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歡快的鈴聲響起。整棟教學(xué)樓變得喧嘩起來，陸陸續(xù)續(xù)的擠滿了樓道。
“終于考完了?！背棠熘鴹畹母觳?，邁著輕松的步子。
“柳楊，放假了，你有什么安排沒有？”
“嗯……好像沒有?！彼肓讼牖卮鸬馈?p> “怎么你們都沒有，還想著你們能帶我一起玩呢?！彼魫灥妮p聲嘆息。突然一記拳頭輕輕地打在她的腦門上。
“你忘了，你是有安排的。”文凡微笑著看著她。
她剛想問什么安排，腦子里突然想起了什么，立馬就像霜打了的茄子一樣垂著腦袋。
“文凡……”她哭著臉拖著長音，眼淚汪汪地看著他。
“沒用，你答應(yīng)好的，不能反悔。”他撇了她一眼，回答的干脆利落。
柳楊疑惑地看著他倆，問：“你有什么安排?。俊?p> 程默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把她要做手術(shù)的事情告訴了她。
柳楊點了點頭：“原來是這樣?！?p> “你是不是也覺得很殘忍？”
“這點上我支持文凡。”
“……”
“行啦，逃是逃不過的，放心我們都會陪著你的?！蔽姆步o了她一個安慰的摸摸頭。
……
幾天后，一群人站在病房里看著床上哭哭啼啼的女孩，不知道該怎么辦。
文凡看著她臉上的眼淚一顆接著一顆的往下掉，連嘴唇都在顫抖。
她是真的很怕吧。
任誰遇到這種事又不怕呢。何況她只是一個未成年的小女生。
……
“好啦，別哭啦，你舅舅我當年可一點都不怕?！崩畲筌娦χo她打氣。
“舅舅你騙人，你什么時候做過手術(shù)?！彼ㄆ亮艘幌聹I水。
“咳咳。誰說沒有，那時你還小，你不知道而已?！彼樇t心不跳，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
“我真的怕，我不想做手術(shù)了……”說完她抑制不住抱頭大哭起來。
“文凡，你們關(guān)系好，你們好好勸勸她。”李大軍眼睛紅紅的，他拍了拍文凡的肩膀，然后大步走了出去。
文凡，柳楊，王景川三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不知道從何勸起。
柳楊坐在床邊，用紙巾輕輕擦了擦程默的眼淚。
“柳楊，你說我會不會死掉啊？”
“呸呸呸。說什么了，這只是一場小手術(shù)?！?p> 兩人你一句我一言。很快，柳楊就被她策反了，跟著程默哭了起來。
文凡和王景川在旁邊頓時感覺頭皮發(fā)麻。一個都解決不了，這又來一個。
他趕緊給王景川使眼色，王景川很默契地走過去把柳楊扶到一邊。
文凡隨即坐在程默旁邊，看著眼前哭的憔悴的她，莫名的心疼。卻又不知道該說什么。
“默默，你別怕，醫(yī)生會打麻藥，一點都不疼的，你睡一覺起來就做完了?！?p> 他轉(zhuǎn)遍腦子半天湊出了這么一句“至理名言”。結(jié)果下一秒就被打的不知所措。
“那他要是打少了怎么辦？”
“這個……”他有點佩服程默竟然能想到這里，一時語噎。
“你放心，給你做手術(shù)的都是老醫(yī)生了，你不用擔心?！?p> “不是說人越老記性越差嗎？”
文凡：“……”
王景川看著文凡暗自搖了搖頭，也是難為他了。
“你放心，在醫(yī)生進去的時候，我一定提醒他，這樣你該放心了吧?！蔽姆膊敛晾浜埂Ｋ窃傧氤鰝€意外，那他就真的也要被策反了。
還好，功夫不負有心人。
“你說真的？”程默停住了啜泣，一雙明汪汪的眼睛看著他。
“真的。我什么時候騙過你?！?p> 文凡見這招有用，乘勝追擊：“等你手術(shù)做完了，我可以答應(yīng)你三個要求?！?p> 他看著他嘴唇正要動，趕忙說道：“真的！”
“好?！彼诌肿?。陰云密布的臉上總算是見了一點陽光。
“那你能不能先答應(yīng)我一個要求？”
“你說?！?p> “能不能不做手術(shù)？”
“不行！”
……
兩周過后。
陽光透過窗簾爬進來，照在墻上的幾張海報上閃著光痕。一縷陽光射在文凡的眼睛上，他隨即翻身換個方向，繼續(xù)捂緊被子睡著。
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睜開眼，睡意全無，他快速從床上翻起來。
今天答應(yīng)好要去醫(yī)院看程默的，他差點給忘了。而且還要給她帶煎餅果子，沒想到她醒來之后第一個要求就是要他給她買煎餅果子。
他騎著自行車加小跑著，沒過多久就到了醫(yī)院樓下。他小跑著進去，像自己家一樣熟悉地朝著目的地走著。
房門虛掩著，他透過門縫已經(jīng)看到里面的人已經(jīng)醒了，而且還有點不耐煩。
“你來了。”她陰沉的臉上瞬間充滿陽光。
“嗯?！闭f著他拉開拉鏈，從外套里拿出一袋東西，“你餓了吧？”
“謝謝?！彼舆^來咬了一口，享受的深吸了一口氣，“我媽天天早上都給我喝各種各樣的粥，都快饞死了我了?！?p> 文凡笑笑：“你都吃胖了，還饞呢。”
“有嗎？”她挑挑眉，滿不在意地說：“胖就胖了唄，反正……”
“反正什么？”
“沒什么?！?p> 她想著反正也沒人喜歡，房門就被推開了。
“媽?！?p> 文媽媽走了進來，看著文凡，笑著說：“小凡來了，麻煩你了，這么遠還跑一趟?！?p> “沒事，阿姨，我住的也不遠。”他趕緊起身給她讓座。
“沒事，小凡，你坐吧，你陪她聊聊天，不然她又要吵嚷著要出院了?！?p> 程默一聽，趕緊追問道：“媽，我還要多久才能出院啊?！?p> “醫(yī)生說還要半個月你才能出院?！?p> “啊……”她耷拉著腦袋，沮喪地說：“那不是我要在醫(yī)院里過年了?！?p> 程媽媽看著她心里也心疼。她走過去撫摸著她的腦袋，溫柔地說，“爸爸媽媽會陪著你，在哪兒過都一樣，只要我們一家人在一起！”
她雖然不愿意，也只能笑著點點頭，雙手扯著媽媽的手：“嗯！”
幾句話過后，房間里又只剩下他們兩人。
文凡看著她有點沮喪的臉，想了想說：“你有什么想吃的，我給你買?！?p> 程默苦笑一聲：“嘿嘿。謝謝，可是我現(xiàn)在什么也不想吃?！?p> “其實醫(yī)院里過年想想還挺有趣的，我長這么大都是在家里過的，感覺很無聊啊?！?p> 她撇了他一眼，揶揄道：“要不我倆互換，你代替我在這兒過年?！?p> “好?！?p> 程默看著他真摯的笑容在一張極好看的臉上閃閃發(fā)光，她心底突然感覺暖暖的。
生活的溫柔說的就是現(xiàn)在吧。
文凡看她雙目無神，臉上還一直發(fā)笑。他自覺地把身體往后挪了挪，問道：
“你怎么了？”
“哦，沒什么沒什么?！彼剡^神來，臉上微微泛紅，故作生氣地說道：“你傻啊，我開玩笑的?！?p> “文凡？”
“嗯?！?p> “給你說個事?！?p> “你說。”
“以后不許對我這么笑?！?p> “為什么？”他收起笑容。
她笑了笑，“我怕會控制不了我自己?！?p> ……
農(nóng)歷臘月三十。除夕。
文凡坐在書桌前，錄音機里的磁帶有條不紊地轉(zhuǎn)著，從去年轉(zhuǎn)到今年。文媽媽和李叔叔在廚房忙乎著今天的午飯，他好久也沒看到媽媽如此開心了。
這樣最好了，生活一直向前，人也不能總停在原地。
他突然想起來好久都沒跟路鳴聯(lián)系了，也不知道他最近怎么樣了。他拿起手機，翻開通訊錄，找到名字直接打了過去。
“喂，文凡，怎么了？又想我了？”電話里仍是一副沒皮沒臉的笑聲。
“在BJ過年感覺怎么樣？”文凡突然有點找不到話說，想了想還是問了一個無關(guān)緊要的問題。
“BJ啊，嗯……”他頓了頓，“反正呆在家里感覺都一樣?！?p> “BJ那么多好玩的，我要是你早出去了?！?p> “你說得也是，我待會兒就出去了，我媽帶我出去吃年飯，”說著他得意地笑了笑，“怎么樣？是大餐館的那種哦?！?p> “那行，新年快樂，代我向阿姨問好?！?p> “行，沒問題，沒事別給我打電話，我可沒時間陪你一個大老爺們煽情?！?p> 路鳴掛掉電話，靠在墻上長呼一口氣，轉(zhuǎn)身推門進去，笑著看著病床上的女人。
“誰打來的電話？”
“文凡?！彼挛罩氖?，笑著說。
“今天過年，你別陪著我了，出去玩吧?！彼龖K白的臉上艱難的浮起一絲笑意。
路鳴看著她枯黃的雙手，笑著說：“媽，今天過年，我哪兒也不去，就陪著你?！?p> ……
窗外的鞭炮聲漸漸濃烈起來，一盤盤豐盛的菜肴擺在桌上，百花齊放。
“凡凡，快，洗手吃飯了。”
“好，馬上來?！?p> 文凡看著手機屏幕，剛剛發(fā)了一條短信給程默，現(xiàn)在也不見回。也不知道她現(xiàn)在在醫(yī)院怎么樣了，心情肯定不會好吧。
“來，干杯，新年快樂！”文媽媽笑著舉起杯子。
“媽，李叔叔，新年快樂。”文凡舉起杯子和他們碰杯。
“來，凡凡嘗嘗這個豬肉燉粉條，這是你李叔親自做的。”文媽媽給他碗里夾了一塊肉。
文凡內(nèi)心咯噔一下，他這才看見桌子上竟然還真有一碗豬肉燉粉條，桌子上菜太多了，一時沒發(fā)現(xiàn)。他看著李叔臉上期待和微微驕傲的表情，咽了咽口水，長痛不如短痛，一口把碗里的肉塞進嘴里，嘴角直冒油水。
“嗯……好吃好吃，肥而不膩?！?p> 李叔和文媽媽頓時開懷大笑。他恐怕他們會再給他來一塊，趕緊給他們碗里也夾了一塊肉，“媽，李叔叔，你們也吃啊。”
突然手機鈴聲響了，文凡拿紙巾擦擦嘴，拿出手機，沒想到是王文月打的。他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喂，王文月。”
“好?！闭f完，他把電話掛斷了，嘴角微微上揚。
?。ū菊峦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