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天成迫不及待地從背包里掏出一個長方形的白色盒子,那盒子平平無奇,其上甚至還有斑駁的油漬。
打開盒子,卻是一團棉絮,孔天成小心翼翼地翻找著,用中指和拇指捏出了一物。這東西只有半寸長短,兩頭尖尖的,乍一看就是一枚吃剩下的棗核。
此物叫做“定波木”,對于玄水門弟子來講并不陌生。這“定波木”只生長在玄水門的碧潭島之上,通常是讓那些初入門的弟子潛水之時含在口中的。
這“定波木”可以幫助人們克服波濤和漩渦帶來的眩暈感,暈船之人含在嘴里也能有效地緩解癥狀。其實,“定波木”還有一個別稱叫做“望母”。無論離碧潭島有多遠,這“定波木”只要一入水,其中尖細的那端一定會朝向島上的母樹。
羅盤磁鐵等物最怕碰到強磁場,在某些怪異的地方基本上就是廢物,在這虛海里便是如此。而“定波木”的特性很是奇妙,和磁力無關(guān),極有可能在此處也會生效。
孔天成將“定波木”放在了水壺蓋里,又倒了一些水進去,只見那“定波木”在水中滴溜溜地轉(zhuǎn)了起來,正當(dāng)它旋轉(zhuǎn)的速度越來越快時,卻像被一只無形的手捏住了,戛然而止,直直地立在正中,尖細的那端竟然折斷了。
“這!”孔天成剛剛?cè)计鸬南M查g被熄滅了,看來“定波木”也不奏效。
另一側(cè),趙岐山正在給趙垕子扎銀針,趙無極半跪在地上幫忙。
此刻,阿來腦海里不停地閃現(xiàn)著剛才看到的畫面,他看到趙岐山好像吞了什么東西,之后那鼜鼠王才率隊離開了。他又聯(lián)想起之前看到趙垕子和趙無極在那白色石柱中的遭遇,總覺得趙氏父子身上都有難以示人的秘密。當(dāng)然,他現(xiàn)在有些分不清真假虛實了,甚至一度懷疑之前看到的一切都是幻覺,或者這些只是一場難以醒來的夢境罷了。
趙岐山的針灸手法很高明,不到半柱香時間,趙垕子的臉上已經(jīng)有了血色,精神好了很多,此刻已能支撐著站起了。
趙岐山收回銀針,沖著孔天成和阿來招了招手,示意他們過來。幾人再次圍成了一個圈并排坐下,準(zhǔn)備商量下一步該怎么辦。
趙岐山長長地嘆了口氣,沉聲說道:“我現(xiàn)在把當(dāng)下的情況再說一遍,大家能否出去只能看造化了。第一,‘四方五魁’在此處無用,之前是我的策略失誤,這是我的問題,需要向大家道歉。第二,這里不歡迎我們,垕子被抓只是警告。第三,這里不只有我們五個外來者,還有一個人比我們來的更早。第四,能否出去,關(guān)鍵就在于能否找到那個人。”
“還有別人?”這次因為吃驚脫口而出的不是阿來,反而是孔天成。他很難相信這種地方會有別人進來,而且還是比他們先進來的。
趙岐山接著說道:“這個人的本領(lǐng)遠在你我之上,所以才會讓我自以為是地按照卦象一步步走了下來,還讓大家?guī)状紊骐U。說是找到他,更大的概率其實是被他找到。所以我們現(xiàn)在要改變策略,還是要一起行動,但可以各自見機行事。當(dāng)然,前提是保護好自己?!?p> 阿來忍不住插了一句話:“還有人會比趙半仙更厲害嗎?那豈不是真神仙了?”
此刻,幾人的內(nèi)心反而更加忐忑,本來以為可以依靠的主心骨趙岐山先認慫了,而且他不像是在說假話,那么,這次真的是兇多吉少了。在這么個奇怪的地方,遇到了很多奇怪的事情,再加上一個神出鬼沒,不知道是敵是友的家伙,還讓人咋活?
趙岐山看出了大家擔(dān)憂,接著說道:“別急著喪氣,我們不是沒有希望的。我們?nèi)硕啵匀灰灿腥硕嗟膬?yōu)勢。飯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接下來,我們先把眼前這個局面給破除了。”
首先,幾人需要面對的就是那面不是鏡子的鏡子。趙岐山讓孔天成撿起了“定波木”,讓他把“定波木”扔向那面鏡子。孔天成雖然不明白他的用意,還是照著做了。
令人吃驚的一幕出現(xiàn)了,那“定波木”竟然嵌在了鏡子之中,開始瘋狂的旋轉(zhuǎn)起來。以“定波木”為中心,向四周蕩起一圈圈漣漪。
原來,在趙岐山拿“五魁之心”砸向鏡中人之時,那個凄厲之氣已經(jīng)讓其感覺到了異樣,而原本站在身后的孔天成則差點被他砸到,此舉更是令他捉摸不透?!拔蹇摹弊C明對面不是幻覺,后來再次驗證對面是穿著“鎮(zhèn)海猴”的鼜鼠,那么突然改變方向的“五魁之心”則再次驗證了另外一個問題,此處不是沒有方向,而是需要一個定位方向的核心。而這個核心,就是孔天成隨身攜帶的“定波木”。
此刻,“定波木”仍在旋轉(zhuǎn),而那面看似模糊的鏡子正在變得越來越透明,或者說,它正在逐漸消失不見。
孔天成此刻才恍然大悟,原來這“定波木”之所以能有奇效,并不是它自身多么神奇,而是它被這虛海選中了。至于它為什么會被選中,想必和它本身的定位屬性有關(guān)系吧。
那面鏡子消失了,就在其后不遠處露出了一段垂直的石壁,一條褐色的石階通向下面。
趙岐山率先走下了石階,阿來和趙無極一前一后攙扶著趙垕子走在中間,孔天成背著那具“鎮(zhèn)海猴”走在了最后面。
下了石階,光線明顯比剛才亮了很多,出現(xiàn)在眾人眼前的不再是一條路,而是一條黑色的河流。河面很寬一眼望不到邊,河面上翻滾著黑色的浪花,卻聽不到太大的聲響,就在河面數(shù)十米高處的洞壁上,倒懸著一枚枚大小不一的白色石鐘乳,這些石鐘乳也和別處不同,竟然發(fā)出幽幽的光芒。
現(xiàn)在,一行五人面對眼前的黑河不知該如何是好。
“剛才那些鼜鼠是從哪里走的呢?”阿來忍不住問道。
“它們能走的路我們不一定能走,在這虛海里,它們才是主人。我們剛剛下來的石階像是人工開鑿的,想必這里也該有過河的辦法,我們先找找看?!壁w岐山說道。
幾人分頭去找,找了半天卻沒什么發(fā)現(xiàn),那些石階也是實實在在的石階,并沒有機關(guān),除此之外便一無所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