚,甚至可以在河里游泳……”
文凡戴著耳機(jī),閉著眼睛,完全沒有理會耳邊的聲音,車輛前進(jìn)的速度恰到好處,車窗外的風(fēng)緩緩吹過,撩動著發(fā)絲輕輕飛舞,讓人頓時感覺一陣舒暢。
王景川見旁邊一直沒有回應(yīng),只能閉嘴,伸長脖子往了往前面的兩人,嘴角上揚(yáng)。他輕輕起身,拍拍前面那人的肩膀,“程默,文凡要和你說個事情。”
她轉(zhuǎn)頭從座位縫隙看去,無誤道:“他夢里告訴你的?”
王景川也沒有狡辯,苦笑著說道:“其實(shí)是我有事情和你旁邊的人說,你看我們能換一下位置嗎?”
程默剛想拒絕,只見他手里拿出一包薯片。
“一包薯片就想……”
“兩包?!?p> “成交!”
隨著時間的過去,原本還熱鬧的車廂漸漸安靜下來,都躺在座位上東倒西歪,憨憨入睡。
突然車子一陣顛簸,文凡睜開眼睛,只見窗外揚(yáng)起一陣灰塵,他趕緊關(guān)上窗戶。
回頭看了眼旁邊坐著的人,腦袋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嘴角還留幾粒碎屑。他沒有叫醒她,轉(zhuǎn)頭看向窗外的風(fēng)景。
不知不覺車子已經(jīng)進(jìn)入了一條盤旋的山路,道路布滿泥坑,導(dǎo)致車上一上一下,車子里的人頓時清醒了不少。
程默揉了揉眼睛,看了看窗外說道:“這是到哪兒了?”
“快到了。”文凡回答道。
不一會,車子在一處平坦處停了下來,老師率先走下車子,然后叫喊著眾人下車。隨著人流不斷從車子里涌出來,周圍寂靜的環(huán)境瞬間被打破。
“所有人,快下車,按班級站好隊(duì)!”
金華是這次整個年級的帶隊(duì)老師,他一只手拿著高音喇叭吼著,一只手不停的揮舞著小紅旗。他這次破天荒的沒有穿白村衫,換成了一件白色短袖,略顯陳舊,唯一不變的就是那副金絲眼鏡。
在所有人都下車,老師清點(diǎn)完畢之后,隊(duì)伍就沿著崎嶇的山路前進(jìn),幾位老師分別排在最前邊和最后邊以及中間。
這次每個班級都帶了各自的“吃飯的家伙”,鍋碗瓢盆樣樣俱全,醫(yī)療藥品也是在出發(fā)前認(rèn)真檢查過的,幾乎每個人都還為這次“旅程”準(zhǔn)備了各種吃穿用的東西。
沒走幾步路,大部分人都已經(jīng)是氣踹噓噓,又不少人后悔帶這么多東西,心里打著退堂鼓,只是現(xiàn)在想撤也撤不了了,來時的車子已經(jīng)回去了。
文凡一人背著兩個書包,剛開始遭到程默的拒絕,但他還是堅(jiān)持著拿了過來,兩人一直走在隊(duì)伍的最后邊,再后邊就只剩下數(shù)學(xué)老師趙老師,這次他是三班的帶隊(duì)老師,許紅老師則負(fù)責(zé)五班。
“文凡,你把書包給我,你和王景川換一下前邊帶著餐具的同學(xué)?!?p> 文凡點(diǎn)點(diǎn)頭,和王景川兩人往前走去。
程默想把書包接過來,但對方笑著搖搖頭,示意她繼續(xù)往前走。
趙有為雙肩各自背著一個書包,臉上絲毫感覺不到疲憊,反而笑著說道:“這個場景讓我想到了以前上學(xué)的時候,那個時候的書包可重多了?!?p> 程默回頭看去,“趙老師,您老家在這里嗎?”
“沒有,還在更南邊?!?p> “我們那邊的路可沒這里這么好,也沒這么寬,那時候放學(xué)后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和同學(xué)一起去小溪里抓螃蟹。”
說到這里,他停頓了一下,笑道:“也是好久沒抓過了?!?p> 程默也跟著笑著,心里對這位老師產(chǎn)生了一絲欽佩。
拐過一個大灣,不遠(yuǎn)處一座村莊映入眼簾,瓦房一個挨著一個,依山而建,周邊是一塊塊交錯的田野。
臨近中午,炊煙裊裊,飄來陣陣飯菜的香味,讓本就疲憊交加的眾人頓時口干舌燥。
眾人在一處相對平坦的空地上停了下來,又是一陣集合點(diǎn)名之后,帶班老師開始分配人手準(zhǔn)備午餐,很快一個班上幾十人,幾人一組,男女搭配,男生負(fù)責(zé)撿柴打水,女生負(fù)責(zé)去周邊的人家買一些食材。
女生做飯,男生輔助,很快周圍便燃起一堆堆柴火。
文凡和王景川兩人將一款撿來的木柴放下,一旁的程默和柳楊正在清洗剛拿來的食材。
“文凡,你說此情此景,是不是有種老夫老妻的生活?”
還沒等文凡說話,程默和柳楊頓時撇了過來。
“你皮癢了是不是?”只見柳楊拿起切菜的小刀朝著他比劃了一下。
王景川心虛的咽了口唾沫:“我再去打點(diǎn)水?!闭f完,提起桶一溜煙跑遠(yuǎn)了。
李明提著一桶水晃晃悠悠地走了過來。
“李明,你怎么了,掉水里了。”程默看著他濕透的褲子,還在不斷往鞋子上滴著水。
“沒事,不小心摔了一下。”他回答道,然后把水放下。
突然,不知那里響起一個聲音。
“有人打起來了!”
在不遠(yuǎn)的林蔭處,一股泉水從石壁緩緩流下,在下面形成了一洼溪水。
兩人淌在水里,你一拳我一腳,水花四濺,惹的周圍不少圍觀的人都遭了殃。
不一會,幾個老師就趕了過來,看著渾身濕透的兩人,脾氣再好的老師,這會也是氣不打一處來。
“林聰,王景川,又是你們倆,我很好奇,你們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怎么在那都能干起來?”
看著這倆人,讓這位從教二十余年的資深教師也無從下手。
“既然你們這么有力氣,就別吃飯了,站在這里把衣服曬干?!?p> 午飯結(jié)束后,王景川才走了過來,光著腳,手里提著一雙鞋子,身上的衣服半干半濕。
“給,”柳遞給他一個雞腿,是剛剛特意留下來的。
他拿起雞腿大口朵頤起來,嘴里還不忘罵罵咧咧地說道:“林聰這小子,幾天不見,看著他就來氣?!?p> 柳楊看著他狼狽的樣子,又好氣又好笑。
文凡站在他旁邊,給他遞了一瓶水,說道:“他怎么惹到你了?”
“惹到我但是不算,光是聽他說一些陰陽怪氣的話就來氣,”他接過水?dāng)Q開瓶蓋喝了一口,“唉……還是沒忍住?!?p> “你那次能忍住?”柳楊戲謔道。
“那倒是,這不是我的風(fēng)格?!?p> 她看著他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的樣子,終是無語。
“李明呢?那小子這次可不仗義?!蓖蹙按▎柕馈?p> “程默和李明去附近的人家里借工具去了?!绷鴹罨卮鸬?。
“借什么工具?干什么?”
“下午有戶外勞動課,你真當(dāng)來春游了?”
“哦?!庇羞@種安排也算是在意料之中,不過隨機(jī)問到:“文凡,怎么不是你和程默去?”
文凡知道他心里在打什么主意,回答道:“我去了,你是不是就可以和柳楊單獨(dú)在一塊了?”
“哈哈哈,還是你懂我?!?p> 一個白眼撇向兩人。
文凡看著這個家伙一陣無語。其實(shí)真是的原因就是得留下兩個人來清理場地,本來是有三個男生,眼前這家伙打架被“拘留”,就剛好剩下兩男兩女,結(jié)果后邊的猜拳又輸了,就只能留下來干這個苦差事了。
陳默和李明兩人很快拿著兩把鐵鍬和一個水桶走了回來。
“不回是讓我們植樹吧,這植樹節(jié)都過了?。俊?p> 柳楊撇了他一眼:“你生日都可以補(bǔ),植樹節(jié)就不能補(bǔ)了?”
在老師的組織下,隊(duì)伍浩浩蕩蕩的前往下一個地方,數(shù)十把鐵鍬抗在肩膀上,好似一只工人隊(duì)伍。
為了避免剛剛的事情再度發(fā)生,老師就跟在王景川旁邊走著,并且囑咐不讓他拿鐵鍬。
眾人開到一處小山坡上,周圍的樹木擠堆似的茂密地生長著,不過越往上樹木越松散,就好像人到中年,頂上稀疏。
“大家按照剛才的分組,每組種一棵樹,從下面挑選一些被大樹擋住的樹苗移栽到上面去,”金華舉著喇叭面對眾人說著,“我希望每個人都用心一點(diǎn),那一組要是在過程中破壞樹苗,罰種三棵!”
聽到這里,眾人不免心頭一緊,還在四處觀望欣賞風(fēng)景的人也不禁回過神來。
隨著解散,一堆人慢慢四散開來。文凡走到一顆大樹旁,望著底下的樹苗,說道:“就它了吧?”
王景川聞聲走了上來,“這棵會不會太小了,得什么時候才長的大?”
“我覺得這棵還不錯,”程默也走了過來,蹲下來摸了摸這棵樹苗的葉子,“雖然看著很小,但樹葉很茂盛,一定會長的很好?!?p> “不過,這是棵什么樹?”她問道。
“平安樹?!蔽姆不卮鸬?。
王景川一臉的不相信看著他,“有這樹嗎?你別是胡咧的吧?!?p> “有這種樹,而且寓意還不錯?!崩蠲髟谝慌匝a(bǔ)充道。
“我喜歡這個名字,那就它了?!背棠χ酒鹕?,看著這棵樹苗,越看越喜歡,在抬頭看了看這棵大樹,不由得嘆息道:“孩子大了總是要嫁人的?!?p> 眾人不由得噗嗤一笑,文凡無奈地笑了笑:“你一天哪來那么多奇奇怪怪的感慨?!?p> 很快一塊斜坡上,就種東一個西一個的種上了樹苗,有不少人,用筆在樹干上寫下自己的名字,也有人將自己的手鏈,發(fā)繩之類的掛在樹枝上。
程默看著眼前這個比周圍要小很多的樹苗,不忍心給它增加負(fù)擔(dān),只是偷偷摸摸在樹底下埋下了一個小東西。
她閉上眼睛,像是在許愿。
平安樹啊,
讓大家都平平安安!
?。ū菊峦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