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慧娟在餐飲行業(yè)做了十幾年,什么樣的客人都遇見過,畢竟做餐飲這行,每天開門迎客,來吃飯的自然是什么人都有。
在她十幾年的職業(yè)生涯中,邵洋絕對是讓她印象最為深刻的人。當初這個邵洋,抓到了劉胥剛的惡劣行徑,差點把偌大的餐廳都攪黃了。
自己的老板柳晨,在這京華城的地面上,也算個八面玲瓏的女強人了,可就算是在蘇慧娟眼里的能人老板,依舊被這個邵洋弄得灰頭土臉。
餐廳被迫停業(yè)整頓了好一陣子,自己跟著老板夫妻兩人,上上下下的疏通關系,四處奔波走動,花了不少的公關費,這才打通了關節(jié),讓餐廳得以繼續(xù)開門營業(yè)。
可眼下,餐廳這才剛剛重新開張,這個邵洋竟然又跑上門來,還主動要求跟自己的老板柳晨女士見面。這讓蘇慧娟,這個平日里處變不驚的職業(yè)女性徹底亂了陣腳。
好在老板夫婦兩人都在,就算有什么事兒,也輪不到她來拿主意,這倒是讓她暗自松了口氣。
推開包間的房門,柳晨、徐暉率先走了進去,蘇慧娟走在兩人身后,順手帶上了包間的房門。
包間里,邵洋此時正一個人坐在餐桌旁,一邊喝酒一邊吃菜,見三人進門,他也沒起身,反而笑瞇瞇的朝柳晨夫婦揮了揮筷子。
“柳老板、徐總監(jiān)你們好?。∵^來坐下一起吃點吧。那個蘇經理是吧?接下來我們的談話挺私人的,麻煩你暫且回避一下吧,不好意思啦!”
邵洋今天點的菜挺豐盛的,六菜一湯,他自己吃確實有點奢侈。不過,哥有錢,而且這頓飯未必要他自己買單,‘有便宜不占王八蛋’,斗笠教的。
蘇慧娟看向柳晨,似乎在詢問自己老板是什么意思。說實話,她心里巴不得,趕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呢??衫习宀话l(fā)話,她就這么出去也不太合適。
“邵洋是吧?有話你就直接說好了,我想咱們還沒熟到,能坐在一起吃飯的交情。還有,我手下的員工,也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p> 柳晨的話,說的一點兒也不客氣,對這個叫邵洋的年輕人,她算是恨得牙根兒都癢癢了。這段時間里,她的損失大了去了。
從深市回京華之后,柳晨就特意查過這個邵洋的資料,只是沒想到,這個邵洋本人看起來,倒是要比照片和視頻上更精神些。
“小伙子,咱倆以前見都沒見過,你卻能一口叫穿我的身份,可見你是有備而來??!說說吧,你這么陰魂不散的一再糾纏,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p> 先前,邵洋被柳晨搶白,倒也并不著惱。現在,徐暉又認定自己是來找茬的,他也不想解釋。
有時候,人就是這樣,主觀意識認定了某件事,你就是想解釋都未必解釋的清,那又何必去徒費一番口舌呢?
夾了一個蝦球丟進嘴里,邵洋滿意的嚼了幾下之后咽下肚,在柳晨快要失去耐性的時候,他終于開口了。
“柳老板新?lián)Q的這批廚子,菜做得是真不錯,最起碼讓人吃起來挺放心的。”
“我今天來,其實只為了一件事,因為涉及到了柳老板和徐總監(jiān)你們夫婦的隱私,所以我才會請?zhí)K小姐暫時回避,可既然柳老板不介意,那我也無所謂啊?!?p> 聽邵洋這樣說,徐暉忍不住心中好奇,自己跟妻子都是循規(guī)蹈矩的合法公民,沒辦過什么違法亂紀的事兒???這邵洋這么說話,是什么個意思?
“有話你就不妨直說吧,沒必要拐彎抹角的,事無不可對人言,我們兩口子行的端做的正,沒什么害怕別人知道的。”
聽徐暉這么說,邵洋笑瞇瞇的把手里的筷子放在筷架上,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這才慢條斯理的說道:“了解,既然如此,那我就想和兩位聊聊,8年前、徐冬冬!”
聽邵洋嘴里吐出‘8年前、徐冬冬’這五個字的時候,原本冷眼怒視著邵洋的柳晨,臉色刷一下就變白了,而徐暉原本風度翩翩的樣子,也不復存在,整個人都變得慌亂起來。
“慧娟,你先出去,把門帶好。你親自給我守在門口,什么人也別放進來?!?p> 這柳晨也算是見識過大風大浪的人,在經歷了最初的一陣驚慌之后,迅速的做出了決策。
“好的?!?p> 蘇慧娟答應了一聲,帶著滿心的疑惑出門去了。徐冬冬她自然是知道的,那是老板的兒子,很聽話很乖的孩子,現在在澳洲上學。
可8年前是怎么回事兒呢?當然,作為員工,她不能打探自己老板的隱私,所以就算是再好奇也只能忍著。
房門關閉,整個包間卻出人意料的安靜下來,邵洋笑瞇瞇的看著面前的徐暉夫婦,而徐暉跟柳晨則忐忑不安的等著邵洋開口。
良久過后,可能是見邵洋似乎沒有先開口的意思,也可能是無法再承受這屋里壓抑的氣氛,徐暉終于忍不住先說話了。
“邵洋先生,我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知道我兒子冬冬的,可孩子還小,咱們成年人之間有什么誤會,能不能不要牽涉到孩子身上?”
“如果賤內之前有什么得罪你的地方,我代她向你賠罪。孩子是無辜的,邵先生你可千萬別跟婦女和孩子一般見識?!?p> 徐暉這么說,也是抱著能蒙混過關的想法,只要能護住老婆跟兒子,他徐暉向人低個頭又算的了什么?
見邵洋依舊沒有接話的意思,徐暉咬了咬牙,伸手就摸向桌上的酒瓶,打算倒杯酒表示一下誠意。
可他的手還沒摸上酒瓶,就被柳晨伸手按了下來。
“老婆,你…”
徐暉疑惑的看向柳晨,不明白妻子為什么要攔下自己。其實徐暉這個人,在眼光和見識上,確實不如他妻子柳晨。
他能在斗牛爬上總監(jiān)的高位,靠的也是超強的技術和出色的工作能力。至于情商這方面,徐暉卻一直都是不怎么過關的。
“姓邵的,直說吧,你好端端的找上門來,又提及我兒子,到底是什么意思?”
“那是你兒子么?”
邵洋輕飄飄的這句話,卻讓柳晨和徐暉心神巨震。8年來,這個秘密一直埋藏在夫婦二人心底最深處,現在被邵洋挖出來擺在明面上,他們兩口子倆一時間又怎么能平靜的下來?
雖然被邵洋叫破了心中最大的秘密,可柳晨卻依舊不甘的在強辯著。
“怎么不是我兒子,我辛辛苦苦把他養(yǎng)這么大,誰能說冬冬不是我兒子?你又憑什么說冬冬不是我兒子?”
看著猶自不肯承認的柳晨,邵洋終于開口放出了大殺器。
“你們的兒子徐冬冬本名張浩,是魔都人。8年多以前,這孩子被人拐走,現在已經十四歲了?!?p> “你根本就是亂講,我兒子冬冬絕不是你說的那什么張浩,你再胡說八道,我一定報警抓你?!?p> 柳晨色厲內荏的厲聲呵斥邵洋,只是她的聲音雖大,但底氣其實根本沒那么足罷了。
“好??!報警也好!正好你也可以解釋一下,一個根本沒有生育能力的女人,究竟是哪兒來的親生骨肉!”
見邵洋連自己沒有生育能力的事,都已經調查的一清二楚了,又根本不怕報警把事情鬧大,柳晨這才意識到,對方真的是有備而來,這次是絕不可能善了的了。
“邵洋,我不知道這和你有什么關系,可就算冬冬不是我和妻子親生的,那也未必就是你說的那個張浩??!”
徐暉這么說,其實是心底還存著那么一絲的僥幸,只要能證明自己的冬冬,不是那什么張浩,那一切應該還有的商量。
“張浩走失了8年,他父親張慶升就找了這孩子8年,這8年時間里,孩子的親生父親,騎著輛摩托車風餐露宿的,走遍了大半個華夏,為的就是找到自己的孩子?!?p> “對于這位張先生的遭遇,我們夫婦也很同情,可這也不能說明,他走失的孩子,就是我們的兒子冬冬啊。”
見徐暉依然不肯死心,邵洋只好打開桌邊的挎包,從里面拿出了一張打印出來的尋人啟事。
這是張A4紙,上面除了孩子的姓名、特征和張慶升的聯(lián)系方式等信息之外,還有張浩清晰的照片。
只一眼,徐暉和柳晨就認出了紙上印著的,那五六歲小男孩的照片,正是自己兒子徐冬冬五六歲時的模樣。
“尋人啟事上面寫的很清楚,張浩右肩肩窩處,有銅錢大小的胎記,后脖頸上有米粒大小的痦子?!?p> “我兒子沒有你說的這些特征!”
柳晨仿佛抓到了最后一根稻草的落水狗,大聲的分辯著。只是從她閃爍的目光中,邵洋就能輕易的判斷,她的話究竟是真是假。
“有沒有這些特征,其實也不重要,把孩子從澳洲帶回國內,驗個DNA就什么都清楚了?!?p> 徐暉和柳晨的心,幾乎同時沉入了無底的深淵,對方連冬冬在澳洲讀書,都查的一清二楚,這顯然是抱著必得之心來的,恐怕無論自己和妻子付出怎樣的代價,這個年輕人都不會輕易的放手了。
徐暉的腦子飛快的轉動著,努力的想要找出事情的解決辦法。說起來,這件事根本與這個年輕人毫無關系,可他為什么就認準了自己和妻子,揪住了不肯松手呢?
突然,一個念頭自徐暉的腦海中浮現。他猛然間意識到,對方如此針對自己和妻子,恐怕自己才是真正的癥結所在。
先前,為了替妻子柳晨出口氣,也為了讓妻子對自己刮目相看,他安排自己的助理張睿,去對付這個叫邵洋的年輕人,還有那個叫董儷的姑娘。
聯(lián)想起當初在浪花微博上被曝光的,那陰謀對付這個年輕人的霍義和楚漢江師徒的下場。以及自始至終,站在邵洋身后的,那個神通廣大的A神,徐暉就忍不住不寒而栗。
徐暉認為,對方很可能是察覺到了自己的意圖,這才搶先下手來對付自己。
一想到這個可能,徐暉就越琢磨,越覺得事情肯定是這樣。徐暉原本是想要為自己這個家做點事,誰成想到頭來,居然捅了這么大的窟窿,眼下沒準還要把整個家,鬧得支離破碎。
徐暉從未曾如眼下這般痛恨自己,如果時光能倒流的話,他怎么也不會做出當初那種昏聵的決定了。
此刻,他心里只有一個念頭,為了妻子、為了兒子,為了他們這個家,哪怕拋卻尊嚴,放棄一切,也要盡可能求得邵洋的原諒。
徐暉無法接受,自己養(yǎng)了8年的兒子,被人從身邊帶走,那是他視如己出的兒子啊!
他知道,妻子肯定也接受不了那樣的結果。作為男人,作為父親,他不能看著這樣的結局上演。
此刻,他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一定要懇求他原諒我!
在這個念頭的驅使下,徐暉雙膝一軟,‘噗通’一下,對著邵洋就跪倒在地。