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guān)中梁山西南側(cè)。
幾十萬軍隊仍在不眠不休地挖掘陵墓,這一日,妖風大作,暴雨如柱,只見空中電閃雷鳴,震的人頭暈目眩,心驚肉跳,欲將這蒼穹一劈為二,這時,一團巨大的烏云籠罩了整個梁山,白日變黑夜,忽然,從遠處烏云密集之處出現(xiàn)了一條渾身散發(fā)著紫金光的騰龍!一眨眼的功夫,又出現(xiàn)了一條飛龍,第三條,第四條……待陣法齊定,共有九條神龍交相呼應,盤旋在梁山頂峰之上,照得整座梁山亮如白日,正在盜挖陵墓的兵士看到這一幕都嚇傻了眼,紛紛丟下手里的挖掘工具跪拜,有些兵士直接撒腿就跑,挖掘作業(yè)近乎癱瘓,梁山附近的很多百姓也都親眼目睹,驚嘆不已,都誠心下跪參拜,祈福相安,飛熊門見時機已到向四處傳播消息說大齊將士在偷挖乾陵,觸怒了上蒼和先皇先后,所以派九龍盤繞,以示警告,不然將降下天災天難,殍尸遍野。此傳言一出,長安百姓坐不住了,紛紛情愿游行,堵在皇宮禁地門前,向大齊皇帝施壓,并爆發(fā)了小規(guī)模的暴亂打斗,洛陽、河中、金州、汴州和幽州,相繼響應,各地反齊之勢猶如星火燎原,一點即著,大齊皇帝欲用武力鎮(zhèn)壓,丞相范梓進言,分析當下形勢當以平息眾怒為要,若執(zhí)意軍隊鎮(zhèn)壓,王朝危矣,大齊皇帝黃巢聽罷雷霆大怒,欲治罪于范相,朝臣求情亦群發(fā)諫言,黃巢休罷,免罪平息,并接納進言,安撫百姓,以柔止暴,廣發(fā)昭書布告天下,宣稱官家會對盜陵一事追責到底,還天下人一個交代,于是立馬逮捕了那負責偷挖乾陵的將軍,將他公開凌遲處死,參與盜陵兵士罰餉半年,大齊境內(nèi)減稅三月,方平息眾怒。
“宗主,這次我們僥幸借勢星會九龍陣暫保了乾陵,但終究不是長久之計,我推測,大齊皇帝還會繼續(xù)對乾陵下手?!苯坏聦瓚延裾f道。
“自是如此,黃巢此人殘**詐且心胸狹隘,必定不會就此罷手,更何況,他仿似知曉乾陵里埋藏的機密,不挖進地宮,恐他寢食難安?!苯瓚延裾f道,
“乾陵地宮里究竟有什么秘密?自高宗皇帝和武后仙逝的百余年時間里,引數(shù)之不清的人不顧性命地倒在梁山上,永遠的留在了那里,太讓人好奇了?!苯坏赂锌?,
“不應該知道的事情,還是不要知道為好,以免惹禍上身,危及性命?!苯瓚延窭涿嬉粐?,警示道。
“屬下知錯,再也不敢提此事了!”總事江一德誠恐揖禮說道,
“知道就好,此事在整個天下都是禁忌,又何止我江家,以后當謹言慎行,穩(wěn)當做事才好?!苯瓚延袢缡钦f。
“是,屬下受教”,江一德微擦了一下額上的冷汗,看來江家主人那一句‘危及性命’著實讓他驚嚇了一番。
“你去備一下行李和馬匹,我明日要去一趟并州。”
“是,宗主去并州幾日?我好知會夫人?!?p> “不用了,我自去跟夫人說明,另外,叫伙房今晚燒幾個好菜,懷瑾和吳伯勝來了,好好招待招待?!?p> “明白,屬下這就去辦?!贝坏峦巳ブ?,江懷玉整理了一下衣裳和頭發(fā),讓自己看上去沒那么憔悴,四十萬軍隊從梁山撤下讓他如釋重負,一掃多日的愁容,不覺多了幾分笑顏,去見自己的夫人和孩子。
“夫人夫人,宗主回來了…”丫鬟興奮朝內(nèi)堂里屋大喊,
“吵什么,回來就回來唄,又不是不認識路。”云瑤夫人沒好氣地說道,那丫鬟悻悻地朝江懷玉吐了吐舌頭,仿佛在暗示著今天夫人有氣,而且不容易哄好。江懷玉驅(qū)散了丫鬟們,然后賠上悻悻地笑臉,說道:“夫人在做女紅呢,真賢惠…”
云瑤把臉朝到另一邊去,持續(xù)不理會他,
“哎呀夫人,我知錯了,這些天來冷落你了,但是我并沒有去外面花天酒地的嘛,我只是,在忙一些正事…”江懷玉連忙坐下旁邊。
“忙著去梁山守陵,去山上見五叔,去蜀地面圣是吧?就是沒時間回來看看我和孩子們,你一點都不在意我的感受,關(guān)心我的生活狀態(tài),你沒以前那么愛我了吧?“云瑤夫人說完竟啼哭起來,
“哪里的話,我是怕你擔心,我前些日子壓力太大,事情太多,怕我在你面前失態(tài),在孩子們面前留下了不好的印象?!?p> “江懷玉,你自問,我嫁你這六七年,你幾時有好好陪過我和孩子,我知道你們江家是千年望族,自是有數(shù)之不清的要緊事去處理,但是我上官云瑤嫁你絕不是為了受這委屈來的。”云瑤夫人越說激動,仿似將心中的苦水一股腦的傾倒出來,
“夫妻之間應該就是遇事一起扛過去,相互支持、相互幫助,共同成長來的,不是嗎?你什么事情都是自己解決,不跟我交流,你還把我當成你的妻子嗎?”見上官云瑤哭得淚如雨下,江懷玉愧疚地沉默無言,心疼的將她擁入懷中,不停地說著:“對不起云兒,我錯了…”
哭緩了一陣,江懷玉見她平靜許多,便從身后拿出來一個實色焦褐百鳥圖案檀木盒,十分精美,
“這是什么?好漂亮。”云瑤夫人問道,
“這是我從川蜀給你帶回來的禮物,里面還有驚喜呢?!苯瓚延裆衩氐男Φ溃?p> 云瑤打開盒子一看,目光隨即被里面的東西所吸引,一塊巧奪天工、精美絕倫的蜀田美玉,有十幾件的新款手鐲,還有七八件珠釵寶簪,然后江懷玉拍手示意,丫鬟們陸續(xù)地拿進來一些錦衣布匹,瓷器瓦盞和各種在中原之地難得一見的各色商物,而后江懷玉拿起一個鴻雁造型的風箏,說道:“我也給孩子們帶了禮物,給他們買了些糖果風箏和玩偶之類的,他們應該會喜歡。”
“你買了這么多東西,差不多把那貨街搬回來了吧?”
“無礙無礙,那貨街多的是這種商貨,只是尋那古玉倒是花費些精力,你喜歡就好。”
“謝謝夫君,我去把平兒、峰兒,妍兒、媛兒帶過來,他們肯定很高興?!痹片幏蛉碎_心地說道,
看著她熟悉的背影,江懷玉內(nèi)心多了一份心安幸福,那份幸福原來一直都在,只是他很少去發(fā)覺。
晚飯上,江懷瑾和吳伯勝互不理睬,各顧自己夾菜吃飯,江懷玉和云瑤對視而笑,氣氛一度尷尬。
“懷瑾啊,你父親近來身體可好啊?自從他搬去燕州養(yǎng)病,我還不曾去探望他。”江懷玉首先打破沉靜,
“懷玉叔,他身體好的很,您不必擔心他,這次就是他讓我回鳳翔,看能不能幫上什么忙?!苯瓚谚鸬?,
“是的是的,我岳父他老人家也派我來助一臂之力,和我懷瑾媳婦一起,嘿嘿…”吳伯勝也隨聲附和道。
“滾開!離我遠點,你這個不要臉的東西!”江懷瑾謾罵道,吳伯勝伸出去想撘在江懷瑾肩膀上的手迅速地縮了回去,江懷玉和云瑤兩夫婦見此狀笑問道吳伯勝:“你又犯了何事,惹得我家懷瑾如此大的火氣?”
江懷瑾見吳伯勝羞于啟齒,便譏諷道:“怎么?敢做的事倒不敢說了?”吳伯勝臉漲得通紅,懷瑾繼續(xù)說道:“那我替你說,這廝前段時間好喝酒,酒醉之后竟在酒樓公開調(diào)戲人小姑娘,人小姑娘被嚇得不輕,喊著家里十幾個人來府邸討要說法,這吳家的面子,都被這酒醉鬼敗光了!“
“哈哈,吳兄大男人好喝點酒是正常的嘛?!苯瓚延裾f完被云瑤瞪了一眼,連忙轉(zhuǎn)口道:“但也得克制一下自己的言行舉止,吳兄此舉,實在有傷大雅?!眳遣畡僖姶饲樾?,實難下飯,于是便負氣走出了。
江懷玉又對懷瑾說道:“出門在外,有必要給自己的夫君留點顏面,你這樣做,讓吳伯勝情何以堪?”
“他自己既然做出來那些齷齪事,就不怕被人說,宗主您也別勸我了,我現(xiàn)在不想聽?!睉谚氐?,
“好好好,不說此事,我前些時候去了一趟川蜀,得蒙你夫婦二人在山莊幫忙照料夫人孩子,甚為感謝,我在那里尋得了兩塊上好的蜀田美玉,一塊給了云瑤,另一塊,送與你佩戴,務(wù)必收下?!苯瓚延耠S即從袋囊里取出一塊美玉,懷瑾自是推辭不肯受,但禁不住云瑤的親情濃語,便欣然接受此物。酒足飯飽之后,已是戌時,眾人皆散去回房歇息,洗漱好了之后,江懷玉和云瑤在床沿上相擁無語,靜享這難得的美妙。
“你明天又去出遠門?”
“是的,去并州,見一個人。”
“危險嗎?”
“尚不清楚,不過應該沒事,他還傷不了我。”
“小心為上,多帶些護衛(wèi)?!?p> “夫人放心,小心謹慎是我一貫的行事作風,我會帶艮衛(wèi),巽衛(wèi)和江善一同前去,現(xiàn)在有懷瑾夫婦二人在,這山莊里我放心許多?!?p> “夫君不要分心思擔憂我,別忘了,我也是上官家的人,雖然沒學到別的本事,但保自己周全還是綽綽有余的。”
“就你最機靈,好好的,我去幾天就回來。”
“好”
于是兩人便纏綿親熱,畫面自補。
并州經(jīng)略府,朱溫的秘密組織武德司下的監(jiān)門正在上呈密報,
“報大帥,長安方面來報,陛下欲引林闖來并州,接封平西大元帥?!薄斑^”一賊眉鼠眼,說話聲音陰陽怪氣地書生模樣的人說道,聽他的聲音,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個宦官。
“報大帥,幽云方面來報,節(jié)度使楊度有起兵反齊之勢?!薄斑^”,
“報大帥,川蜀來報,唐營調(diào)軍頻繁,欲軍東進?!薄斑^”,
“報大帥,鳳翔來報,飛熊門江懷玉日前趕赴川蜀,面見唐帝,如今朝并州方向趕赴?!薄斑^”“慢!”朱溫制止道,他緩慢地落完最后一筆,一個‘道’字渾然天成,遒勁有力。
“軍師認為江家宗主此行前來并州,欲意何為???”朱溫放下筆墨。
“屬下以為,無非為兩個目的,一則來摸摸咱們的底,二則勸降?!蹦菚孕艥M滿,他原是前朝殿試第一的狀元,滿腹詩經(jīng)與謀略,欲仿效賢相房玄齡,但因長相和聲音奇特,不被重用,只得了一閑職,終日無所事事,空有一腔抱負,后黃巢亂國,為保命投靠朱溫,朱溫見他頗有才干,便收為己用,任用他在武德司旗下的監(jiān)門校尉,專門負責網(wǎng)羅情報,出謀劃策,深得朱溫喜愛,官家人稱“鬼臉校尉”。
“哦?和我所想一致,妙哉妙哉!”
“若他真是來勸降的,大帥如何應對?”
“那要看他能開出什么樣的條件了,我雖知道他在布一個大局,但是如果條件誘人的話,我甘愿成為他棋盤里的一枚棋子,你說一盤棋局里面還有另外一個棋局,會不會更有趣?”朱溫輕輕一笑,
“大帥,你…”
“今天就到這了,下去準備準備,迎接明天的客人,要有新鮮好看一點的節(jié)目,來的可是江家人?!?p> “屬下明白,這就去辦。”
“退下吧。”朱溫背踱著手,仔細端詳著掛在墻壁上的羊皮地圖,露出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