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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無劍

江山無劍

眉山后學 著

  • 武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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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19-05-08上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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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江山誰為主,縱馬任沉浮

江山無劍 眉山后學 2138 2019-05-07 22:46:40

  須知道古往今來,萬事都沒有常形。有高山變作低谷,也有平地升為丘陵。今朝枝頭燦爛的花,明天就變作地下的污泥;昨宵耀人顏色的紅燭,今日也難免是一盞殘淚。

  且說大唐盛世,當真是三百州繁花似錦,九萬里太平笙歌,家家富足,戶戶豐盈。終歲有晏樂之盛,荒年無凍餓之虞。通州大邑夜不閉戶,路不拾遺,邊遠州郡也人煙可見,商旅往來??勺园彩纷鱽y后,大唐國力一蹶不振,先有藩鎮(zhèn)稱雄,后有黃巢起兵,昔日榮光,從此不再;帝王基業(yè),一朝潰散;京華舊夢,轉(zhuǎn)眼成空。忠臣孝子,都做了冢中枯骨;紅粉佳人,也變?yōu)樨E老嫗。天下頓時變作陰謀與暴力的角力場:中央太阿倒持,宦官站在權(quán)力巔峰;地方公然割據(jù),天子政令難出都門。處處兵戈不息,百姓民不聊生。

  最終黃巢降將朱溫終結(jié)了唐朝,建立后梁;而轉(zhuǎn)眼間,沙陀人又滅了后梁,建立后唐。幾十年間,江山三易其姓,戰(zhàn)亂更迭,這蒼茫天下,真如烘爐一般。

  石敬瑭坐在馬上,望著洛陽宮闕燃起的熊熊大火,臉色陰晴不定,不知在想些什么。從被李從珂下詔討伐,到向契丹割地稱臣,再到自立為帝,攻陷洛陽,不過短短一個多月的時間。連他自己也有些不敢相信,昔日天下無敵、近乎神話的后唐軍隊,就這樣被輕易擊敗了么?正出神間,只見遠處一騎飛馳而來,馬上騎士皮帽羊裘,背著勁弓,正是契丹人裝束。那騎士來到陣前,更不下馬,只是抱拳施禮道:“傳大契丹國皇帝陛下口諭:‘著吾兒石敬瑭從速入宮,為朕搜尋傳國玉璽?!眰髁钸^后,那騎士笑道:“恭喜中原皇帝,洛陽城一破,這萬里錦繡江山,可都是您一個人的了?!闭f罷也不離去,反倒笑嘻嘻地看著石敬瑭。石敬瑭情知他是討要賞賜,臉上不露神色,著親兵取來一錠金子,拋在他手中,那傳令兵得了金子,打個呼哨,便拍馬走了。

  左右眾將上前說道:“陛下,這契丹人如此無禮,連一個小小的傳令兵也這樣倨傲,真叫人可氣!請陛下下令,我等好追上去擒殺此獠,為陛下出氣!”

  石敬瑭卻并不表現(xiàn)出不快,他情知向契丹借兵,又割地稱臣,部將中必然有人不滿,必須得轉(zhuǎn)移這份矛盾,不然人心離散,自己只怕也落得跟李從珂一般下場。而多年的藩鎮(zhèn)生涯,使他早已習慣應(yīng)對這般驕兵悍將詰難主帥的場景,只見他面露微笑,說道:“諸位,眼下大局未定,我等還需要契丹兵出力。不過區(qū)區(qū)虛禮和金帛財物而已,又何必在乎?等取下洛陽城,這城里子女玉帛,任爾等掠取便是了?!痹瓉硭垡娺@洛陽城毀于兵燹,殘破不堪,早已有移都開封的打算,這洛陽城倒不如做個順水人情,當作犒賞三軍的“貨物”。果然此言一出,一眾部將喜上眉梢,山呼萬歲,齊聲喊道:“謝陛下隆恩!”

  然而一片熱烈的氣氛中,卻有不同的聲音,只見侍衛(wèi)馬步軍都指揮使劉知遠說道:“給契丹人些財寶便罷了,那傳國玉璽乃是國之重器,歷代天子以此為憑,豈可送與夷狄?”石敬瑭見說話的人是劉知遠,不禁有些躊躇,當初割地之時劉知遠就頗有微詞,只是其人手握兵權(quán),勢力頗大,石敬瑭心存忌憚,如今又當眾質(zhì)疑玉璽之事,卻教他十分難堪。石敬瑭臉色變了變,又哈哈笑道:“劉老弟,你這話問得好,朕又豈能不知玉璽之重要?只不過跟契丹人虛與委蛇罷了,到時候只推說找不到,未必他們敢來軍營里找玉璽不成?”劉知遠道:“既是如此,望陛下莫要食言?!?p>  正商議間,陣前又有傳令兵來到,跪在馬前叩首道:“秉陛下,前軍攻破宮門,李從珂攜著一家老小,上玄武樓去了!”石敬瑭笑道:“都到這時候了,阿三還要負隅頑抗么?記得明宗在時,常說阿三勇敢善戰(zhàn),如今怎么只躲到高處去了?哈哈。”后唐末帝李從珂是明宗李嗣源的養(yǎng)子,小名喚作“阿三”。眾將正跟著一同哄笑,只見遠處一座高樓上大火“轟”地沖天而起,正是李從珂所在的玄武樓。石敬瑭眼見玄武樓起火,心中一緊,生怕玉璽及一眾宮中寶物都被燒毀,大叫一聲“不好”,撥馬便向?qū)m中沖去,眾兵將也趕忙跟上。

  入得宮門,眼見火勢太大,石敬瑭連忙呼喝左右前去救火,又傳令眾將各自率部把守洛陽各處城門,追剿殘兵,自己則站在樓前看士兵們滅火,身側(cè)只有幾個侍衛(wèi)相隨。可那座樓本是木樓,又事先在樓上澆了油,哪里撲得滅。不過半個時辰,玄武樓已在大火中轟然倒塌,滿地火星四濺。石敬瑭眉頭一皺,躲開飛到臉前的一顆火星,喊道:“迅速撲滅殘火,尋找李從珂尸體!”而正在這時,石敬瑭突然感到一絲不祥的預(yù)感,這預(yù)感來自于無數(shù)次戰(zhàn)陣搏殺,使得他猛地把頭低下,只聽得“當”的一聲,自己戴的兜鍪已經(jīng)被兵刃挑落在地上。偷襲的那人自一片碎瓦礫中躍出,持劍直刺石敬瑭首級,但一擊不中之后,更不糾纏,折換了一個人少的方向向?qū)m外奔去。石敬瑭抬頭看時,只看到一個人穿著一身緊身勁裝,背上背著一個明黃色的包袱。石敬瑭連忙喊道:“速速射殺此人!”然而那人身法快得出奇,箭支竟然追趕不上,紛紛落在地上。

  石敬瑭驚魂未定間,又有搜檢皇宮的軍官前來報道:“秉陛下,末將等遍索皇宮,得古字畫五百八十一卷,玉璧二百二十四對,玉琮一百七十六對,珍珠一千三百五十顆,珊瑚樹三尺高三十六棵,二尺高八十八棵,金銀器具無數(shù),正在清點?!笔磋﹩柕溃骸坝癍t呢?可曾尋得傳國玉璽?”那軍官說道:“不曾見到,據(jù)投降的宮人說,李從珂帶著玉璽上玄武樓去了。”石敬瑭心下懊惱不已,卻只是淡淡說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石敬瑭心里仍在反復地想著方才那黑衣人,他突然想到那黑衣人背的包袱,里邊的東西勒出一個四四方方的印子,可不正是傳國玉璽的大???可那黑衣人如驚鴻一般轉(zhuǎn)眼即逝,天下之大,又到哪里去尋呢?他望著已成廢墟的宮闕樓臺,不禁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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