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父親這會子把孔氏接回來,江冉也照樣能笑的如花朵一般,絕不會有一份一毫的難過。
從前的江冉覺得,只要父親能關(guān)心自己,哪怕一點(diǎn)點(diǎn),別的她都不會在意。
如今,她覺得從前的自己真是愚不可及。
如果一直以為的親情已然不再,那還不如將錢財牢牢的抓在手里。自然可以護(hù)的自己和母親平平安安。
“放心吧,我知道孰輕孰重,好姐姐,我就想守著娘親好好的過日子,”
冉云兒心疼的看著江冉,眼珠一轉(zhuǎn),“這樣,我和爹爹說,替我找婆家就找廣陵的,到時候我嫁過來,還可以幫襯你?!?p> “好啊,”江冉嘻嘻哈哈的,仿佛方才說過的那些絲毫也不放在心上。
“不提這些了,我想先做一對安神枕,你幫我一起?!?p> “好啊?!比皆苾簶O爽利的答應(yīng)道。
江冉囑咐紫蘇去找了絲緞和繡線。
兩姐妹左挑右撿,最后選好了里布和繡布。
又選了松鶴長春的繡圖。
“我們合繡吧?!比皆苾禾嶙h。
江冉為主,冉云兒為輔,圖紋選的并不復(fù)雜,兩人一邊繡制,一邊有說有笑。
“姑娘?!弊咸K走進(jìn)來,一臉的愁容。
紫蘇一向謹(jǐn)慎,從不曾在自己面前露出這樣的神情。
江冉放下手里的東西,溫和的問道,“怎么了?!?p> 紫蘇跟了江冉時間不久,還是有些欲言又止。
白芷便替她說道,“聽說紫薇和牡丹這會子在老太太院門口的樹底下已經(jīng)跪了大半個時辰了?!?p> 江老太太不高興了,就會喜歡拿丫頭罵幾句,像這樣的重罰還從未有過。
若只是紫薇也就罷了,牡丹還是老太太身邊最寵愛的大丫頭,江冉自然知道紫薇和紫蘇感情最好,便問道,“可打聽清楚了,這樣重罰,所謂何事?”
紫蘇說道,“姑娘,是這樣的,老太太先是打發(fā)了牡丹去找大爺問姑娘立戶的事情,后來蘭姑娘嚷著要一套頭面,老太太又打發(fā)了紫薇去找大爺拿銀子,兩人都沒有辦妥,老太太就罰她們跪在外邊的院子里?!?p> 江冉大約也明白了,父親今日失了兩萬兩銀子,一時間必然周轉(zhuǎn)不靈,絕不會拿銀子替程蘭心做頭面。難怪孔嬤嬤明知道賬上不夠,還是從賬上支銀子。
祖母丟了顏面,一口氣咽不下去,就拿丫頭出氣。
江冉自問如今也不是一個心善的,不過重活一世,生命的最后時刻,她嘗盡了人情冷暖,如今每一份感情她只會想著用在最干該用的地方。
前一世牡丹嫁的早,倒是與她從無任何沖突,紫薇性子綿柔,因?yàn)樽咸K的緣故還曾偷偷地幫些小忙,此事她自然不能袖手旁觀。
白薇和白芷也是丫頭,也最是聽不得這樣的消息。此刻也眼巴巴的看著江冉,頗有些求江冉出手相助的意思。
江冉笑了,“不必如此看著我,這個閑事我管就是了?!?p> 然后對著紫蘇說道,“只是今日祖母的怒氣有一半是因我而起,說到底,此事我也脫不了干系,不過我若是此時出頭,只怕這事會愈演愈烈,不如這樣,等晚一些時候,你悄悄的送些食物過去,”
幾個丫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白芷知道紫蘇有疑問,便替她說道,“不用帶些藥給牡丹和紫薇嗎?”
江冉搖頭,“不用帶藥,兩人這傷留給父親來治?!?p> 幾人不知道江冉葫蘆里賣的什么藥,不過都知道姑娘的本事,便都點(diǎn)頭稱是。
江冉微微的思索了片刻,繼續(xù)說道,“紫蘇,你去問問牡丹,她是不是是想要繼續(xù)留在老太太身邊,她若想留著,你便什么都不用說了,她若想出府,我可以替她出些主意,至于紫薇,解決了牡丹的事,紫薇也就能脫離苦海了。”
冉云兒在一旁聽著,便問道,“這牡丹我有印象,似乎是你祖母身邊的大丫頭,你為何不將她收為己用?!?p> 江冉揮了揮手,“我最恨身邊的人背叛我,又怎么會誘惑人去做著背叛之事。”
冉云兒拿手親昵的點(diǎn)了江冉的額頭,“你這個小腦袋瓜子想的東西叫人猜也猜不出來?!?p> 紫蘇看著江冉,眼角滑過一滴淚水,忙低下頭悄悄的擦了去。
丫頭們命薄,還好她跟了這樣的一個主子,心里只有慶幸。
江冉瞧見紫蘇悄悄擦淚的樣子,這個丫頭還是一個重情的。倒是出乎她的意料。
事情有了解決之道,幾個丫頭依舊在一旁分線。
卻說孔嬤嬤回去跟江老太太報賬,程蘭心倚在江老太太身邊有一種揚(yáng)眉吐氣的喜悅,“外祖母。蘭兒謝謝您,”
“你喜歡就好?!苯咸Φ暮吞@。
孔嬤嬤嘆了一口氣,祖孫兩個這樣喜笑顏開,這會子她自然不應(yīng)該潑冷水,頭面和衣服一共是四百二十兩銀子,接下來的日子怎么過。
罷了,等晚一些時候再說吧。
外面鬧哄哄的,江老太太眉頭一皺,“什么事?。俊?p> 新桃忙進(jìn)來說道,“是牡丹姐姐,有些受不住,暈了過去。”
江老太太已經(jīng)全然忘了還有這回事,此事聽了也頗有些不忍,“罷了,此事就這樣算了,讓牡丹和紫薇下去歇著吧,今日不必過來服侍了。”
江老太太心里本來就不舒服,這時方嘆了一口氣說道,“牡丹跟了我這么久,從前犯了錯處,我也不舍得罰她,左不過是罵幾句就完了,今日實(shí)在是氣急了。”
程蘭心看出外祖母的愧疚,便寬慰道,“外祖母不必難過,牡丹姑娘雖一向得力,今日卻沒有辦妥事情,外祖母罰她不過是天經(jīng)地義的事情,咱們這樣的人家,有賞有罰才能管理下人。不然都亂套了?!?p> 江老太太聽了果然好受了一些,“還是蘭兒說的在理?!?p> 底下的丫頭們面面相覷,心底油然而生一種兔死狐悲的傷感。這在這院子里呆的越久,自然是感觸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